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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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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霜搖手叫道:「韋師兄,你不必再作解釋,常言道:『越描越黑』……」 話方至此,「洞庭湖」面之上,突又駛來了一條大船。 船雖相隔甚遠,但因夏侯娟、羅香雲的目光極銳,業已看出船頭上站的是位緇衣老尼。 羅香雲雖然看見,尚未有甚神情變化,但夏侯娟卻芳心之中,騰騰亂跳。 原來船上緇衣老尼,竟然就是名震乾坤的「般若庵主」梅大師。 夏侯娟突見恩師佛駕,自然驚喜交併。 她起初想用「千里傳音」功力,向般若庵主招呼,但轉念一想,自己身中奇毒,真氣難聚,哪裡還能傳音及遠?何況自己只一開口呼叫,洩漏恩師身分,韋楓、宇文霜毒手定發,自己無力抗拒之下,豈非定遭不測? 夏侯娟想通利害,未敢造次,認為自己既已看見恩師,恩師多半也看見自己,她老人家還會不加握手? 念方至此,般若庵主所乘的那條船兒,果已轉向迎面駛來。 夏侯娟心中狂喜,遂對羅香雲施了一瞥眼色。 羅香雲如今也發現船上老尼,神威高古出塵,再見夏侯娟對自己暗施眼色,遂猜出了十之八九。 展眼間,兩船相距,僅約五丈遠。 宇文霜與韋楓師兄妹,恃技驕狂,雖見對船老尼,迥非流俗,仍未放在心上。 但就在這時,夏侯娟耳中,突然響起了哼般的游絲語音說道:「娟兒,你與羅姑娘的遭遇,我已盡知,少時見我以後,不必相識,我自然另有道理。」 夏侯娟聽出是恩師指示,自己謹記在心,但也好生疑惑。 她疑惑的是自己與羅香雲在湖上船中的所遭所遇,恩師怎會知道? 湖中四面空曠,不比陸地有山石草樹,可以藏人,恩師神通再大,難道能飛在天空?或潛在水底,暗察這條「雙心血舟」的舟上情況? 夏侯娟越想越覺迷惑之際,兩隻大船,業已接近。 般若庵主合掌當胸,向宇文霜唸了聲佛號說道:「女施主,貧尼化點小緣,可使得麼?」 宇文霜目光一注,揚眉說道:「大師要化甚緣,不妨過舟一敘。」 般若庵主聞言,身形微飄,便縱過船來,合掌當胸,含笑說道:「四位施主怎麼稱謂?」 輕輕一語之下,便又向夏侯娟暗示,莫要洩漏彼此師徒身分。 宇文霜微笑答道:「我叫宇文霜,那是我師兄韋楓,邊兩位姑娘,則是我舟中佳客。」 說到此處,目光如電地,向般若庵主,上下略一打量,揚眉問道:「大師法號,怎樣稱謂?」 般若庵主既不便直說,也不便捏造,只好應聲答道:「貧尼遁世已久,物我兩忘,宇文施主叫我無名老尼便了。」 宇文霜笑道:「大師既然物我兩忘,怎又化的什麼緣呢?」 般若庵主笑了一笑說道:「貧尼不是為了修庵蓋塔等事,來向宇文施主募化的。」 宇文霜揚眉問道:「大師不是為了修庵蓋塔,卻是為了什麼事呢?」 般若鹿主答道:「湘西一帶,災旱頻仍,民不聊生,業已發現相率食人慘劇……」 宇文霜聽到此處,「哦」了一聲,接口說道:「看來大師是掛念災黎,一片慈悲之心,宇文霜怎敢不贊善舉,我和我韋師兄就捐贈百兩黃金便了。」 這位「殘心妖姬」倒頗大方,一出手便是百兩黃金,命船夫自艙內取來,堆置几上。 般若庵主合掌稱謝笑道:「黃金一散,福德無邊,貧尼敬代湘西一帶的嗷嗷待哺災黎,謝過宇文施主和韋施主。」 夏侯娟等到現在,見恩師除了化緣之外,毫無其他安排,不禁秀眉微蹙,向宇文霜含笑說道:「宇文姑娘,聚沙可以成塔,集腋可以成裘,我與羅香雲妹子,也想捐贈一些。」 