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彈劍江湖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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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窮途末路,拼死圖存等特殊情況以外,假若以身份、年齡、境遇等,完全相同的一正一邪而論,則邪人必比正人,格外貪生怕死。 眼前情狀,便屬如此,司馬彥是出於無奈,非拼不可地只有一拼。 馬空群卻因自己尚有無數辣手未發,怎肯在一開始間,便與司馬彥拼命拼死,遂寧願略為吃虧地,一面疾收左掌下劃之勢,一面右掌猛揮,攔拒對方「三陽神功」的當胸逆襲。 他是色慾之徒,本就比不上司馬彥的元陽未破,真力彌漫,何況一面收勢,一面揮掌,又屬分心二用,遂在雙方內力真氣正合之下,低「哼」一聲,被對方震得蹌踉退出四五步外。 司馬彥知道他窮兇極惡,無與倫比,自己好客易才脫危機,那敢絲毫放鬆,身形電閃,追蹤進手,盡展所能,二三十招以後,便把馬空群圈入了如山掌影以內。 「千人坪」上的舉世群豪,看到此處,因場中情勢,略轉緩和,方均自呼出了一口長氣。 「玄陰教主」東方赫被邀擔任評判,自更凝神細看,他一面目注場中,一面向聶小冰問道:「聶三妹,我司馬二弟與這馬空群有多大仇恨?為何才一交手,對方便如此拼命相搏?」 聶小冰尚未答言,司徒潞卻在一旁含笑說道:「東方師兄,他們之間的仇恨,如何不深?馬空群的昔日情人『無為仙子』歐陽絮,成了司馬彥的如今情人,司馬彥的昔日情人『東海龍女』艾紫君,又成了馬空群的未婚妻,就憑這『情場死敵,醋海翻瀾』八個字兒,他們還會不均想把對方連皮帶骨地,嚼吃下肚嗎?」 東方赫聽得頗出意外,目注聶小冰,雙眉微揚,含笑說道:「聶三妹,我真想不到像司馬二弟那樣一位正直篤實的君子人,竟會有這多風流韻事?」 一語甫畢,忽覺場中有異,趕快回頭看時,卻見司馬彥與馬空群的第一陣比鬥掌掌,已告停止。 東方赫臉上一燒,心中暗叫不妙,因自己身任評判,如今偶與聶小冰答話,以致疏神失察,不知司馬彥與馬空群之間,是怎樣分出勝負?萬一「仙肌嫫母」余不邪有所詢問,卻是如何答話? 他正自愁思無計頗為窘急之間,卻聽得馬空群語音森冷如刀,向司馬彥厲聲狂笑叫道:「司馬彥,這一陣拳掌之鬥,不必打了,馬空群甘心認敗。」 原來馬空群自被司馬彥圈入如山掌影以後,心中便在衡量,暗忖根據雙方功力,關於「拳掌之鬥」,司馬彥因身懷傲視當世的「三陽神功」,幾乎必勝自己,自己倘若竭盡所能,雖可支撐上個兩三百招,但為何不把力量留以所長之上施為,而在必敗之下,空作傻鬥? 心念及此,一聲「且慢」,使自微閃身形,縱出圈外。 司馬彥畢竟是仁俠君子,雖與馬空群恨重一天二地,仇深四海三江,但既聽他要求停手,便即應聲收勢,未曾乘勝追擊。 等到馬空群厲聲發話,自願認敗,司馬彥自然無話可說,點頭一笑,準備繼續再作第二陣的比鬥。 「千人坪」上群雄,忽見馬空群停手認敗,不禁互相低低談論,起了一片「嗡嗡」聲息。 但這片「嗡嗡」聲息才起,便又回復到適才凝神觀戰地,那等肅靜無聲。 因為有位風華絕代,曼妙如仙的美貌嬌娃,正自面對全場,似欲有所發話? 這位絕代嬌娃,便是馬空群的未婚妻,定於今日與他結成佳偶,並擔任「八霸幫」值月霸主的「東海龍女」艾紫君。 艾紫君蓮步姍姍,走到「八霸壇」口,舉起手中一個「惡鬼令符」,臉色如冰,沉聲叫道:「八霸幫中弟子肅聽,余總督幫有令諭眾。」 這兩句話兒一出,不僅「八霸幫」弟子,個個肅立躬身,便連「千人坪」上的所有群雄,也都不再「嗡嗡」談論,一齊靜聽這位表現得卓卓不凡,極具領導才能的「東海龍女」 艾紫君代傳什麼令諭? 艾紫君目光一掃,見全場均已靜肅,遂雙手舉著那面「惡鬼令符」,一字一字地,沉聲說道:「奉總督幫余令諭,本幫霸主馬空群,與『離垢書生』司馬大俠,互鬥之下,未曾落敗,自行低頭,頗辱本幫令諭,著記大過一次,倘若再犯,便削去『霸主』尊稱,摒諸『武林八霸天』的兄妹盟約以外。」 艾紫君話音一了,轉身歸座,這時「千人坪」上的無數目光,遂均自然而然地,一齊注視馬空群的身上。 馬空群雖是窮兇極惡之徒,但生平氣傲心高,驕狂無比,他雖知「仙肌嫫母」余不邪一向飭令嚴明,但卻萬想不到會命「東海龍女」艾紫君,當眾傳諭,如此折辱自己。 萬目睽睽,齊相注視,馬空群羞窘交集,情何以堪?倘若脅生雙翼,他會一飛沖天,倘若地下有洞,他也會鑽入九泉地府。 本來他與司馬彥兩人,身材容貌,完全相似,令人無從辨識,但如今卻忽然有了顯著差異? 因為司馬彥是小白臉,馬空群卻成了小紅臉,脖子也氣漲得幾乎比司馬彥粗了一半。 尤其是他那道目光,業已兇厲得從赤紅之中,隱眨碧芒。 這種目光,只代表了一個字兒,這個字兒便是「恨」。 「恨,恨,恨,恨……」 馬空群恨誰?恨司馬彥嗎? 不對,他本來是百分之百地,把司馬彥恨入骨髓,但如今對司馬彥的恨意,卻只剩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轉恨了「仙肌嫫母」余不邪。 另外的三分之一,卻轉恨了「東海龍女」艾紫君。 他恨余不邪之故,自然是認為她不該不留絲毫情面地,當著舉世群豪,如此折辱自己。 他恨艾紫君之故,則為了她是自己未婚妻,又與余不邪情如姊妹,極為親密,竟不代自己向余不邪略為解勸求情,便即神色冰冷地,當眾宣佈出足使自己慚羞欲死的那等難堪令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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