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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笑聲甫住,又起了另一個陰森森的語音說道:「獨孤美,你中了『三絕修羅刺』後大概已魂遊墟墓,命若遊絲,還能出廟與我們算一下當初舊債嗎?」

  「三絕修羅刺」五字入耳,冷玄冰心中一震!

  她想起了師父雪姥姥曾經說過兩名隱世已久的厲害凶邪。

  這兩人在四十年前,名震江湖,人稱「東海雙凶」,一名「釣鼇神魔」鄭松,一名「修羅秀士」鄒蒙。

  「釣鼇神魔」鄭松以一根陰沉竹,天蠶絲的釣杆,暨一百零八枚倒刺釣鼇釣,威震東南,「修羅秀士」鄒蒙則以修羅陰風掌,和一袋「三絕修羅刺」名聞黑白兩道。

  這「東海雙凶」是與冷玄冰之師雪姥姥同輩人物,昔年一度交手,以二對一,並未占得便宜,鬥到三百餘合,便被同道勸止,後來突然雙雙隱跡不見,頗令江湖道上起了一陣猜測。

  如今,「血娘娘」獨孤美身中「三絕修羅刺」,馬必昌又不知何故,猝然暈倒之下,財神廟外,突起鄭松、鄒蒙等「東海雙凶」的笑語,索戰之聲,真令一向膽大心細,傲視江湖的「玄冰玉女」冷玄冰,有點手足無措!

  焦急之下,她只有先向馬必昌口中,喂了兩粒師父特賜的護心保命靈丹。

  雖然,馬必昌曾被獨孤美劍所傷,但俠士胸襟畢竟異於凡俗,冷玄冰于喂完馬必昌後,也取了一粒護心靈丹,塞入獨孤美的口內。

  這時,那種陰森森的語音,又從廟外響起道:「獨孤美,『血娘娘』三字,也是西陲一霽,久享盛名,難道你如此不堪一擊,連個話都不能回嗎?」

  冷玄冰知道若再遲延,這「東海雙凶」可能進廟,情況定必更糟,遂略一定神,緩步向廟外走去。

  一出廟門,目光注處,果見廟外竹林中,站有二人。

  一個是白髮盈頭,但貌相神情,均頗凶厲,手執一根長約四尺青色竹杖的瘦削老叟。另一個則是約莫五十來歲,手搖灑金摺扇,身著黃色儒衫之人。

  冷玄冰一見對方形相,越發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正是隱跡已久未在江湖出現的「釣鼇神魔」,與「修羅秀士」。

  鄭松、鄒蒙一見冷玄冰,不由相顧一怔?

  因為他們認為走出財神廟,欲與自己周旋的,定是「血娘娘」獨孤美,誰料竟是這麼一位年輕貌美的玄衣書生。

  不過鄭、鄒二人的江湖經驗,太以老到,一望便知這玄衣書生,雖然年輕卻神采出群,面有寶光,決非武林俗士。

  冷玄冰走出廟門,略抱雙拳,向鄭松、鄒蒙二人說道:「在下見過兩位武林前輩!」

  「這位老弟,莫非竟認得我老頭子嗎?不然怎會對一個白髮漁翁,加上武林前輩稱謂?」

  冷玄冰揚眉道:「老人家手中釣竿,既是可伸可縮的『陰沉竹』,竿上釣絲,又像是刀劍難斷的『天蠶絲』,則大名應該是上鄭下松,在四十年前,威震東南,號稱『釣鼇神魔』的了。」

