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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東門柳眉頭微挑,向這位自承「獨孤不智」的「六殘幫主」,緩緩說道:「賢侄不必懊喪,今日雖受相當戲弄,但對方既是羅老酒鬼,也就不算過分丟人。我望你靜氣平心,好好休息休息,然後悉心整頓,把『天玄』、『天奇』兩谷,再加縝密佈置,索性傳帖武林,邀宴各派,使『六殘幫』聲威大振。」

  獨孤智揚眉說道:「這樣講來,叔父肯幫我了?」

  東門柳笑道:「不是幫,這是食人之祿,忠人之事,你忘了業已聘我為『六殘幫』中供奉,我也點頭就職了麼?」

  獨孤智大喜說道:「這就好了。」

  東門柳搖手笑道:「賢侄且慢高興,我已動了與『金剪醉仙』羅大狂、『般若庵主』梅大師等,一爭上下,必然幫你,但你也必須先替我做件事兒。」

  獨孤智笑道:「叔父請講,小侄無不遵辦。」

  東門柳陡然臉色一沉,目注獨孤智,冷冷說道:「你不許再鬧玄虛,再出花樣,趕緊把你東門芳表妹治好,祛解她所中奇毒。」

  獨孤智臉上一熱,陪笑說道:「叔父放心,小侄必然盡力而為。」

  東門柳冷笑說道:「不必盡力,只要盡心便可,我相信芳兒是受了你的暗算,用來挾制我。」

  獨孤智滿臉通紅,既不敢辯駁,也不敢完全承認,只好含混其詞,苦笑說道:「小侄負責在三日內,使東門芳表妹完全清醒,叔父你可由她口中,明白一切。」

  雲千里看出獨孤智神情奇窘,遂設法替他解圍地,含笑說道:「幫主,此間事業已告一段落,我們還去不去『天奇林』呢?」

  獨孤智詫聲問道:「我們還去『天奇林』則甚?」

  雲千里道:「林中尚有新被本幫吸收的『殘心秀士』曹冷血、『無情奼女』雲香蘿、『天啞真人』抱殘子等三……」

  獨孤智不等雲千里話完,便即接口笑道:「我已傳『朱紅竹令』命何撐天堂主前去處理此事,我們不必再跑『天奇林』了。」

  雲千里眉頭微蹙問道:「幫主何時傳令?」

  獨孤智道:「適才你去接那『玉面天孤』尤娟,尚未回到『天玄橋』之際,有名幫中弟子來報『殘心秀士』曹冷血等,似為陣法所困,異常憤怒,連破七道機關,毀去不少林木。」

  雲千里雙眉更蹙地,繼續問道:「幫主怎樣傳令?」

  獨孤智答道:「我命那幫中弟子,持『朱紅竹令』請何撐天堂主去往『天奇林』中,告知曹冷血等,在林中靜靜待命,切莫未受幫恩,『先犯幫戒』。」

  雲千里又道:「來報信的幫中弟子是誰?」

  獨孤智搖頭答道:「六殘幫中,弟子上千,我怎麼能對他們,一一曉名知姓?只覺得是個熟臉,也是你所主持『百殘大會』之上的執役人員之一。」

  雲千里苦笑問道:「我知道了,來報信之人,是否身材適中,略顯瘦削,左頰上並任有一顆帶毛黑痣?」

  獨孤智覺出雲千里的神色不對,揚眉問道:「那名幫中弟子,正是你所說形狀,難道其間又有差錯?」

  雲千里嘆道:「恐怕出事情了,因為我與『玉面天狐』尤娟來時,在『天玄洞』內,發現一名身材適中,略顯瘦削,左頰上並長有一顆帶毛黑痣的幫中弟子,被人點穴制倒,拋在暗處。」

  獨孤智聽得方自目閃厲芒,雲千里繼續說道:「這一對證起來,那名來向幫主報訊的幫中弟子,定然又是敵人所扮。」

  獨孤智聞言,不禁氣得臉色血紅,連聲獰笑。

  東門柳一旁說道:「這事奇怪,對方扮作『六殘幫』中弟子,向賢侄報告假訊的用意何在?」

  獨孤智苦笑答道:「他所報訊兒,或許不假,但卻騙去了我一面『朱紅竹令』。」

  東門柳呆了一呆,皺眉說道:「這『朱紅竹令』,定必關係甚大,怎可落入敵手?賢侄趕緊傳命……」

  獨孤智接口笑道:「叔父是否要小侄傳命全幫,廢止『朱紅竹令』,另定其他令號?」

  東門柳點頭說道:「這是當然之理,不單要做,並且要快。」

  獨孤智神色詭秘地,笑了一笑,揚眉說道:「請叔父恕小侄有辱尊命,我是不單不快,並且不做。」

  東門柳先是一愕,旋即恍然笑道:「難道賢侄另有錦囊妙計,可以使對方弄巧成拙?」

  獨孤智指著自己所坐輪車左側的插令圓筒,揚眉笑道:「小侄『六殘幫』中的最高信物,便是這『雕龍竹令』,但竹令並非全屬朱紅,共分『黃、黑、紅、紫、青、蒼』六種色澤,按日轉換。」