宇文霜笑道:「這是教人善舉,你們願捐最好,何必還問我呢?」 夏侯娟揚眉說道:「我姊妹如今身分不同,既在客中,用一切舉動,都應該先與做主人的,商量一下。」 這幾句話兒,明面雖向宇文霜而言,暗中卻提醒般若庵主,表示身遭變故,失去自由之意。 宇文霜失笑說道:「夏侯姑娘太客氣了,這種事兒,你們可以自由做主,不必和我商量。」 夏侯娟聞言,便自懷中取出三粒徑寸明珠,向般若庵主笑道:「大師,我捐贈三粒明珠。」 宇文霜目光一亮,雙眉微剔,因為這三粒明珠的價值,又超過自己所捐的百兩黃金之上。 般若庵主唸了聲「阿彌陀佛」,含笑說道:「夏侯施主慷慨濟災,必然萬劫皆消,福澤無量。」 一面說話,一面便伸出手來,接取那三粒明珠。 夏侯娟覺得恩師所說的「萬劫皆消」一語,則有雙關意味,不由暗自思忖。 但她尚未想出所以然來,忽覺掌心微微一痛,有絲涼意,鑽入骨肉之內。 夏侯娟自然一驚,但知是恩師般若庵主所為,必有深意,遂強力忍耐,不露出絲毫神色。 這時,羅香雲也從懷中取出一方純碧美玉,遞向般若庵主,微笑說道:「大師,我捐贈一方碧玉,請大師帶往通衢大邑,換些金銀,購辦糧食,作為賑災之用。」 般若庵主伸手接過,含笑說道:「羅姑娘菩薩心腸,必獲天佑,從此姻緣美滿,萬厄皆消,貧尼可以預賀。」 羅香雲覺得對方指尖,觸及自己掌心之際,也生出一陣微痛,和一絲寒氣,鑽入掌內。 她心知有異,也自隱忍未言,宇文霜與韋楓二人,更是毫無發覺。 般若庵主收拾起黃金、明珠和碧玉等物,再三稱謝,便過舟而去。 夏侯娟以為恩師於離去之後,再以傳音指點,但直等般若庵主乘船遠離,也未聽到任何耳邊密語。 韋楓冷笑一聲,揚眉說道:「這老尼姑運氣真好,倘若把這些金珠美玉,據為己有,一輩子也用不完呢!」 夏侯娟瞪了一眼,正待叱責,羅香雲業已說道:「韋楓,你休要以滿腹齷齪,隨意度人,那位老師太,分明是世外高尼,怎會有所貪鄙?」 韋楓哂然說道:「光看外貌,又有何用?你們難道不知『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麼?」 宇文霜笑道:「韋師兄不要抬槓,我們該下船換馬直奔『桐柏山天玄谷』了。」 原來,那條「雙心血舟」,如今已將攏岸。 韋楓向夏侯娟、羅香雲看了一眼,說道:「她們兩人……」 夏侯娟接口傲然說道:「不必費心,給我們一人一匹馬兒,我保證在未領教你宇文師妹的『雙心萬幻』掌法之前,決不會輕易離去。」 韋楓目注宇文霜,發話問道:「宇文師妹,你看能使得麼?」 宇文霜笑道:「有什麼使不得?韋師兄若不放心,便讓她們走在前面,包管萬無一失。」 韋楓「呀」了一聲,恍然笑道:「我真糊塗,竟忘了宇文師妹獨擅勝場的『萬星滅神彈』,和『散花化骨弩』了,她們走在前面,只要稍起脫逃之念,便將死無葬身之地。」 夏侯娟嘴角微撇,不屑說道:「韋楓,你比你師妹宇文霜,卑鄙多了。」 韋楓臉上一紅,勃然怒道:「我卑鄙之處何在?」 夏侯娟哂然笑道:「你何必故意說出什麼『萬里滅神彈』『散花化骨弩』等暗器名稱,對我威脅?應該想想『咆哮紅顏』夏侯娟,會怕你虛聲恫嚇麼?」 她說得不錯,如今的咆哮紅顏夏侯娟,確已毫無設法脫困之念。 因為,她覺得恩師既已現身,卻不對自己加以援手,則其中定有深意。 這種用意,可能有二: 一是恩師不打算在船上施救,而打算在往「桐柏山天玄谷」的途中動手。 一是恩師要自己乘機混入「天玄谷」中,有甚重要任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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