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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宇文奇縱身殿頂,四外矚目仍然毫無所見,不禁頓足歎道:「司空老弟……」

  四字才出,忽然目光瞥處,發現殿下庭院中的司空遠,步履踉蹌,身形搖搖欲倒。

  宇文奇大吃一驚,慌忙趕過,只見司空遠臉色發烏,劍眉緊蹙,仿佛有甚痛苦?

  他趕緊取出一粒丹藥,遞給司空遠,命他立時服下,並低聲:「司空老弟,你……你是否覺得腦中微微暈眩,手足四肢以及胸腹之內有些抽搐痙攣?」

  司空遠苦笑搖頭答道:「我只覺得心中略為發慌,腦中略為發昏,並沒有老人家所說的痙攣現象。」

  宇文奇眉頭雙展,吐了一口長氣,含笑叫道:「那就好了,恭喜司空老弟,竟從鬼門關上撿回了一條小命。」

  司空遠聽宇文奇說得如此嚴重,自然頗為驚奇,惑然問道:「老人家所說的黑眚落魂砂是何人所用暗器?竟有這等厲害?我並未被它打中,只是嗅得一些奇腥氣息,難道便……」

  話猶未了,宇文奇便「咦」了一聲,詫然說道:「老弟穿殿而出,追趕對方時,曾嗅得那片封殿黑雲所散發的奇腥氣息嗎?」

  司空遠赧然答道:「老人家警告之際,晚輩遵囑止步,但卻閉氣稍晚,以致略為嗅得些微腥氣,難道就這樣便有性命之虞?」

  宇文奇歎道:「老弟哪裡知道這種黑眚落魂砂的厲害,根本不必用毒砂直接傷人,只要迎風灑出,使對方嗅得一些腥氣,便將人暈倒地,全身痙攣,轉瞬之間,骨肉全消,化血慘死。」

  司空遠心中一怵,皺眉問道:「既然如此,我怎麼單單僥倖,雖曾嗅得奇腥,只略感頭昏心惡,此時服食老人家所賜靈丹以後更覆沒有事了。」

  宇文奇道:「此事著實有點令人費解。我明白了,老弟之能幸逃大劫,多半還是曾服三絕神君董大空,費盡心血所煉那種萬應清心丹的靈效。」

  司空遠知道宇文奇所猜,大概不錯。遂暗呼僥倖,剔眉問道:「老人家可知那發出黑眚落魂砂之人,是甚身份?他怎麼如此心狠手辣,亂施毒手?」

  宇文奇道:「他生平以毒成名,自然下手極黑。」

  司空遠失驚說道:「以毒成名?當世武林中,誰還能比得上號稱二毒的毒彌勒法尊大師和毒心人屠……」

  宇文奇不等司空遠話完,便自接口笑道:「老弟業已猜對,黑眚落魂砂便是毒彌勒法尊和尚的獨門暗器之一。」

  司空遠大感意外,軒眉問道:「老人家是說适才盜走泥塑小手的那條黑影,就是羅刹教三大護法之一的毒彌勒?」

  ▼第六章 早已曲終人散

  宇文奇點頭笑道:「一點不錯,大概老弟確與江夫人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才到處都遇見她手創的羅刹教中人物。」

