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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濮陽勇道:「我笑你不知天高地厚,簡直膽大妄為。」

  文雪玉搖頭說道:「我不承認我是『膽大妄為』,我認為為徒報仇,是天經地義之事。」

  濮陽勇虎目一瞪,厲聲問道:「我來問你,你如今是否擔任『六殘幫』供奉之職?」

  文雪玉點頭答道:「不錯。」

  濮陽勇道:「既是『六殘幫』中人物,則不論身分如何,也應該尊重幫規,服從幫主之令諭!」

  文雪玉冷笑說道:「你不要老是猛打官腔,拿什麼『幫規』『幫主』壓人,我便真使『六殘幫』失盡光彩,丟盡顏面,獨孤智那老殘廢,又敢把我怎麼樣呢?」

  濮陽勇狂笑說道:「好,算你夠種!但你大概意料不到,獨孤幫主業已被我用秘密記號請來,如今正在『天奇林』中,傾聽你親口供狀。」

  文雪玉聽得獨孤智也已在此,不禁暗吃一驚,向「天奇林」中,注目看去。

  林中原本靜悄悄地,毫無響動。

  但文雪玉才一注目,忽從林中傳出一陣幽幽金鼓之聲。

  鼓聲方起之時,文雪玉毫無異狀,但等轉變成一種奇異音節以後,竟將這位「海外三魔」,功力稱冠的「雙心魔后」,跌坐在地。

  文雪玉不僅趺坐在地,並還臉色大變,不僅臉色大變,並還全身發抖。

  顯然,這位曠世兇魔,是在強以修為功力,抵制什麼奇異痛苦。

  夏侯娟一面乘機調元運氣,使自己被對方震盪得的翻騰臟腑,恢復平靜。一面暗想獨孤智真夠厲害,不愧是能統御群豪的一代奸雄。

  照「雙心魔后」文雪玉的情況看來,她確實中了獨孤智的「毒蠍惡蠱」,而這種毒蠱,發作起來,也委實相當厲害。

  就在文雪玉臉色慘白,口中低微呻吟,顯將不支之際,「天奇林」中,走出了一群人來。

  當先一輛四輪車,輪車上半躺半坐的,正是那位手執羽扇,身穿八卦袍的獨孤幫主。

  輪車左側三人,正是東門柳、高松泉、毛陵等三位供奉。

  輪車右側,則是何撐天、雲千里,以及「海外三魔」的幾名門下。

  濮陽勇一見獨孤智趕到,便即搶前幾步,抱拳拱身,朗聲說道:「本幫供奉文雪玉,不遵幫主令諭,有違幫中規戒,敬請幫主發落。」

  獨孤智聞言,側頭雲千里,揚眉道:「雲堂主,濮陽總護法所報情事,應該怎樣發落?」

  雲千里陪笑答道:「若按常情,理應處死,但文供奉身分特殊,素受幫主禮遇,似可設法從寬處置。」

  獨孤智目光轉注「紫拂羽士」東門柳,含笑問道:「東門老供奉,有何高見?」

  東門柳淡淡說道:「整頓幫規,嚴行賞罰,是幫主職權,東門柳不願表示意見。」

  常言道:「生薑畢竟老的辣」,東門柳雖然稱不願表示意見,但一開始所說的「整頓幫規,嚴行賞罰」八字,業已分量極重地,足可把「雙心魔后」文雪玉,送入「枉死城」內。

  獨孤智聽完「紫拂羽士」東門柳之言,笑了一笑,又向「三手魔師」高松泉,「綠髮魔君」毛陵,軒眉問道:「高供奉與毛供奉有何高見?」

  高松泉自然會幫文雪玉求情,聞言之下,陪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獨孤幫主無妨『得放手時且放手,能饒人處便饒人』吧!」

  獨孤智點頭一笑,又向雲千里道:「雲堂主,你要我對文供奉從寬處置,原屬可行,這樣一來,幫規廢弛,日後他人效尤,叫我何以樹威?何以服眾?」

  高松泉與毛陵,聽了獨孤智這樣說法,均替文雪玉擔憂,生恐盟妹性命,難以保全,「海外三魔」從此雁行折翼。

  誰知他們正在憂慮,雲千里卻含笑說道:「幫主不妨來個情法兩全。」

  獨孤智哦了一聲,揚眉問道:「什麼叫『情法兩全』?雲堂主且說說看。」

  雲千里笑道:「待供奉以禮,樹幫規以威,屬下建議幫主,不妨權宜達變,李代桃僵。」

  其餘諸人,正想不通這「李代桃僵」一語,是何意義之際,獨孤智業已點頭說道:「雲堂主想得好主意,『李代桃僵』之計,確實可行,但『殘心妖姬』宇文霜已死,文供奉哪裡還有親人,足以『代死』?」

  雲千里笑道:「曾往『洞庭湖』,搜取『紫河車』的余紀霞余護法,也是文供奉的嫡傳弟子。」

  夏侯娟與羅香雲聽得雲千里建議以徒代師死,本覺余紀霞有點無辜,但旋又知曉她竟參與「洞庭湖」邊,殺戮孕婦,搜取「紫河車」之舉,認為也是一個狠毒女魔,死不足惜!

