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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店小二「哦」了一聲道:「那真是遠道來的資客。」

  他,搓了搓手,又謅笑著接道:「爺,小的先將火盆端來,你,要不要宵夜。」

  青袍人的語聲,不帶一絲感情:「快半夜了,我當然要宵夜了,啊!對了,先給我打盆熱水來,我要洗洗臉。」

  店小二連聲恭應道:「是,是,小的馬上就來……」

  店小二離去之後,青袍人打開後窗門,憑窗向外打量。

  不錯,這個房間,委實是緊鄰著後花院,在地面積雪反映之下,舉目所及,一切盡收眼底,尤其是緊伴著窗下的兩個獨院,更是一目了然。

  但他並未多事流覽,僅僅匆匆一瞥之後,又立即將窗門關上了。

  少頃後,兩個店小二,一個捧著洗臉盆,一個站著火盆,匆匆走了進來,原先那個店小二並含笑說道:「爺!點心也馬上就來。」

  青袍人揮揮手道:「好,你們先下去。」

  「是!」

  兩個店小二哈腰退走之後,青袍人立即閂上房門,低聲自語著:「這東西,帶在臉上可真不是味道……」

  說著,已將蒙而紗巾揭了下來,現出一張滿臉疤痕的醜臉,那張臉,不但醜,而且也猙獰可怕。

  他,對著銅鏡,自己端詳了一下,才含笑著自語道:「這是何苦來……」

  話聲中,抬手向臉上一抹,刹時之間,就換了一個人,原來赫然就是胡天賜。

  他,看著銅鏡,扮一個鬼臉,立即匆匆的洗了一把臉,又將人皮面具和紗巾帶上。

  他這裡剛剛弄好,店小二已在敲門了:「爺,點心來了。」

  胡大賜打開房門,一陣撲鼻異香,使他禁不住脫口贊道:「好香!」

  店小二一面家食盤擺在桌子上,一面謅笑道:「爺,小店這點心,也是開封城中最有名的,保證色,香,味具佳。」

  胡天賜卸向他打置著,笑問道:「小二哥,你叫什麼名字?」

  店小二哈腰道:「小的叫王大。」

  「王大。」胡天賜笑道:「我們兩人的身才,長的都差不多阿!」

  店小二笑道:「爺!小的怎能跟你比。」

  胡天賜取出兩重的銀子,遞與小二道:「王大,這個,你收下買點酒喝。」

  店小二這會是見錢眼「閉」了,他的眼睛,笑的只剩下條小縫,連連哈腰道:「多謝,多謝,爺,你有什麼吩咐?」

  胡天賜道:「現在,你忙不忙?」

  「不忙不忙。」店小二含笑接道:「爺,別說現在客人都已入睡了,沒有什麼事,就是再忙,我也該為你服務呀!」

  胡天賜心中暗笑道:「你不是為我服務,你是在為銀子服務啊……」

  但他口中卻笑道:「你先將房門關上,我有話同你說。」

  「是。」店小二將房門關上之後,又自作聰明的低聲謅道:「爺,你……你是否要……叫一個粉頭?」

  胡天賜連忙搖手接道:「別胡說,我有正經事說,你先坐下來。」

  店小二搓著手,訕笑道:「小的站著也一樣。」

  胡天賜道:「站著就站著吧」

  他,坐了下來,吃了一些點心之後,才以最低的聲音對店小二問道:「隔整住的是什麼人?」

  他這房間,位於走道的盡頭,所以,除了走道對面之外,只有左隔壁才有房間。

  店小二也以最低的語聲道:「隔壁住的是一位遊學秀才,是過年以前來的,住了快半個月了。」

  胡天賜接問道:「對面那一間,沒有住人。」

  店小二道:「是的,那一間還空著。」

  胡天賜沉思著接道:「明天,同你掌櫃的說說,對面一間,由我包下來,別再給別人。」

  店小二連連點頭道:「是的……小的待會馬上就去說。」

  胡天賜接問道:「下麵那兩個獨門院中,都住滿了人?」

  店小二點頭道:「是的。」

  胡天賜道。

  「那些人都是由新疆來的?」

  「正是,正是。」店小二含笑問道:「爺,你怎麼知道?」

  胡天賜笑道:「我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他,沉思片刻之後,才低聲接道:「來,你附耳過來。」

  店小二有點受寵若驚的,走近胡天賜身邊,胡天賜向他貼耳密語了一陣之後,才語聲略揚的問道:「怎麼樣?」

  店小二有點為難的道:「小的是沒問題,不過,最好是請相公同咱們掌櫃的交代一聲。

  胡天賜點點頭道:「好!你帶我去見你們掌櫃的去……」

  店小二連忙接道:「不,理由要咱們掌櫃的這裡來。」

  胡天賜沒再說話,起身拉著店小二的手,向室外走去。

  等他由掌櫃那邊回來時,已經快近四更了。

  他記的很清楚,身已出門時,房門是關好了的,可是,此刻,那本已關好的房門,卻開了一道尺許寬的縫,成了「迎風戶半開」的狀態。

  他,微微一怔之下,隨即輕輕開房門,淡然一笑道:「貴賓來臨,未曾遠迎,罪過,罪過。」

  原來,室內正有一位年輕的藍袍書生,沖著他神秘的笑著。

  藍袍書生目光有神,向胡天賜注視少頃之後,才抱拳一笑道:「客來不速,並且乘虛擅入,閣下不以宵小見責,反而以禮待之,果然不愧為逍遙老人的傳人。」

  後面這一句話,是以真氣傳音說出,但胡天賜乍聽之下,卻仍然禁不住心頭一驚,那蒙面紗巾,也隨之一了波動。

  因為,胡天賜到這「吉星客棧」來,只有乃師宋希賢和永昌鏢局的老僕白忠二人知道,而目前這位不速之客的陌生人,竟能一口道破他的來歷,這情形,教胡天賜怎能不為之大感震驚。

  不過,他是藝高人膽大,雖驚而不懼,同時,因對方的眼神色之間,並無惡意,也使他放心不少。

  於是,他隨手關好房門,含笑接道:「兄台謬獎了,請坐!請坐!」

  藍袍書生在客位坐下之後,端起他自己早已倒好的一杯涼茶笑了笑道:「寒夜客來茶當酒、其是之謂歟!」

  胡天賜笑問道:「兄台連夜位臨,不知有何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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