  鄭松聽得雙眉連軒,口中嘖嘖稱奇道:「老弟才有多大年紀,居然熟悉四十年前的江湖人物?……」

  冷玄冰道:「晚輩雖然年稚,但家師昔年卻曾親領兩位前輩教益。」

  「修羅秀士」鄒蒙在一旁插口說道:「老弟神采超人,定然藝出名家,尊師是哪一位呢?我們的昔年古舊,多半凋零,鄒蒙雖然猜了幾位,卻都不太像呢……」

  冷玄冰因這「東海雙凶」,是成名老輩,此時若互相動手,自己以一對二,未免吃虧,遂想於虛與周旋中,尋覓有利機會,順著鄒蒙話頭,揚眉問道:「鄒前輩所猜的,是哪幾位?」

  鄒蒙答道:「『仙霞逸士』黃天達、『羅浮劍隱』江克仁、『勾漏神君』呼延卓……」

  冷玄冰聽他一連說了三人,不禁搖頭接道:「鄒前輩為何只猜東南,不猜西北?」

  鄒蒙笑道:「我弟兄昔日蹤跡,多在東南,老弟既說令師,與我們乃是舊識,故而只向東南人物著想。」

  鄭松笑道:「西北地域廣大,隱跡高人極多,我們無法猜測,老弟還請自報師門來歷了吧。」

  冷玄肅立恭身,朗聲說道:「家師複姓長孫,上一字玉,下一字霜。」

  鄭松駭然道:「長孫玉霜?是『北天山冰魂峪』的雪姥姥?」

  冷玄冰道:「不錯。」

  那位「修羅秀士」鄒蒙哂然一笑說道:「老弟怎出此語?『雪姥姥』長孫玉霜門下,不會收留男徒。」

  冷玄冰秀眉一挑,應聲接口答道:「在下易釵而弁,冷玄冰三字,在當世武林之內,也還薄負時名。」

  鄒蒙聞言,閃動目光,向冷玄冰上下細一打量,含笑說道:「冷姑娘就是名滿江湖的『武林七殺』中的『玄冰玉女』嗎?」

  冷玄冰點點頭道:「『玄冰玉女』是友人公送外號,『武林七殺』則是江湖一般好事之徒的胡亂稱呼?」

  鄒蒙又向她打量兩眼,緩緩發話說道:「令師『雪姥姥』長孫玉霜昔日確曾與我們兄弟,有過一次緣會,但此事似乎不值得向冷姑娘提及。鄒蒙只向冷姑娘請教一句,『窮邊四怪』中的『血娘娘』獨孤美是否在這小小財神廟中落足?」

  冷玄冰知道若是謊言搪塞,被這「東海雙凶」進廟查出實況,必更難堪,遂銀牙一咬,點頭答道:「不錯,獨孤前輩現在小廟之內。」

  鄭松道:「獨孤美與我弟兄有段較深過節,我弟兄現在已追蹤來此,發話叫陣,她怎麼還不出來,只有藏在廟內,豈不弱了『血娘娘』的威名盛望?」

  冷玄冰側過臉兒,目注鄒蒙,揚眉說道:「鄒前輩适才不是估計獨孤前輩,業已魂遊墟墓,命若遊絲了嗎?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怎樣出廟與兩位前輩相會呢?」

  鄒蒙陰森森地,露齒一笑,揚眉說道:「我說的只是激將之語,因為『血娘娘』是一流好手,功力通神,一根『三絕修羅刺』,未必能對獨孤美構成甚麼太嚴重的傷害!」

  冷玄冰道:「兩位前輩有所不知,獨孤前輩是先受『幽靈抓』,後受『三絕修羅刺』,一傷一毒,內外交煎,人便難支暈倒,兩位前輩,享譽多年,名震東海,大概不會對於一個業已失去抵抗能力的獨孤前輩,再下手吧?」

  冷玄冰這種實話實說之舉,是在無可奈何下,孤注一擲的冒險賭博!

  倘若「東海雙凶」不重威名,不惜羽毛,而要把握這下手殲仇的大好機會,則不單「血娘娘」獨孤美必然一命嗚呼,甚至於連「落拓王孫」馬必昌也一併牽連在內!

  她的語音頓後,「東海雙凶」略一沉吟,由「釣鼇神魔」鄭松發話道:「冷姑娘所說,若是實情,我們自然不會乘危下手,且把這段過節,留諸異日……」

  冷玄冰不等他的話完,便接口說道:「兩位前輩請進廟察看……」

  一語方出,鄭松便搖了搖手,目注冷玄冰道:「不必察看了,我們相信『雪姥姥』長孫玉霜的門下傳人,不會說甚謊言,但我老頭還有一件事兒,必須要向冷姑娘請教一下……」

  冷玄冰一時之間,想不出對方要問何語,只得點點頭:「前輩請講,冷玄冰若有所知,無不盡言。」

  鄭松道:「獨孤美是在何處?或中了何人的『幽靈抓』?因為當世之中,只有兩人練成這種功力,一個是我睽違多年至交好友,另一個則是我誓不兩立的生死強仇!……」

  冷玄冰此刻因急於遣走這「東海雙凶」才好為馬必昌、獨孤美等設法療治傷勢,遂手指「七殺塚」方向,對鄭松說道:「那面有座範圍不小的亂葬岡,其中有一『七殺塚』,塚中乃『天地幫』總壇,『血娘娘』獨孤美,與該幫主腦人『幽靈鬼母』曾起爭鬥,打了對方一記『血手印』,卻也挨了一把『幽靈抓』!」

  鄭松一怔道:「『幽靈鬼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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