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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車中人歎道:「我知道你也有你的心願,並不是我這作師傅的,一定要壓制你這徒弟,強佔優先,只因為你的來日方長,心願可以慢慢完成,我卻可能連明年的春天,都……都看不見了!」

  紫臉漢子垂淚叫道:「師傅放心,徒兒一定盡力為你老人家完成心願!」

  車中人以一種寬慰笑聲說道:「好徒兒,這樣我才死亦瞑目……方霞走得近了,我們且看看這敢向『血頭陀』了明挑鬥,並已使他門下弟子,吃過苦頭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麼路數?」

  郁芳年越走越近,自然看見了路旁那輛馬車,和攔路而立的三個黃衣僧人。

  對於馬車,她根本陌生,也未加以注意。

  對於三個黃衣僧人,卻因內有「神力羅漢」空空僧之故,一眼便看出來歷!

  她遙一報拳,向空空僧叫道:「空空大師,恭喜恭喜!」

  空空僧為之一愕,詫聲問道:「方施主此言,怎講?貧僧喜從何來?」

  郁芳年秀眉雙揚,含笑答道:「大師雙環烏有,一缽成灰,如今兩手『空空』,名符其實,難道還不值得我向你恭喜一番麼?」

  空空僧聞言方知對方是調侃自己,不禁怫然叱道:「方施主,你莫要口舌輕薄,須知打人一拳,防人一腳……」

  郁芳年搖了搖頭,接口笑道:「這到並不見得,譬如說我把你的頭顱砍下,難道你還會在陰曹地府之中,對我咬上一口?」

  車中人聽到,突然撫掌笑道:「問的好,這娃兒著實有點氣味?」

  郁芳年直至此際,才目光微斜,向樹下馬車看了一眼。

  這一眼,因車簾深垂,自然看不見車中人,卻與那架車紫衣漢子,目光微對。

  郁芳年除了發現這漢子氣概軒昂,不像是個車夫之外,便無異樣感觸。

  但那架車紫臉漢子,卻如受電擊,全身一震!

  空空僧深知郁芳年牙尖舌利,遂不願多談地,念了聲佛號,叫道:「方施主不必再逞口舌之利,貧僧業已在這黃河渡口,等你多時……」

  郁芳年冷哼一聲,接口說道:「我也是為了等待你們,不然怎會這樣遲慢地,才由『呂梁山』,走到此處?」

  空空僧合十當胸,獰笑說道:「方施主總算是個信人,我們今天要放手一搏!」

  郁方年揚眉問道:「你師傅『血頭陀』呢?」

  空空僧恭身肅立,合掌答道:「他老人家沒來!」

  郁芳年笑道:「血頭陀既然沒來,誰是我的對手?難道你這兩手空空的敗軍之將,還敢言勇?……」

  說至此處,目光微掃其餘的哈哈僧,和呼呼僧,哂然一笑道:「我明白了,這兩個黃衣僧人,大概就是你的師兄弟吧?」

  空空僧點頭答道:「不錯,這位是我師兄哈哈僧,號稱『金臂羅漢』,那位是我師弟呼呼僧,號稱『千手羅漢』。」

  郁芳年嘴角微披,傲然笑道:「但願他們『金臂羅漢』和『千手羅漢』名符其實,莫像你這『神力羅漢』虛有其表才好,你們三個,一齊上吧!」

  郁芳年已知『血頭陀』門下弟子,著實不弱,真若三人合手,自己難有勝望!

  但為了先聲奪人,為了僵激對方,遂故意賣狂,出此傲語!

  哈哈僧聽得打了一個「哈哈」,狂笑叫道:「方施主,你說什麼?你叫我們『黃蜂谷三羅漢』聯手打你一個?」

  郁芳年以為這哈哈僧業已激怒,補上一句,冷笑說道:「這樣打法,才會熱鬧一點,若是一對一個,你們固會敗得太快,我也會嫌鬥得不過癮呢!」

  誰知郁芳年語言才落,哈哈僧竟陰惻惻地,點頭說道:「好,恭敬不如從命,我們就三個人聯手……」

  這句話兒,大出郁芳年的意料之外!

  她自知弄巧成拙,正待取出師傅獨門兵刃「長尾雲拂」,與這「三羅漢」一搏之際,情勢突有轉變!

  原來哈哈僧那句「我們就三人聯手」一語才出,便有人接口罵道:「放屁!」

  這聲「放屁」,是那車中老人所發!

  車中老人罵了一聲「放屁」之後,又複冷笑說道:「你們這三個東西,簡直又膿包,又下流,怎麼配作『血頭陀』的徒弟?」

  哈哈僧被罵得連翻白眼,怒視著那輛馬車,厲聲問道:「尊駕到底是誰?怎麼這樣以老賣老!」

  車中蒼老語言,怪笑一聲,說道:「你少問我是誰,反正連你師傅『血頭陀』了明那貪色好酒的花和尚,見了我時,也得規規矩矩!」

  這幾句話兒,甚有威力,因為「血頭陀」了明對於門下弟子,寬時極寬,嚴時極嚴,萬一得罪了師門長者,日後卻吃罪不起!

  哈哈僧悚然一怔之間,車中蒼老語音,又複說道:「我一路行來,甚是寂寞,願意看看這場打鬥,但卻絕不許下流無恥以二打一,你們聽話便罷,若不聽話……」

  語言至此略頓,轉向架車的紫臉漢子叫道:「徒兒,你把那三棵大樹,權當三個和尚,打上一鞭試試,看他們有多大膽子,竟敢不聽我老人家的話。」

  架車紫臉漢子應諾一聲,揚起手中架車長鞭,便向車前一並排的三株大樹攔腰擊去!

  這三株大樹樹身,每株均徑約尺許,長得極為結實!

  但紫臉漢子手中這根尋常馬鞭,一經揮動之下,竟似變作一柄斬金截鐵的前古神劍?

  鞭梢到處,宛如摧枯拉朽般,從三株樹身之間,攔腰一閃而過!

  外行人看來,這三株大樹,完整依然毫無損傷,好似未被打過一樣?

  內行人卻入眼便知,樹已齊腰斷卻,上半截樹身是虛擺浮擱在下半截樹身之上!

  內家好手講究借物傳力,即所詡飛花摘葉,皆可傷人!

  根據這種修為,內勁貫注之下,把皮鞭化為利刃,削斷一株大樹,並不算是太難之事!

  但削斷一株大樹不難,在一揮之下,連斷三株大樹,卻是難之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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