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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一件是玉面神龍龍不凡所用金筆,名叫兩儀文昌筆。另一件是這根兩儀文昌筆中,藏有七寶。

  鳳雙飛見他不曾開口,又複叫道:「傻哥哥,你怎不答覆我,如何知道我師兄藏有一根厲害金筆?」

  司空遠不答反問,揚眉笑道:「鳳……妹,我先問你,上次害得我和玉面神龍龍不凡,打起架來的白衣吹簫少女,是不是你?」

  鳳雙飛搖頭答道:「不是。」

  司空遠半步不肯放鬆,接口追問道:「不是你,卻是誰?」

  鳳雙飛嘴角翕動,欲語又止。

  在目光一轉以後,方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是誰?她……她像我嗎?」

  她這「我也不知道是誰」七字,答得極為勉強,故而又加了「她像我嗎」四字,作為陪襯。

  司空遠分明聽出鳳雙飛言不由衷,仍然懷著希冀地,又複問道:「像你,無論身材、相貌,都和你完全相同。我不信你會不知道她的姓名來歷?」

  鳳雙飛眼珠微轉,舉杯邀請司空遠飲了半杯酒兒,嬌笑說道:「我不知道她的來歷,也不知道她的姓氏,只知道她的名兒。」

  司空遠大喜叫道:「鳳……鳳妹,請……請你快把她的名兒,說給我聽……」

  鳳雙飛見了司空遠這副誠中形外的情急模樣,不禁雙眉微挑,淡淡說道:「她叫棲梧。」

  司空遠目光微亮,雙眉一蹙,似乎頗感驚奇,詫聲說道:「棲梧?她既以棲梧為名,莫非也是姓鳳?」

  鳳雙飛目注司空遠道:「傻哥哥,你為何猜她也是姓鳳?」

  司空遠苦笑道:「香稻啄餘鸚鵡粒,碧棲梧老鳳凰枝。愛棲梧桐的,難道不是鳳嗎?」

  鳳雙飛媚眼連拋,風情萬種,妮聲叫道:「傻哥哥,你說得有理,我看見你長身玉立,真像株挺秀無倫的梧桐樹般,難怪引得我這只鳳兒,甘願棲梧在你的懷抱以內。」

  話完,自然免不了又複膩向司空遠的懷中,來上一陣揉搓,一陣撩撥。

  這時,兩人心中,各自蘊藏了一些詫意。

  鳳雙飛因自己曾命侍女在司空遠所用杯中,抹了極強春藥,詫的是對方飲酒這久,怎未見藥力發作?

  司空遠則因在杯底發現「報之一也」字樣,知道有人暗助。詫的是時經這久,為何還不見任何動靜?

