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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但如今這十個圈兒,只是一根棉線,稍承重量,必將斷折,洪翰章卻能隨意借勁舉步,悠來晃去,穩若泰山,其輕身功力之高,委實已到爐火純青地步。

  夏侯娟也看得向卓軼倫含笑說道:「天啞真人,原來『天台跛叟』四字,只是指他正常情況而言,這位洪朋友,在線圈中,凌空倒步起來,便一點都不跛了。」

  卓軼倫身是啞吧,不能答言,只好點頭微笑。

  十個線圈走完,洪翰章身形落地,四外掌聲霄起。

  坐在虎皮交椅上的雲千里,也頗為高興地,點頭笑道:「洪朋友的輕身功力,確實高明,你已無須再復參與比賽,請回客台休息,靜候領取獎品便了。」

  夏侯娟因正注意一切,故而看出在雲千里發話之前,主台竹簾以內,似有紅旗略晨。

  她秀眉微挑,暗運「蟻語傳聲」功力,向卓軼倫叫道:「大哥,你看見沒有?主台竹簾以內,有人用紅旗揮舞,向雲千里暗加指示,獨孤老魔定然就在台上。」

  卓軼倫也凝功悄語說道:「我同意娟妹這種看法,但好像不曾看見獨孤老魔,乘坐輪車而來,他是怎樣上台的呢?」

  夏侯娟被他問得一怔,正自欲答未答之際,較技台上,又復有人叫道:「第二號『西嶽神蟾』金兩戈,請上台獻藝。」

  客台之上的一位綠衣老叟,應了一聲,便也提氣縱身,凌空飛渡地,落向較技高台。

  夏侯娟目光一注,便自笑道:「天啞真人,原來這位金朋友,殘去一臂,才有『神蟾』之號。」

  她暗中發話,則叫「大哥」,明面發話,則叫「天啞真人」,委實有點彆扭,也有點暗自好笑。

  卓軼倫聞言,因見恰有侍者走來,為大家添茶送酒,遂向夏侯娟比了一陣手語。

  夏侯娟因在途中,曾隨著卓軼倫,一同接受這種啞吧說話的補習,故而看得懂卓軼倫是說那位「西嶽神蟾」金兩戈,不單殘去一臂,僅勝三肢,並精於金錢絕藝。

  果然,這時雲千里業已根據金兩戈的要求,在較技台上,陳設了一具「打穴銅人」。

  金兩戈見銅人設好,又請雲千里派人用黑色厚布,把自己的雙眼蒙上。

  然後取了一把銅錢,握在僅存的左掌之內,走到距離銅人,約莫兩丈二三之處,向雲千里,含笑說道:「主持人請隨意呼叫穴道,看看金兩戈,是否能蒙目打中,毫無錯誤?」

  雲千里點頭一笑,立即叫道:「將台,氣海,曲池,眉心……」

  他所叫部位,恕上恕下,異常促狹,但「西嶽神蟾」金兩戈,卻毫無難色,手不停揮,把一枚枚的金錢,嵌進雲千里所呼穴道之內。

  雲千里看得點頭微笑,口中又復叫道:「靈台,精促,風尾,笑腰……」

  金兩戈住手不發,揚聲叫道:「請把銅人翻轉。」

  台上值役之人,剛把銅人翻轉,「刷刷刷刷」四聲輕響,「靈台、精促、風尾、笑腰」等處,業已嵌入了四枚金錢。

  主台竹簾之中,令旗紅影,又是微微一招,雲千里便命人為金兩戈除去蒙眼黑布,含笑說道:「金朋友錢鏢手法,冠絕江湖……」

  那雲千里言語至此,眼前白影微飄,較技台上,忽然多了位白衣老人,神色冷然地,接口說道:「主持人請恕在下唐突,可否能暫時收回你所說的『錢鏢手法,冠絕江湖』八字。」

  這位白衣老人,因昨日已曾技驚四座,連剛剛來的夏侯娟,都認識他就是在姓名以下,被打了四個紅圈的「萬古傷心」白不平。

  雲千里對他也似特別敬重,一抱雙拳,含笑問道:「白兄莫非要施展更精妙的『錢鏢手法』?」

  白不平搖頭答道:「不是,我從來不用暗器。」

  金兩戈一旁微怒問道:「你既非暗器名家,又拿不出更好手法,卻批評我的錢鏢……」

