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血符門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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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人豪略略一怔,皺眉說道:「師妹這一提起,事情似乎有點奇怪,恩師交遊素廣,慢說近處各地,便是遠道賓朋,每年也多有人來!今年更是他老人家花甲整壽,應該賀客更多,但直至如今,卻還一人未到!」 江上青笑了笑,目注萬人豪道:「爹爹現在『養心軒』中歇息,若有客來,請萬師兄立即派人往報!」說完,便又婷婷嫋嫋地,走出廳去。 除了「銀衫摩勒」韓玨以外的「中州」門下七位師兄妹,互看一眼,又是一片沉默! 這片沉默,並不簡單,是因他們看出江上青對韓玨在感情之上,有了重大變化! 他們誰都知道江上青與韓玨,是青梅竹馬的一雙愛侶,早已兩情相洽到只差明定名份地步。 若在平時,江上青那些話兒,必是對韓玨發問,如今雖因萬人豪新膺門戶重責,改向萬人豪問話,卻為何連看都未向韓玨看上一眼? 眾同門心中,有此想法,韓玨心中,自然也會有同樣感觸! 說也奇怪,真正的英雄豪傑,對於「名利」二字,或許尚能無動於中,但於一個「情」字,卻極少能推得開,看得穿,勘得破! 韓玨對江子超越次傳宗之事,委實胸懷坦然,毫不在意,但如今對於江上青向自己公開冷落之事,卻好生驚疑,覺得老大不是滋味! 他臉上訕訕地站起身來,向萬人豪低聲說道:「萬師弟且在此主持一切事務,並派遣一二位元師弟師妹,到莊門外負責迎客,我要到後園中散散步去。」 萬人豪知道韓玨多半是要去找江上青,自然連聲應諾,派了三師弟羅傑,和七師妹郁芳年,去到莊前,專司迎賓之職。 他猜得果然不錯,韓玨離開大廳之後,便自向後園「養心軒」緩步走去。 「養心軒」是座小榭,建築在一片荷池之中。 如今,洛陽大俠江子超在軒中靜坐養神,江上青卻在軒外憑欄,目光低垂,看著池中往來遊魚,又似意頗閒適?又似在想甚麼重大心事? 她雖目光低垂,仍看見韓玨獨自緩步走來,卻眉峰微蹙,故作未曾發覺。 直等韓玨走近身旁,江上青才不得不加理會地,微抬眼皮,淡淡的叫了聲:「大師兄?」 一聲「大師兄」,叫得韓玨不單心中一震,並向後退了半步! 因為江上青一向是叫他「玨哥」,如今竟改稱「大師兄」,字數上雖多了一個,情份上卻不知淡了幾許?韓玨向江上青深深看了一眼,但江上青卻仍目注池中游魚,並未和他眼光相對! 韓玨勉強定了定神,低聲叫道:「青妹,恩師睡了麼?」 江上青道:「爹爹沒有睡,但因昨宵趕路太累,正在靜坐養神。」 韓玨柔聲說道:「恩師既已累了,青妹想必也甚疲乏,如今時間還早,你怎麼不去歇一歇呢?」 淡淡的幾句話兒,但卻充分流露出愛護關切之意! 江上青芳心中陡然一陣酸楚,淚珠兒幾乎奪眶而出。 尚幸她性格一向極為剛強,尚可咬牙強忍地,搖了搖頭答道:「我……我睡不著!」 人的感情,極難強制,江上青在神色方面,雖已盡了最大的努力,使它未加變化,但在區區「我……我睡不著」的四個字兒之中,語音已有點不大自然! 韓玨道:「青妹,你……你好像有甚麼重大心事?」 江上青自知目中濕潤,仍不敢抬走眼皮,不答反問地,向韓玨說道:「大師兄,爹爹越次傳宗,把『中州劍派』的掌門之位,傳給了萬二師兄,你……你應該……」 韓玨不等江上青說完,便即含笑叫道:「青妹不必向我解釋,我一點也不生氣,因為我深知萬二師弟確是比我適當的理想掌門人選!」 說完,又把自己不適於擔任掌門之位,及萬人豪適於擔任掌門之位的理由,對江上青低聲講了一遍。 江上青聽得秀眉一挑,意似不悅地,嘴角微披說道:「大師兄,你『銀衫摩勒』之號,業已名滿江湖,卻……卻為何這樣沒有骨氣?」 這句話兒,把韓玨聽得一怔! 江上青覺得自己業已漸可控制情緒,遂微抬眼角,斜睨著韓玨,冷笑說道:「越次傳宗,本屬武林大忌,對於被剝奪傳宗權利之人,更是重大侮辱!我若是你,決不會呆在這『江家莊』中,一定脫離師門,另外自行闖番事業!」 韓玨想不到江上青竟然說出這番話來,越發驚奇地,搖頭說道:「青妹怎麼這樣說話?慢說師恩如山,不容辜負,就以青妹和我的感情而論……」 一語未畢,江上青神情突轉哂薄地「哼」了一聲說道:「大師兄,我和你有甚麼特別感情?我們只是極尋常的師兄師妹而已!」 語音一了,根本不再與韓玨多話,柳腰略閃。 翩若驚鴻地,閃入那「養心軒」內! 「銀衫摩勒」韓玨是豪情可吞四海的鐵錚奇男,但如今莫名其妙地,碰了江上青這個釘子,也不禁覺得一陣心酸,淚光在眼中亂轉! 他一見江上青時,就覺神情冷落,異於昔日,如今再聽她親口說出這兩句太使自己傷心的話兒,自然知道所謂「天可荒,地可老,海可枯,石可爛」的「不變愛情」,已起了絕大變化! 「銀衫摩勒」韓玨,好不茫然,雙眉深鎖地憑欄而立。 他暗忖自己究竟作錯了甚麼事兒?竟在趕回拜夀之下,遭受了師傅師妹的如此冷落? 先是師傅當眾申斥,越次傳宗,後是師妹加以冷落,似絕情愛? 韓玨滿心不服,頗想追進「養心軒」中,向江上青問個一清二白! 但他知道,根據師傅師妹對於自己的冷落神情,若是追進軒去,無非更弄得灰頭土臉,把事兒越發鬧僵,毫無轉圓餘地! 對於掌門名位之失,韓玨毫不縈懷,但對於江上青的感情的變化,他卻想委曲求全,設法有所挽轉! 故而,他想進「養心軒」,怕進「養心軒」,終於不敢進「養心軒」,滿懷抑鬱地,負手低頭踱去。 韓玨閑踱消愁,信步走進,不知不覺間,竟已走進莊門。 這時,莊門之外,似乎傳來了一陣爭吵聲息。 韓玨方一傾耳,面前俏影略閃,七師妹郁芳年業已飄身縱來,低低叫道:「大師兄來得正好,這件事兒,頗把小妹與三師兄難住,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 韓玨問道:「甚麼事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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