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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白元章聽完長嘆說道:「傅老弟能有這等見識襟懷,雖然目前武學尚未大成,他年也必是領導武林的一流人物,白元章敬佩無已!我們各奔西北西南,已該分路,老弟既欲往莽蒼山中,拜謁『血淚布衣丹心劍客』,則白元章不論曾否發現『長白酒徒』熊大年兄蹤跡,必往……」

  葛愚人不等白元章話完,便即笑道:「據我所知,『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天恨,業已不在莽蒼山中,遷居雲南高黎貢山的極幽之處,白兄探完野人山,就在高黎貢山左近,留下暗記以便尋找即可!」

  白元章點頭笑道:「高黎貢山更與野人山接近,小弟的暗記是畫一隻藥囊,上插三枚金針,針尾指示方向即係小弟所在!」

  葛愚人含笑點頭,遂率領傅天湖趕往甘肅方面,與「仁心國手賽華陀」白元章,暫時分手!

  一路之間,傅天麟發覺這位葛師叔不但武學絕世,所言極度精微,竟連兵家韜略,詩賦詞章,均無一不通,不禁欽佩已極,殷殷請教!

  葛愚人有問必答之餘,並向傅天麟笑道:「我記得你師傅『羅浮老人』邊遠志兄,昔年是以一套最上乘的『六六天罡劍法』,名震宇內這套劍法,共分六六三十六式,每式之中,又藏了三種普通變化,三種精微變化,並須循序漸進,不能躐等以求,賢任可曾全部學會了?」

  傅天麟赧然答道:「一來小侄愚蒙,二來先師忽罹奇疾謝世,以致僅學得六六三十六式基本劍招,及每式三種的一百零八式普通變化?對於威力最強的一百零八種精微變化,卻絲毫未窺門徑!葛師叔既與先師昔年交厚,能不能就此對小侄稍加指點!」

  葛愚人含笑答道:「賢侄既已學會基本劍招,及一百零八種普通變化,則只要不遇上『東海梟婆』等一流高手,業已足夠應付!至於那威力奇強的一百零八種精微變化,我雖不會,但卻知道當世之中尚有一人,可以對你傳授!」

  傅天麟靈機一動問道:「是不是『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老前輩?」

  葛愚人點頭笑道:「賢侄猜得不錯,但據我所知,這『六六天罡劍法』之中,一百零八種精微變化,必須以極為精純彌沛的真氣內力配合,方足以發揮威力,故而此次西北西南之行,不僅需去高黎貢山訪求那『血淚布衣丹心劍客』茹天恨,傳授賢侄天罡劍法精微,並且還要設法為你略為固本培元,增強真氣內力才好!」

  傅天麟聞言,自然異常感激,跟隨著這位葛師叔趕往西北的漫漫長途之間,除了「六六天罡劍法」以外,其他文武雙方,得益真不在少!

  他們一老一少,沿途談得頗為投機,但那知那位化名賈伊人的「紫笛青騾」甄秋水姑娘,卻已在祁連山中,受盡艱危苦難!

  甄秋水與自己那位盟兄傅天麟一見投緣,感情頗摯,聽恩師葛愚人仔細分析以後,覺得他有那枚白骨骷髏在身,委實危機重重,所以一下黃山,便策動自己那頭神駿青騾,往「玉指靈蛇」逍遙子所住的「祁連山玉龍峰」兼程猛趕。

  由皖至甘,至少要橫穿鄂陝兩省,青騾腳程再快,趕到甘肅省境之時,業已十月將半!塞外氣候奇涼,到得武威左近,遙望天際祁連,只見雪滿峰頭,一片銀海!甄秋水知道玉龍峰極為陡峻難行,遂找了一家妥善客店,把自己心愛青騾寄養店中,然後略為置備乾糧,並買了一枝短笛,徒步往祁連山中趕去!她可能由於是那頭青騾的腳程太快,入山不久,居然遇見了早走多日,往返祁連一帶,接應「長白酒徒」熊大年的「洞庭釣叟」雲老漁人!雲老漁人也不知甄秋水的真實姓名及女孩兒家身份,見這位「紫笛青騾」賈伊人,居然又自遠路趕來,不由好生感激地,捋鬚笑道:「賈老弟真個古道熱腸,令人可敬!老朽到此也僅三四日,已在各處探詢,均無人看見過那位血性肝膽過人的『長白酒徒』熊兄蹤跡,正想往『玉指靈蛇』逍遙子老怪的巢穴之中,冒險一探,賈老弟來得正好,我們一同往玉龍峰走走!」

  甄秋水被這位「洞庭釣叟」雲老漁人誇讚得臉上一紅,忙自接口說道:「雲老前輩且莫謬讚,晚輩此來,並非專為接應熊大俠,尚有別事!」

  遂將與師傅「黃山遁客」葛愚人,分赴東海祁連,接應盟兄天麟之事細說一遍。

  「洞庭釣叟」雲老漁人聽完笑道:「這樣彼此敵愾同仇,豈不更好?眼前宛如神龍雙角,矗立天半,被冰雪所封的那座高峰,便是『玉龍峰』!聞得『玉指靈蛇』逍遙子所居的『靈蛇道院』是建在龍角歧生之處,我們究應登峰暗探?還是把他『靈蛇道院』中人,設法引下峰來?賈老弟,你看以何策為當?」