  司空遠略加思索,以一種惑然神色說道:「那位法尊大師,也算是有相當身份的人了,他為何甘冒如此卑鄙下流,盜走那只泥塑小手則甚?」

  宇文奇道:「這還用問,自然是那只小手,具有重大價值,必須加以奪取,毒彌勒法尊才會甘於不顧身份,不擇手段。」

  司空遠搖頭說道:「理雖如此,事卻不然。我不相信那只泥塑木雕的偶像斷手,會有什麼特殊重大價值?」

  宇文奇含笑說道:「泥塑木雕自然無甚價值,只恐價值在那手腕朱痕上。」

  珂空遠注目叫道:「宇文老人家,聽你之言,那只偶像斷手的腕上朱痕,莫非又蘊含著一段武林秘密?」

  宇文奇道:「我認為可能關係著一件被三山五嶽人物,夢寐相求的武林至寶血連環。」

  「血連環」三字,把司空遠聽得心中一動,正待繼續探問,忽然山風微拂,吹送來幾聲遠方的低微喝叱。

  宇文奇聞聲之下,揚眉叫道:「司空老弟,那位毒彌勒法尊和尚,可能尚未逃遠,便被人截住,我們趕去看看。」

  司空遠渴想與羅刹教中人物正面放手一搏,自然顧不得再問什麼武林至寶血連環,遂隨同宇文奇,向喝叱聲音傳來之處馳去。

  他們才出飛雲禪寺,便看見遠遠有兩條黑影鬥在一起。

  但就在宇文奇與司空遠遙遙注目之際,雙方勝負已分,一條黑影倒了下來,另一條黑影則如飛逸去。

  宇文奇低喝一聲道:「司空老弟,我們要足下加快一些。」

  隨著話聲,功力潛凝,一縱便是七八丈遠。

  司空遠一面暗佩這位無相追魂宇文奇老人家的輕功極好,一面也提氣施為,趕得宛若飛雲掣電。

  誰知到了那條黑影倒地之處,卻發現了驚人怪事。

  方才他們注目遠眺之時,分明見這條黑影,是於惡鬥中不支倒地。

  但如今卻地上無人,只有幾件長短衣裳,一柄吳鉤劍,和一堆殷然血漬。

  宇文奇指著那堆血漬,向司空遠瞪了兩眼,揚眉問道:「司空老弟,你看見了嗎?這恰好證明了黑眚落魂砂的厲害,絕非我替那毒彌勒法尊和尚濫事吹噓。」

  司空遠額間微泌冷汗,苦笑搖頭說道:「厲害,厲害,由此可見方才我若非意外僥倖,也已在飛雲禪寺的庭院之中,化作一灘腥臭血水。」

  宇文奇眼珠一轉,含笑說道:「如今老弟總該知道,宓紅宓綠姊妹所給你服食那粒萬應清心丹,委實是無價之寶,老弟日後萬一再見她姊妹之時,不可過分薄情,應該有以報答才對。」

  司空遠想不到宇文奇會有這麼兩句話兒,一時間,直覺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俊臉通紅,莫知所對。

  宇文奇雖幫宓紅宓綠姊妹,說了兩句好話,卻並不深言,一點便止。

  又複轉過話頭,指著地上那柄浸在血漬中的吳鉤劍,向司空遠含笑叫道:「司空老弟,當世武林中,用吳鉤劍之人,雖有幾個,並不太多,你能不能從這柄劍兒之上,判斷出死者身份?」

  司空遠想了一想,軒眉說道:「據晚輩所聞,祁連三劍中的谷清泉,和天目隱士侯洵都是慣用吳鉤劍之人……」

  無相追魂宇文奇聽至此處,搖頭說道:「老弟不是這樣猜法,要知道谷清泉與侯洵,功力絕非毒彌勒法尊和尚之敵,最多十來個照面,便將敗陣傷亡,哪裡還會使那狠毒禿驢,捨得施展他極為心愛的黑眚落魂砂呢?」

  司空遠點頭說道:「老人家看法透徹,說得極是……」

  司空遠說至此處,驀然又複想起一人,不禁失驚叫道:「宇文老人家,照你所揭示的原則看來,這位使用吳鉤劍,慘死於毒彌勒法尊和尚所發黑眚落魂砂之人,莫非竟是華山派的掌門人,華山仙翁夏侯川嗎?」

  宇文奇連連點頭,微笑說道:「老弟這種想法,與我完全相同,故而我們不妨把這柄吳鉤劍帶在身邊,日後或有用處。」

  司空遠詫然問道:「這柄吳鉤劍日後用處何在?老人家請加指教。」

  宇文奇一面先行取出一些藥粉,擦在手上,然後從血漬中拾起吳鉤劍,加以拂拭。

  一面向司空遠笑道:「倘若死者真是華山仙翁夏侯川,則掌門人一旦失蹤,華山派中好手必然四出尋找,查究原因,則我們只要以劍為證,便可激使他們去向羅刹教問罪拼鬥,等於是添了不少幫手。」

  司空遠聞言,深覺這位無相追魂宇文奇,委實心機極深,思路敏捷,善於利用一切形勢。

  宇文奇見他劍眉微蹙,遂含笑問道:「老弟想些什麼?莫非不以我所說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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