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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這馬車並不華貴,但架車的兩匹駿馬,卻是千中選一的大宛良駒!

  車簾深垂,其中不知坐的何等人物?架車的是一個約莫二十四五的紫臉漢子。

  馬車剛剛馳過那三名黃衣僧人身邊,車中突然傳出一個蒼老語言叫道:「停車!」

  紫臉漢子才一勒韁停車,那蒼老語言,又複問道:「你去問問那三個和尚,是不是中條山『黃峰谷』谷主『血頭陀』了明的門下弟子?」

  紫臉漢子說聲「遵命」,回頭目注空空僧等叫道:「三位大師……」

  一語才出,車中蒼老語言,又自沉聲叱道:「什麼大師?不叫他們『禿驢』,已經是夠抬舉這三個和尚的了!」

  他們並非低聲說話,這一問一答之間,自然被那三個黃衣僧人,聽得清清楚楚!

  當中一名年齡略大的黃衣僧人,聞言怫然叫道:「車上是什麼人物?如此老氣橫秋,莫非……」

  架車紫臉漢子,似乎知道對方以下的話兒,不會好聽,趕緊接口說道:「三位請報個來歷法號好麼?」

  中央那黃衣僧人冷冷說道:「你車中主人,猜得到了,貪僧師兄弟,正是『中條山黃蜂谷』谷主,了明尊者座下三大羅漢……」

  語言至此略頓,指著自己的鼻尖,傲然又道:「我是『金臂羅漢』哈哈僧,左邊是我二師弟『神力羅漢』空空僧,右邊是我三師弟「千手羅漢』呼呼僧!如今該你和你車中主人,報出姓名來歷了吧?」

  架車紫臉漢子,向這「三大羅漢」,先行暗施眼色,然後含笑說道:「你們還是不問的好!」

  哈哈僧不懂對方為何暗施眼色?正想繼續發問,車中那蒼老語言,又向架車紫臉漢子叫道:「徒兒,你再問問這三個和尚,他們不在『中條由黃蜂谷』中,伺候他師傅『血頭陀』,卻跑到這黃渡口則甚?」

  哈哈僧等聞言,才知架車紫臉漢子,與車中人不是主僕,竟是師徒身份?

  紫臉漢子叫道:「三位聽見沒有?我師傅問你們聚集在此,是為了何事?」

  一面說話,一面把手微拱,像是自知問話語氣,太以高傲,向哈哈僧等,悄然致歉之意!

  空空僧因摸不透這氣派奇大的車中人,究竟是什麼來歷?遂應聲答道:「我們是在等人?」

  車中人又複道:「等誰?等幾個人?是不是武林約會?」

  空空僧點頭羞赧地,答道:「等一個叫方霞之人,他要到『中條山黃蜂谷』口尋事,我們是奉師命尋他算帳!」

  車中人「咦」了一聲,詫然說道:「方霞?是年輕人?是年老人?是當世武林中的哪派人物?」

  空空僧道:「是個二十左右的俊秀紫衣書生,不知道屬何宗派?」

  車中人叫道:「徒兒聽到沒有?這方霞年紀輕輕,居然敢跑到『黃蜂谷』,去找『血頭陀』了明的麻煩!定然有幾分本領,我要你鬥一鬥他!」

  末後一語,使這「血頭陀」門下的「羅漢三僧」,聽得全自一怔?

  正在此時,遠遠歌聲忽起,唱的是:

  「田光老矣,笑燕丹賓客,都無人物,
  馬角烏頭千載恨,匕首書中如雪,
  落日蒼涼,羽聲慷慨,壯士衝冠發,
  咄哉孺子,武陽聲怒而白!

  試問擊築漸離,而今安在?
  何不同車發?
  負劍祖龍驚掣袖,六尺屏風堪越。
  貫日長虹,繞身銅柱,天意留秦劫。
  蕭蕭易水,至今猶為嗚咽!」

  車中人聞得歌聲,向架車紫臉漢子叫道:「徒兒聽見沒有?詞意雄豪,歌聲高朗,大概是方霞來了?」

  紫臉漢子目注空空僧道:「是不是方霞?」

  空空僧不願答覆紫臉漢子,卻向哈哈僧叫道:「大概是他,師兄千萬不可輕視大意,這方霞雖年紀輕輕,不見經傳,卻著實不好鬥呢?」

  哈哈僧打了個「哈哈」冷笑說道:「師弟,莫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慢說一個無名小輩,就是當地武林中成名人物,又有幾人能逃得過我們『黃蜂谷』三羅漢的聯手之處?」

  車中人突然發出一聲冷哼,紫臉漢子趕緊叫道:「師傅,徒兒把車趕到一旁,先看個熱鬧如何?」

  車中人道:「好,若是這三個狂妄小和尚,鬥不過方霞時,你便鬥那方霞!若是方霞鬥不過這三個狂妄小和尚,你便把他們好好教訓一頓!」

  紫臉漢子連聲應命,並把馬車趕往路旁一株大樹之下。

  「血頭陀」了明這門下「三羅漢」,個個恃技而驕,目高於頂,兇暴異常,換了平時,早就怒發如狂,要尋車中人,和紫臉漢子晦氣!

  但如今卻因聽得歌聲,知道強敵已來,只好暫時忍耐,把六道獰曆目光,向樹下馬車,盯了幾眼!

  這時,前路轉折之處,紫色儒衫微飄,果然現出了郁芳年的英挺人影。

  但距離「三羅漢」尚遠,至少也有二十來丈。

  紫臉漢子向郁芳年緩步而來的身影,看了一眼,湊近車廂,低聲叫道:「師傅,這裡是人家的約會,和我們風馬牛不相關及,何必定要徒兒出手,爭鬥什麼……」

  車中人冷笑一聲,語言寒峻說道:「管它什麼風馬牛,牛馬風?只要遇上身懷絕技之人,你就該與他一較勝負!」

  紫臉漢子眉頭微微一蹙,默然不語!

  車中人沉聲道:「徒兒你怎麼了?我把一身絕招,苦苦相傳,為的什麼?難道你羽毛未滿,竟敢忘恩負義,不打算完成他的心願?」

  紫臉漢子苦笑恭身說道:「徒兒怎敢?徒兒絕不是忘負義之人,只不過……」

  車中人歎息一聲,接口說道:「我知道你比我心腸軟,比我講理,不大願意無理取鬧,向人尋釁生事,但只有如此,你才能於極短時間內,名震江湖,找到要找之人,完成我的心願!否則……否則我可能等……等不及了?」

  紫臉漢子黯然低頭,目中淚光微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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