  東門柳點頭讚道:「好!這種規定,確異尋常,足見賢侄高明,但不知對於轉換竹令顏色,有何原則,作為依歸?」

  獨孤智好容易才獲得東門柳的稱讚,不禁含笑說道:「轉換竹令色澤,共有四句口訣,叔父既為本幫供奉,也應記住才好。」

  東門柳點了點頭,獨孤智隨即吟道:「定執除危黑,平收建滿黃,成開用紅紫,破閉是青蒼。」

  東門柳恍然笑道:「原來賢侄以『黃道』、『黑道』,作為原則,並以『定執除危』反黃為黑,『平收建滿』,反黑為黃,著實使不知底細之人,莫名其妙!」

  獨孤智笑道:「今日是『成日』,小侄車邊,遂插著『朱紅竹令』,明日是『危』日,便將易為黑色,故而對方騙走我一面權杖之舉,可能又弄巧成拙。」

  東門柳道:「那面『朱紅竹令』,今日必有用處。」

  獨孤智點頭笑道:「小侄原要他在今日嘗些甜頭,日後才好故技重施,教他大吃苦水,這就叫:『只消準備奇香餌,哪怕鼇魚不上鉤』?如今倒激起我的興趣,蓄意與對方比比心機,鬥鬥智力。」

  東門柳皺眉說道:「賢侄應該密切注意,適才在『天玄橋』下,有人接應羅老醉鬼,又有人假扮『六殘幫』弟子騙去『朱紅竹令』,由此可見,你這鐵桶似的『天玄谷』中,仍然被人滲透。」

  獨孤智目閃厲芒說道:「在『天玄橋』下,接應『金剪醉仙』羅大狂之人,多半就是『一帖神醫』葉天仕。但適才假扮『六殘幫』的弟子,騙取『朱紅竹令』之人,是何來歷,卻尚無法猜測。」

  東門柳冷然說道:「賢侄趕快先清查幫內奸細,然後方足對外爭雄!否則,我們一舉一動,人家均瞭若指掌,還有什麼機密?可資保守……」

  獨孤智聽到此處,陰森森地笑了一笑說道:「叔父放心,我們回轉『天玄谷』後,立即封谷十日,徹底清查,若是查出臥底奸細,便把他剝下人皮,張貼在『天奇林』外。」

  雲千里含笑問道:「請示幫主,關於樁困『天奇林』內的『殘心秀士』曹冷血等人,應該如何處置?」

  獨孤智皺眉說道:「我正擬閉谷十日,清查奸細,倘若再添新人,豈不麻煩?乾脆不要了吧!」

  雲千里道:「幫主,這三人之中,『天啞真人』抱殘子,雖然稍弱,但『殘心秀士』曹冷血和『無情奼女』雲香蘿的武功、機智,卻頗為高明,倘若不要他們,那場『百殘大會』,不是無所收穫了麼?」

  獨孤智眼皮微翻,冷然說道:「誰說無所收穫?本幫中業已吸收了『萬古傷心』白不平等人,又何在乎放棄曹冷血等,二男一女?」

  雲千里見獨孤智心意已決,不敢再為進言,遂含笑說道:「幫主既已意決,屬下便傳令看守『天奇林』的弟子們,把曹冷血等放走就是了。」

  獨孤智愕然問道:「雲堂主,你說什麼?你要放走他們?」

  雲千里道:「幫主既決心放棄曹冷血等,屬下自然遵命辦理。」

  獨孤智搖頭笑道:「你弄錯了,我是『放棄』他們,不是『放走』他們,這『棄』、『走』一字之差,意義卻相去千里。」

  雲千里惑然瞠目,東門柳微笑說道:「雲堂主,你剛才不是說曹冷血、雲香蘿等的武功、機智,均甚高明麼?」

  雲千里以為獨孤智有點回心轉意,遂頷首笑道:「至少是當代武林中,年輕人物以內的翹楚之選。」

  獨孤智笑道:「有才有智之人,多半心高氣傲。」

  雲千里陪笑說道:「這是一般通病……」

  話猶未了,獨孤智又復怪笑說道:「既然心高氣傲,則來投『六殘幫』,卻為『六殘幫』所拒,必然惱羞成怒。」

  雲千里點頭說道:「這也是當然之理。」

  獨孤智忽然發出一陣哼哼冷笑,目注雲千里道:「雲堂主,你如今明白了麼?留則為屬,去則為仇,我們既不想留用他們,又何必把這三個人才縱為敵用?」

  雲千里恍然說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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