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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故而,墓前洞穴才開,韓玨與郁芳年兩人,便自飛身縱落。

  他們相當細心,是郁芳年先縱入韓玨懷中,由他抱起,然後飄身入穴。

  這樣,才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和令狐雷歸來的情況吻合。

  穴下,是條不太長的通道。

  走完這不太長的通道,有間關著門的石室。

  韓玨略一躊躇,郁芳年在他懷中,作了個伸手扣門姿式。

  韓玨略一點頭,郁芳年遂又伸手在門外篤篤篤地扣了三記。

  以前兩次,他們都是連扣三次,扣的非常成功,誰知道這次竟是徹底失敗?

  篤篤篤三記,剛剛扣罷,石室之中,便有人厲聲叫道:「門外到底是誰?」

  這話中的「到底」兩字,使韓玨與郁芳年二人,知道終仍露了馬腳!

  他們因想不出適當答話,遂面面相覷,一時不敢應聲。

  石室中人冷笑又道:「你還想掩飾,你若是我親人,為何到了此處,還扣門?難道不知我癱瘓在榻,無法行動麼?」

  韓玨聞言,知道事機已泄,遂索性放下郁芳年,推門走進。

  石室門戶,果不虛掩,一推便開,室中範圍不小,收拾得雅潔異常,東角一張軟榻之上,躺著一個紅衣書生。

  儒衫色澤,青藍黃白均多,紅色卻是少也。

  韓玨一見這件紅色儒衫,再等看清榻上人的面目,越發驚得呆住!

  原來這榻上的紅衣書生,竟是血公子令狐雷?

  令狐雷初見韓玨、郁芳年,也是一驚,旋即定了定神,在榻上撐起半截身軀,靠在壁上,抱拳問道:「你們是……韓玨兄、郁芳年姑娘?」

  韓玨詫道:「令狐兄,我們在『洛陽江家莊』,別未多久,你……你怎麼認不清小弟了呢?」

  令狐雷長歎一聲,搖頭說道:「韓兄,你大概還被瞞在鼓裡,在『洛陽』重修『江家莊』,中興『中州劍派』,並廣行善舉,建造『洛陽橋』,被中州黎庶,目為萬家生佛之人,並不是我令狐雷呀!」

  韓玨茫然問道:「不是令狐兄?他……他是誰呢?」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在韓玨尚滿腹狐疑之際,郁芳年已然恍然叫道:「大哥,我明白了,在洛陽江家莊中的令狐雷兄,是我江上青師姊所扮!」

  韓玨被郁芳年一言提醒,連連點頭,「呀」了一聲說道:「對,對,果然是她,我真想不到青妹竟……竟如此苦心孤詣?」

  說到後來,韓玨難禁傷感俊目之中,居然淚光浮動?

  令狐雷更是聲淚皆下地,抽咽說道:「她……她真是苦心孤詣,使……使我這半身癱瘓的殘廢之人,居然大獲美名,委實叫我令狐雷縱令粉身碎骨也……也……對她報答不盡!」

  韓玨勸道:「令狐兄不要這等說法,你們已是夫妻,何必還談甚麼感激報答……」

  令狐雷不等韓玨話完,便即搖手叫道:「韓兄不要誤會,我和江上青,既無夫妻之名,更無夫妻之實!」

  韓玨詫道:「此話從何說起?連這墓碑之上,也是自他親手所題『愛妻江上青……』」

  令狐雷叫道:「這……這是她的一廂情願!」

  韓玨聞言,不悅說道:「其麼叫『一廂情願』?是我江上青師妹,配不上你令狐雷兄?還是令狐雷兄看不起她呢?」

  令狐雷垂淚叫道:「韓兄你完全錯會意了,江上青是絕代嬌娃,更對我恩義太重,我怎會看不起她,只是自慚形穢,不願這殘廢之軀,耽誤了她的終身而已!」

  郁芳年見韓玨目中淚光猶存,令狐雷臉上,更是滿布縱橫淚跡,不禁搖頭笑道:「大哥,令狐兄,你們兩位真是,我江上青師姊既然健在,應該萬分高興才是,怎麼竟成了流淚眼觀流淚眼呢?」

  令狐雷臉上一紅,舉袖拭去頰上的縱橫淚漬,向韓玨抱拳叫道:「韓兄來得正好,小弟有一事相求!」

  韓玨道:「我們是道義之交,關係非淺,令狐兄但有所囑,無不遵辦,哪裡用得著相求二字?」

  令狐雷先呼了一口長氣,定了定神,緩緩說道:「據我所知,韓兄與江上青本是竹馬青梅的一雙情侶……」

  韓玨接口說道:「這是過去的事了,令狐雷還提它則甚?如今我已與我郁七妹互結同心!」

  說至此處,並故意挽著郁方年的纖腰,表現得極為親熱!

  令狐雷向他們兩人,看了一眼,揚眉說道:「事遷人在,則過去的仍可使它回來!小弟所謂『相求』之事,便是請韓兄與江上青再續前緣,或請郁姑娘,大量相容,來個姊妹同心,英皇共事……」

  韓玨氣得全身微微發抖地,目注令狐雷道:「令狐兄,你自己呢?」

  令狐雷淒然說道:「江上青對我如此情深義重,我怎……怎忍讓他隨我這廢人,埋沒青春?仔細思量之下,覺得只有讓她重投入韓兄懷抱,才是理想歸縮!」

  郁芳年嬌笑說道:「令狐兄,這才是你一相情願之舉,我江上青師姐,早已對你鍾情,她……她會願意麼?」

  令狐雷目中微閃異芒,揚眉說道:「只要韓兄與郁姑娘點頭,我有辦法使江上青願意!」

  郁芳年表示不信地,嘴角微披說道:「我不相信令狐兄會有辦法……」

  令狐雷不等郁芳年說完,便即雙眉一挑接口說道:「我這辦法,絕對有效,是讓江上青斷了指望!」

  一語方畢,便揚頭撞向石壁!

  幸虧韓玨早已料到令狐雷久病心煩,會有這種求解脫之舉,身形一閃,便把令狐雷抱住,搖頭歎道:「令狐兄,你太糊塗!江上青如今對你是何等深情?她若發現你已求解脫,豈不必然也立即殉情自盡?」

  令狐雷似乎不曾考慮及此,瞪目說道:「我……我……」

  郁芳年更來得妙,她根本不去勸解,只是目注令狐雷,朗聲叫道:「令狐兄我有一樁問題,不知你敢不敢據實答覆?」

  令狐雷雙眉一挑,昂然說道:「三年多之前,確有不少見不得人,說不出口之事。但如今被江上青感勸得氣質頗有變化,到也是無不可對人言了!」

  郁芳點頭笑道:「好,我來問你,你究竟愛不愛我江上青師姊?」

  令狐雷想不到郁芳年竟是這麼一問,不禁向韓玨看了一眼!

  韓玨笑道:「人好好色,理之常情,令狐雷直說無妨!」

  令狐雷聞言,遂不再心存任何顧慮地,朗然答道:「愛!」

  郁芳年嫣然一笑,又自問道:「愛到甚麼程度?」

  令狐雷如今已不再忸怩,應聲答道:「愛的銘心刻骨,甘願為她作一切犧牲!」

  郁芳年點頭笑道:「對,除非不愛,要愛就應該如此愛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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