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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這位清麗絕世的嬌憨俠女,對司空遠一見鍾情,使司空遠雖已先被橋上失約的白衣佳人,佔據了整個心房,仍不得不勉強騰挪出一些地方,對她關懷備至。

  方家琪回家省親,發現爹爹方萬川,哥哥方家駒,雙雙慘死之下,定然肝腸痛斷,芳心盡碎,誓死尋仇。如今她若在眼前,豈非恰好從羅刹教來此赴會人物身上,打聽那毒手煞神龍飛天的蹤跡?

  方家琪倩影幻滅,代之以羅刹一龍。

  在司空遠的腦海以內,始終認為那位驕狂絕頂,曾與自己作過一番惡鬥,雙方勝負未分的黃衣書生,就是羅刹一龍。

  他想起羅刹一龍之故,並非記帳,而是忘不了當時構成自己與黃衣書生之間的惡鬥原因。

  當時,是為了那位酷似橋上失約人的吹簫白衣少女,羅刹一龍既因此震怒,自然與那白衣少女,關係密切,莫非她就是羅刹一鳳?

  司空遠雖未出口,心中始終有這種猜疑,直到今夜,才把這種猜疑推翻,認為不能成立。

  因為那吹簫白衣少女,若是羅刹一鳳,更就是橋上失約人時,她絕不會施展飛鳳毒針,對自己……

  想到此處,司空遠身上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忍不住身形忽閃,宛如雲飄電掣,掠上峰頭。

  他想起自己業已易容,那羅刹一鳳縱或就是橋上失約人,也不會認出自己。

  司空遠委實對於他那位心上人,相思欲絕,渴念成癡,才有這種再度登峰的瘋狂動作。

  适才,銀針甫發之際,他已撲了個空,如今時隔甚久,他哪裡還會有甚收穫?

  照理說來,雖然如此,照事實說來,卻屬不然。

  司空遠才一撲上峰頭,便發現一株大樹之後,站著一條人影。

  時光已夜,星月不朗,又隔了一株大樹,自難看清對方容貌,只可以看出那黑影身段異常苗條,定是妙齡少女。

  司空遠心中相思成癡,認定對方就是自己苦念之人,不禁狂喜欲絕,猿臂雙伸,飛身撲去。

  一來,司空遠再度登峰的動作,太以突然;二來他功力極高,身法絕快;三來,那樹後女郎,又有點不願躲閃。

  其實,前兩項原因,完全多餘,只要有第三項原因,那樹後女郎,便定然會被司空遠的飛撲動作,抱了個結結實實。

  司空遠适才一溫香入抱,宇文奇也自飛上峰頭。

  這位無相追魂之來,並非故意大煞風景,而是見司空遠突然上峰,生恐他有所閃失,才趕緊跟蹤接應。

  司空遠把樹後女郎,抱在懷內以後,方知弄錯,幻覺一滅,立即放手回身。

  但才一回身,卻見宇文奇業已宛如電閃雷奔,淩空飄墜。

  這一來,把位司空遠窘得俊臉發燒,直想有個地洞,鑽了下去。

  原來,那樹後女郎,竟是幾乎與自己有一段肌膚之親,三絕神君董大空的愛姬宓綠。

  不過宓綠此時,已非昔日那等風流嬌媚之狀,而是滿面淚漬,神情悲切已極。

  宇文奇上得峰頭,見司空遠竟把宓綠緊緊摟在懷中,正想調侃幾句,突然發現宓綠如此神情,不禁失驚問道:「宓二弟妹,你……你還認得我嗎?」

  宓綠閃動秋波,先向司空遠投過一瞥幽怨神色,然後目注宇文奇,苦笑叫道:「宇文大哥,你們易容之術雖甚巧妙,但我仍已從對話及語聲之上,有所辨認,否則,我怎肯聽任一個陌生男子,把我抱在懷內?」

  她這最後一語,使司空遠聽得窘上加窘,慌忙向宓綠抱拳一揖,陪笑道:「宓二姑娘請多多原諒,我絕非故意輕薄,而是認錯了人。」

  宓綠向他白了一眼,幽幽說道:「管兄何必多禮,這算什麼輕薄?我們在涵青閣中,比這親熱。」

  司空遠就怕她提起涵青閣的那段旖旎風光,忙自設法岔開話頭,軒眉問道:「宓二姑娘為何單獨在此?神情又這等悲切?」

  宓綠聽得司空遠這樣一問,竟突然失聲悲啼,淚珠兒宛若泉流,簌簌直落。

  宇文奇大驚問道:「宓二弟妹,你怎麼了?董……董賢弟與你姊姊莫……莫非有甚災厄?」

  宓綠強忍珠淚,悲聲答道:「神君已……已遭慘死,我姊姊,則……」

  宇文奇雙眉緊皺,歎息一聲,伸手輕拍宓綠肩頭,對她安慰說道:「宓二弟妹,你且鎮靜一些,慢慢把事情經過,講給我聽。」

  宓綠一面舉袖拭淚,一面偷偷瞥了司空遠一眼,淒然說道:「我姊妹在涵青閣中,奉侍神君,雖然略感寂寞,但也何等安閒。誰知自從管兄與宇文大哥來後,竟立起風波,慘遭奇禍。」

  司空遠見她神情太以淒切,不禁微覺憐憫,並激起義憤,揚眉叫道:「宓二姑娘,請說明董神君與宓大姑娘是被誰所害?在下必盡所能,為他們報仇雪恨。」

  宓綠轉過面去,向宇文奇揚眉說道:「宇文大哥,這場禍事,完全由於焚燒涵青閣的那把火兒而起。」

  宇文奇「呀」了一聲,愧然說道:「這樣說來,我豈不成了罪魁禍首?」

  宓綠淒然一歎,搖頭說道:「這也是神君的運數當盡,怎能怪得宇文大哥?只不過由於涵青閣火光燭天,才引來了兇神惡煞而已。」

  宇文奇道:「來人是誰?」

  宓綠伸手指著司空遠道:「就是羅刹教主江夫人的得意高足,與管不平兄有相同外號的羅刹一龍。」

  司空遠恨恨說道:「又是這廝,是不是個貌相相當英俊的黃衣書生?」

  宓綠咬牙答道:「正是。」

  這「正是」兩字才出,宇文奇便「咦」了一聲,接口問道:「那羅刹一龍,雖是江夫人得意高足,並自詡當世武林中,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但我董二弟也非弱者,又有你們姊妹。」

  宓綠苦笑叫道:「宇文大哥,你難道不知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嗎?」

  宇文奇點了點頭說道:「弟妹請說經過。」

  宓綠又把頰上的縱橫淚漬,拭了一拭,神色悲淒,緩緩說道:「宇文大哥與管不平兄走後,我與姊姊把細軟收拾妥當,便跟隨神君從另一水洞出口,出得幽谷。那羅刹一龍因瞥見沖天火光,正想覓路進谷,兩下恰巧相逢。」

  宇文奇聽至此處,蹙眉說道:「董二弟雖與江夫人有仇,但羅刹一龍卻未必能知此事,並認出董二弟來,他們是怎樣起了衝突?」

  宓綠目光微掃司空遠,玉頰一紅,赧然說道:「那廝是垂涎我姊妹美色,並以為神君與我們是父女關係,竟厚著臉皮,毛遂自薦,要求神君以女兒下嫁。」

  司空遠勃然怒道:「荒唐,荒唐,那羅刹一龍不單驕狂已極,並荒謬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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