  獨孤智在雲千里話完以後,向高松泉、毛陵,掃視一眼,含笑問道:「高供奉、毛供奉,雲堂主之意,可使得麼?」

  「綠髮魔君」毛陵知道這是「雙心魔后」文雪玉的一線生機,稍縱即逝,遂連聲答道:「當然使得,這是最佳上策!」

  獨孤智笑道:「既然如此,便請毛供奉命余紀霞護法,準備代師赴死,因為這是無罪之誅,必須本人自願,獨孤智不能主動傳令。」

  夏侯娟聞言,不禁暗罵,這獨孤智假仁假義,著實刁得可惡!

  毛陵聽得獨孤智話完,立即揚聲叫道:「余紀霞!」

  余紀霞做夢也未想到會有這種飛來橫禍,要自己代師就戮,不由心神皆悸!

  但事到臨頭,又無法加以逃避,只得暗咬銀牙,應聲答道:「弟子在!」

  一面說話,一面緩步而出,走到距離獨孤智、高松泉、毛陵等,約莫七八尺外,凜然卓立。

  毛陵溫言笑道:「霞兒,你恩師犯了『六殘』規戒,其罪當誅,獨孤幫主恩施格外,准許以親人代死。你受你恩師多年撫教,無殊骨肉至親,可願意……」

  毛陵話猶未了,余紀霞便截斷了他的話頭一笑地,冷冷說道:「二師伯說哪裡話來?弟子受恩師天高地厚的撫育栽培,正愁無以答報,如今既有機緣,粉身碎骨,亦所不辭!」

  羅香雲向夏侯娟看了一眼,眼色中微含驚異,似覺余紀霞既是萬惡兇邪,怎又說得出這種冠冕堂皇之語?

  夏侯娟卻嘴角微撇,流露出一副鄙夷不屑神色。

  羅香雲愕然不解,正待悄悄動問,「綠髮魔君」毛陵,已大為欣慰地,含笑說道:「霞兒既如此對師忠誠……」

  余紀霞慘然一笑,搖手叫道:「二師伯不必誇讚,弟子在代師就死之前,理應將身邊幾樁用物,奉還師門。」

  話完,便低首先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小書,然後摘下腰間所懸的一隻鹿皮口袋。

  此時,全場靜寂無聲,彷彿均對這位忠義凜然,代師就死的余紀霞,暗表敬佩,並齊覺憐惜。

  誰知余紀霞剛把那鹿皮口袋取下,便猛然掉轉袋口,向外一抖。

  一片含著淡淡腥臭的五色光芒,迅佈當空,向獨孤智、高松泉、毛陵等,密罩而落。

  余紀霞因知無論此舉成敗,自己決無倖理,遂回手疾點心窩死穴。

  「海外三魔」馭下素嚴,高松泉與毛陵,均未想到余紀霞竟敢如此當眾反噬!

  他們又羞又怒,正待應付,「紫拂羽士」東門柳一聲哂然,袍袖微翻,萬道紫光,電射而出。

  這萬道紫光,是他成名兵刃,「長尾紫拂」所化,不僅織成一片淡淡光牆,阻住了漫空飛降的五色毒砂,並以餘威所及,點了余紀霞的穴道,阻止她畏罪自盡。

  獨孤智哈哈一笑,向東門柳點頭說道:「多謝東門供奉,如今我師出有名,可以主動命這叛上逆徒,為文供奉代死。」

  說完,目光如電地,向「三手魔師」高松泉,「綠髮魔君」毛陵,掃了一眼。

  高松泉慚怒交迸,默默無言。

  毛陵卻厲聲叫道:「獨孤幫主,逆徒大膽叛上,可否由毛陵親手處置,包管比你處置的,還要嚴酷,使她痛苦萬分。」

  獨孤智搖了搖頭,獰笑說道:「不必勞動毛供奉,你不妨看看這萬蠱囓心,究竟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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