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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司空遠接口問道:「老人家此言何指?」

  宇文奇含笑說道:「我們劫取紅砂手洪祥,為鎮威鏢局所保的那箱紅貨之意,是否不在貪財,只為惹事?」

  司空遠失笑說道:「那是當然,若非為了想引出羅刹教中人物,我們怎會好端端地去客串一場江洋大盜行徑?」

  宇文奇笑道:「既然客串,我們便不宜弄假成真。」

  司空遠愕然問道:「怎會弄假成真?」

  宇文奇從臉上浮現一絲一閃即逝的神秘笑容,揚眉答道:「關鍵在於我們埋藏地下的那箱紅貨,萬一那箱紅貨被人撿了便宜,豈非把劫鏢之事弄假成真,並可能害得鎮威鏢局的主持人為之傾家蕩產。」

  司空遠聞言之下,先是一怔,旋又搖頭笑道:「老人家所慮固然有理,但我們埋藏那箱紅貨時,曾細加注意,確定四外無人,大概不至於……」

  宇文奇不等司空遠話完,便即微笑說道:「我也覺得不至於發生什麼意外事兒,但最好還是去到埋箱之處,看上一看,或更換一個更妥當的收藏所在?」

  司空遠表示同意,點頭笑道:「我們去看看也好,若是未曾被人盜掘,則最好仍藏原處,不必再加變動。」

  宇文奇含笑頷首,但他們還未走到藏寶之處,目光遙注之下,便已看出情況不妙。

  原來,就在他們埋藏那只箱兒之處,滿地均是些發掘痕跡。

  宇文奇鋼牙一咬,手指前方恨恨叫道:「司空老弟,你看,果然出事了吧?經過這番發掘,那箱紅貨不知又到了誰的手內?」

  司空遠身形一躍,縱到當場,見地上有個深坑,宇文奇親手所埋的那箱紅貨,早告不知去向。

  他憤恨萬分之下,方一頓足,宇文奇業已向他叫道:「司空老弟,你徒自氣憤無用,且搜搜原來埋箱之處,可留有什麼足堪推測物件……」

  話音未了,司空遠目光注處,見那埋箱深坑的碎亂土石之中,露出一點紙角。

  他有此發現,遂點頭說道:「老人家所料不差,對方既然留有書柬,大概這盜走紅貨之人,還不是什麼不易追尋的無名人物。」

  說完話後,立從坑中撥開土石,取起那點紙角。

  這紙角並非書柬,只是一張碎紙,紙上也未署名,僅僅寫著鳳舞龍飛的「拜登嘉貺」四字。

  司空遠氣得把這張碎紙,擲向宇文奇,劍眉雙剔,怒聲叫道:「老人家請看,這是謝帖,不是留書。但其上又未署名,叫我們怎生猜測得出,是誰在向我們道謝拜登嘉貺?」

  宇文奇接過碎紙看了兩眼,便待揉碎丟掉。

  司空遠慌忙搖手叫道:「老人家不要丟掉,把這張謝帖給我。」

  宇文奇見他接過碎紙,頗為慎重地隨即收入懷中,不禁詫聲笑道:「司空老弟,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如此一張碎紙還具有收藏價值?」