  甄秋水籌眉深思片刻答道:「『域外三兇』,無不驕狂兇暴已極!每把所居左近,列為禁地,他人無故犯之,便觸禁忌,立成死敵!熊大俠與我那位傅盟兄,是否真個陷身『靈蛇道院』之內?尚不可知!故據晚輩之見,我們暫慢登峰,不如先把『玉指靈蛇』逍遙子老怪門下引來,設法略加探詢的好!」

  「洞庭釣叟」雲老漁人點頭笑道:「賈老弟年紀輕輕,卻如此不燥不矜,沉穩凝重,太已難得!古人有吹簫引鳳之舉,老弟既有『紫笛青騾』雅號,必然精擅音律,何不高奏一曲笛音?『靈蛇道院』之內的那些狂妄之徒,可能聞音而至!」

  甄秋水含笑答道:「只要老前輩不嫌有污尊耳,晚輩遵命就是!」

  手中短笛,往口邊一橫,立時吹奏起來,但那位「洞庭釣叟」雲老漁人,聽在耳中,卻不禁長眉雙蹙目光時注甄秋水,若有所感!

  原來雲老漁人聽出她這笛聲之內,不但長亭折柳,隴上落梅,充滿了別恨離愁,並且纏綿極致,宛轉情深,完全是一種男女相思苦境!

  自然心頭略轉,暗想若照這位賈老弟所奏曲調心聲看來,他關懷接應之人,應該是一位絕代紅妝,但據他所云,卻是他結義盟兄傅天麟,未免有點令人費解?

  雲老漁人思念未已,那座參天高峰的龍角交叉之處,業已現出一個彩衣華服少年,身法快得宛如隕電飛星,自峭壁冰崖之上,飄空縱落,剎那便到二人面前。

  一對兇睛厲芒閃爍地覷定剛剛停奏,自口邊取下短笛的甄秋水,獰聲問道:「小狗何來?竟敢在『祁連山玉龍峰』『靈蛇道院』附近,吹奏什麼鬼腔鬼調?」

  「洞庭釣叟」雲老漁人見這發話少年,滿臉兇橫,一身彩衣,不由以為他就是「彩衣魔」宓彥,老友「萬博書生」彭涵慘死的那股仇火,頓時高騰!真氣暗凝,向甄秋水低聲問道:「賈老弟,此人是不是在『九連山摩雲壁』前逞兇,暗害我彭涵老友的『彩衣魔』宓彥?」

  甄秋水微一搖頭,向站在自己七八尺外,目中兇光已露,滿面厲容的華服少年,冷冷說道:「你大概便是『玉指靈蛇』逍遙子的小徒弟,『毒手郎君』董豹!江湖中送我外號『紫笛青騾』,與你師兄『彩衣魔』宓彥,並列『五音能手』,特到此處看他,聽說他曾有百粵之行,回來了嗎?」

  「毒手郎君」董豹聽甄秋水自稱是與師兄並列「五音能手」之中的「紫笛青騾」,不由臉上兇惡神情稍戢,但仍冷冰冰地答道:「我師兄被兩位同道好手約出,久未歸山,師傅因有要事找他不著,業已大發雷霆,前天方活剝了一張倒楣蛋的人皮,你們還是不必到我『靈蛇道觀』之中,自找無趣!」

  這句前天方活剝了一張倒楣蛋的人皮,真把「洞庭釣叟」雲老漁人及甄秋水兩人,全都聽得大吃一驚,心中狂跳!

  雲老漁人懷疑被「玉指靈蛇」逍遙子慘剝人皮的,會不會就是自己知友「長白酒徒」熊大年?

  甄秋水則芳心之中更是突突亂跳,暗想「玉指靈蛇」逍遙子,為何要以如此慘酷手段對人?莫非為了盟兄傅天麟身邊那具本來是他師兄「鐵瓢道人」頭顱的骷髏白骨!

  所以二人異口同聲地,向那「毒手郎君」董豹,瞑目急急問道:「小賊,快吐實言,那被『玉指靈蛇』逍遙子老怪慘剝人皮的,他是何人?你可知他的姓名來歷?」

  「毒手郎君」董豹聽「洞庭釣叟」雲老漁人及甄秋水如此口氣,想起來人只說是與師兄「彩衣魔」宓彥,同列「五音能手」,並未說是師兄好友,甚至特來尋仇,也說不定,不然決不會如此問話!

  道理想通以後,雙眼兇光又射,向雲、甄二人,冷冷說道:「你們既不是我師兄友好,卻吃了什麼熊心豹膽?敢來『祁連山玉龍峰』下猖狂!那個闖進『靈蛇道院』的倒楣蛋,誰知道他的姓名來歷,全身血肉,均已餵了院內靈蛇,只剩下一張帶髮人皮,貼在道院門外!你們只要有本領勝我董豹的一隻『五毒螳螂爪』,和十二枚『子午問心釘』,便領你們上峰一認!」

  這「闖進靈蛇道院」六字,聽得甄秋水心頭一寬,「洞庭釣叟」雲老漁人卻心頭一震!

  因為慘遭剝皮之人,若是傅天麟,必係被「玉指靈蛇」逍遙子門下,自懷玉山附近擄來,不會自行闖入「靈蛇道院」,但「長白酒徒」熊大年,卻向來作事,都是這般粗豪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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