  救兵尚未見到,鳳雙飛的風流攻勢又來。

  他只好一面虛與委蛇,一面叫道:「鳳妹,我還有一樁問題,非要問不可。」

  鳳雙飛似乎欲念又熾,向司空遠滿含嗔怨地,白了一眼,噘著嘴兒說道:「傻哥哥,你為什麼這樣傻呢?放著有趣的事兒不做,卻盡來提些無趣問題。」

  司空遠軒眉說道:「誰叫你對我言有未盡,不肯把話兒說得清清楚楚?」

  鳳雙飛訝聲問道:「傻哥哥,你所言何來?我有什麼地方對你言不盡意?」

  司空遠冷笑一聲,說道:「我只不過向那位與你身材、相貌完全相同的白衣吹簫少女,看了幾眼,你師兄玉面神龍龍不凡,便和我來了場拼命之搏……」

  話方至此,鳳雙飛便嬌笑接道:「我龍師兄就是這樣胸襟狹隘,睚眥必報。」

  司空遠搖頭說道:「睚眥必報是另一回事,最主要的卻在那白衣吹簫少女,與你龍師兄的關係,必甚密切。否則,他縱再胸襟狹隘,也不會大發雷霆,與我以性命相搏。」

  鳳雙飛眼皮微眨,點頭笑道:「傻哥哥,你並不傻嘛?分析得頗有道理。」

  司空遠揚眉說道:「那白衣少女,既與令師兄關係密切,你怎會不知她的姓氏來歷?是見……」

  鳳雙飛連搖雙手,止住司空遠的話兒,含笑叫道:「傻哥哥,你不要說了。我先問你,那位和我身材、相貌,無不相似的白衣吹簫少女,是不是你為她流淚的什麼二妹?」

  司空遠不再諱言,點頭答道:「我認為是。」

  鳳雙飛吃吃笑道:「我也知道你認為是,才故意不肯把她的來歷姓氏告訴你。」

  司空遠愕然問道:「故意不肯告訴我?這……這是什……什麼原因?」

  鳳雙飛仿佛深情款款地,看了司空遠一眼,微歎答道:「說出來你會傷心,我何必……」

  司空遠雙眉一挑,接口叫道:「鳳……鳳妹,你莫管我傷不傷心,只有趕快把事實說出,否則我永不理你。」

  這「永不理你」四字,頗有威力,使鳳雙飛不再遲疑,點頭笑道:「好,我告訴你,她也姓鳳。」

  司空遠見自己先前所猜,果然猜中,不禁劍眉雙蹙,詫聲說道:「奇怪,姓鳳之人,並不太多,而你們兩位,又複如此地相像……」

  鳳雙飛不等司空遠再往下說,便即笑道:「一點都不奇怪,她不像我像誰?因為她是我的妹子。」

  這句話兒,委實出於司空遠的意料之外,把他聽得一怔。

  鳳雙飛繼續笑道:「傻哥哥,你不要傻了,我妹子雖然也是一隻美麗鳳凰,卻已有梧桐可棲,怎能再與你……」

  司空遠急忙問道:「她……她……的……梧桐是誰?」

  鳳雙飛媚眼如絲,嬌笑答道:「那還用問,自然是被稱為羅刹一龍的玉面神龍龍不凡。」

  司空遠心神一震,顫聲問道:「他……他們的名份,定了沒有?」

  鳳雙飛道:「不單名份已定,並且嘉禮已成。我妹子與龍師兄,早已結為夫婦了呢!」

  司空遠臉色慘白,目光呆滯,失神落魄問道:「他……他們是……是在何時……」

  鳳雙飛不等他往下再問,嫣然接口說道:「好時光,人間龍鳳配,天下牛女歡。

  他們是選擇在金風玉露巧相逢的七七佳期,結為連理。」

  司空遠口中,喃喃說道:「我明白了,他們大概不是在今年,是……在前年的七夕佳期,便……」

  鳳雙飛咦了一聲,含笑叫道:「傻哥哥,你怎麼忽然不傻,並聰明得頗為驚人地,把時間猜得如此正確?」

  司空遠黯然無言,心中隱隱作痛。

  自然難怪他會心中作痛。

  他為了那位如今方知姓名的鳳棲梧,接連三年,在那十三孔橋之上,嚼盡相思,望穿秋水,苦度了三個七夕佳期,甚至於碎劍示恨。

  這種相思情況,若是雙方如此,自然如詩如畫,頗有淒然美感。但事實不然。

  司空遠開始癡等終宵之際,竟是鳳棲梧與玉面神龍龍不凡,結成佳偶之期。

  司空遠苦等三年,年年等空之下至少替鳳棲梧想出了一百種理由,認為她絕非無故失約,忘記自己。

  如今,鳳雙飛所說的龍鳳成婚之語,自然是在司空遠所想的那一百種理由以外。

  慢說一百種,司空遠便想出一千種,一萬種理由,也絕想不到自己相思欲絕之際,卻是對方交杯合巹之時?

  這份精神打擊,委實太重,重得比他在肉體上,砍了一刀、一劍,或是一記內家重掌,還要來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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