  司空遠應聲答道:「這張紙兒雖然破碎,但其上「拜登嘉貺」四字,卻絕非常人所書,銀鉤鐵畫,鳳舞龍飛,寫得極見工力,晚輩收藏起來,日後追查此事之時,也可對對筆跡。」

  宇文奇贊道:「老弟此舉確夠細心。但目前問題重點,不在追查誰把那箱紅貨盜走,卻在這紅貨被盜走後,我們如何向鎮威鏢局去交代呢?」

  司空遠微一皺眉說道:「我們不能不對此事負責,只好自己認賠……」

  宇文奇以一陣哈哈大笑,截斷了司空遠的話兒,搖頭道:「老弟家資豐厚,雖對這點紅貨可以認賠,但身在客中,天涯浪跡,追尋血仇之下,也未必能夠賠得出吧?」

  司空遠苦笑說道:「晚輩身邊,只帶些應用金珠,對此巨額賠償,自然不便……」

  宇文奇接口笑道:「既然不便,索性不賠。」

  司空遠聽得駭然問道:「索性不賠?這等逃避責任,似非俠士所為。若把鎮威鏢局主持人害得傾家蕩產,在道義上不也過意不去?」

  宇文奇微笑答道:「沒有關係,我們可以另謀補救之策。」

  司空遠見宇文奇那副泰然安祥神色,知他定必成竹在胸,遂抱拳笑道:「老人家有何妙策?晚輩願聞高論。」

  宇文奇不慌不忙,手撚銀須,慢吞吞地說道:「我們自己不賠,卻可以找人來賠。」

  司空遠蹙眉問道:「誰肯這樣倒楣,這樣聽話,來替我們頂缸賠款?」

  宇文奇雙目之中精芒如電,嘿嘿怪笑說道:「這就叫弄假成真,這就是栽贓嫁禍。我們可以掉過頭來幫助鎮威鏢局,在仰缽峰頭一會之上,硬向羅刹教索還那箱紅貨。」

  司空遠聞言之下,不禁劍眉深蹙。

  宇文奇笑道:「老弟蹙眉則甚?莫非嫌我所想的辦法不好?」

  司空遠苦笑說道:「辦法雖然極好,但實現起來,恐有相當困難。因此事並非羅刹教人物所為,他們必會百般辯解。」

  宇文奇狂笑說道:「老弟放心,武林人物最忍受不得的,就是一個氣字,憑我宇文奇的三寸不爛之舌,包管氣激的羅刹教中人物,不單不加辯解,並會拍著胸脯,自行承認此事。」

  司空遠向宇文奇看了一眼,目光中仍自流露出惑然神色。

  宇文奇含笑問道:「老弟是否不相信我會有此口才?有此能力?」

  司空遠道:「老人家神通廣大,妙策多端,但這樣一來,我們在參與仰缽峰頭之約時,又要易容變姓,不能用本來面目。」

  宇文奇失笑道:「頗願化身千萬億,旱為霖雨暑為風。老弟難道不覺這種舉措,極饒趣味,何必非要用本來面目則甚?」

  司空遠目注宇文奇道:「宇文老人家,你打算用什麼身份為鎮威鏢局助陣?」

  宇文奇笑道:「我們劫鏢之際,既系蒙面黑衣,諉稱毒手煞神龍飛天,和羅刹一龍身份,則根本不必易容。我就用無相追魂宇文奇本名,老弟也仍用玉面神龍管不平便可。因為這兩個名兒曾在插雲嶺下義助方萬川,與羅刹教結仇,如今拔刀相助,豈非更為合理?」

  司空遠聞言,也深以宇文奇所說為是。兩人遂準備易容所需的面具衣物,靜待到時去往仰缽峰頭,幫助鎮威鏢局與羅刹教人物,作一場狠烈搏鬥。

  他們隨意遊賞之下,會期已近,司空遠不禁向宇文奇苦笑問道:「宇文老人家,後日便是會期,為何這幕阜山中,仍不見有甚江湖人物走動?」

  宇文奇微笑說道:「老弟不要著急,鎮威鏢局為了奪還巨額鏢銀,羅刹教為了不憤被人嫁禍,均所必赴此會,甚至於……」

  司空遠見宇文奇語音忽頓,遂愕然接口叫道:「老人家,甚至於怎樣?你……你為何不說下去?」

  宇文奇雙目之中,精芒電閃,笑嘻嘻地答道:「甚至於連那撿了便宜,盜走我們所埋紅貨之人,也會前來看看熱鬧。」

  司空遠有點不以為然,揚眉說道:「他盜走那筆紅貨,定必遠走高飛,還敢抛頭露面,來……」

  宇文奇接口笑道:「盜寶之人便是抛頭露面,又有誰能認出他來?何況根據一般心理,對於自己的得意傑作,自己定最為欣賞。那盜寶之人極可能在坐享其成以後,笑吟吟地坐在一旁,靜看別人為此拼的天翻地覆,神嚎鬼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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