  白不平看他一眼,哂然笑道:「我不是批評你的錢鏢,打得不準,只是覺得這種東西,收效難宏,似乎無甚價值。」

  金兩戈越發怒道:「我也請你把這『收效難宏,無甚價值』之語收回;若不能傷你,便不再參與『百殘大會』,並從此隱姓埋名。」

  白不平點頭笑道:「好,我若讓你有半枚錢鏢,沾上我的衣襟,白不平便當著在場群豪,自抉雙目。」

  金兩戈咬牙一哼,驀然喝道:「太陽、眉心、瑾璣、華蓋、中庭、巨闕……」

  指隨口動,錢鏢連彈而出,疾如電掣地,飛打他所報穴道。

  白不平似乎有意欺人,根本巍立如山,不僅手兒未抬,連身形都不曾動得一下。

  但那六枚錢鏢,卻均在即將打中白不平的一剎那間,忽然略失準頭,稍差毫釐地,偏飛而過。

  六鏢全空以後,白不平目光微注金兩戈,淡淡說道:「金朋友,適可而止了吧?我根本未動,你尚打不著我,倘若……」

  金兩戈驚怒交併,厲聲喝道:「白朋友莫要恃技欺人,你再嘗嘗我這最後七鏢。」

  語音甫落,把掌中所餘的七枚金錢,竟自一齊撒出。

  客台群殘之中,有不少人均識得這是錢鏢手法之內,最上乘的「劉海灑金錢」,用的全是迴旋錯勁。

  果然,一片「錚錚」錯響之下,七枚金錢,漫空飄飛,卻絕無任何一枚,是直接向白不平身上打去。

  坐在虎皮交椅上的雲千里,也深知這些旋飛金錢,妙用莫測,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目前雖然沒有任何一枚,打向白不平,但最後卻會從各個方向,對他同時襲進。

  來自一個方向的襲擊,容易閃躲,容易抵擋,也容易運用無形真氣。對其加以阻礙,但來自六七個不同方向的同時襲擊,卻必然應付為難,倒要看看這位「萬古傷心」白不平,有沒什麼奧妙手段!

  雲千里念猶未了,客台上一陣哄笑,那位「西嶽神蟾」金兩戈,業已窘得面皮通紅。

  原來,「萬古傷心」白不平雖見對方用出「劉海灑金錢」的奇絕手法,卻仍不加理會,只是負手傲立,目光注定金兩戈,臉上浮現起一種高傲笑意。

  照理說來,那七枚金錢,「錚錚」錯響,飛向四方以後,便會由於迴旋之力,折轉飄回,紛對白不平聚合奇襲。

  但今日卻不知是錢不聽話?抑是金兩戈把迴旋手法,用錯勁頭?竟使那七枚金錢,一去不轉。

  錚、錚、錚、錚、錚、錚、錚……

  七枚金錢,完全打空,落地,其中一枚,並還從雲千里的面前掠過,打在他倚在虎皮交椅之旁的奇形鋼拐之上。

  白不平直到這時,方抬頭四望,雙眉微皺,現出一種莫名其妙的詫異神色。

  客台群殘見狀,忍俊不禁地,齊自失聲哄笑。

  那位「西嶽神蟾」金兩戈,簡直把張臉兒,羞窘成了豬肝色澤,長嘆一聲,頓足飛起,便自下台逸去。

  夏侯娟秀眉一撓,暗用傳聲功力,向卓軼倫耳邊叫道:「大哥,這『萬古傷心』白不平,練得好高明的『無形真氣』,我想鬥他一鬥。」

  卓軼倫嘴皮微動,悄然答道:「娟妹忍耐一下,看看還有什麼人物,上台……」

  話方至此,客台的東角突然站起了一位身穿紫衣的年輕女郎,向較技台上,朗聲叫道:「主持人,編列第十三號『無情奼女』雲香蘿,想向白朋友領教絕藝。」

  夏侯娟先未注意到這年輕女郎,如今見她站起來,方才注目打量。

  誰知不打量還好,這一打量,竟心中暗自吃驚!

  因為這位「無情奼女」雲香蘿,年齡雖僅十八九歲,但那副勃勃英姿,卻顯然已具內家上乘功力。

  雲千里聞言,點頭笑道:「雲姑娘請上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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