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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夏侯娟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卓軼倫遂道袍飄拂地,先行離去。

  到了「桐柏山」中,「翠屏峰」下,只見搭建了三座高台。自然是一主一客,一作較技之用。

  會期共是三日,前二日只是初試,汰蕪存菁,好在第三日上,舉行比較精采的百殘競技。

  夏侯娟到得稍遲,她比卓軼倫晚到半日,故而卓軼倫是第二日的黃昏到此,夏侯娟則是第三日的上午。

  她到了登記之處,目光微瞥,便已看見了登記表上的一行字跡,寫的是:「抱殘子,外號『天啞真人』,來自『高黎貢山』,精劍術。」

  字跡之下,並打了三個紅圈,顯然業已通過初試。

  夏侯娟注目一看,登記表上,被加圈者,雖有二三十名,但多半均是一圈兩圈,三圈者約莫四人,四圈則僅僅一個。

  她當然對這被圈了四個紅圈之人,特別注意,只見這人名號,也頗特別,是叫『萬古傷心』白不平。

  主管登記之人,見夏侯娟到來,向她含笑說道:「朋友來得太遲,未經初賽,不能複賽,只可旁觀的了。」

  夏侯娟皺眉說道:「煩勞通稟主持人,就說曹冷血是從西域遠來,要求特準免除初賽直接參與複賽。」

  主管登記之人,似被夏侯娟的神情器宇所奪,向她看了兩眼,含笑問道:「曹朋友既要參與這『百殘競技大會』,但不知殘在何處?」

  夏侯娟提起筆來,在那登記表上,龍飛鳳舞地,寫了「殘心秀士」曹冷血七字,然後擱筆笑道:「尊駕看見沒有?曹某一來『冷血』,二來『殘心』,總比那些缺了一些眼睛,或短了一條胳膊的尋常殘人,來得夠份量吧?」

  主管登記之人,一笑說道:「競技要到正午開始,曹朋友請上客台,落座待茶,在下即將曹朋友這項意見,轉稟主持人,斟酌定奪就是。」

  夏侯娟聞言,遂身形微閃,縱上客台,只見卓軼倫仙風道骨地,獨坐一隅,身旁還空著一個座位。

  她緩步走過,向卓軼倫略抱雙拳,揚眉問道:「道長怎樣稱呼?這座位是否無人,小弟可以坐麼?」

  卓軼倫口中「啊啊」連聲,略比手式,示章請夏侯娟儘管落座。

  夏侯娟見他裝得煞有介事,幾乎忍俊不禁,遂一面就座,一面又復笑道:「在下曹冷血,號稱『殘心秀士』,道長……」

  卓軼倫不等他再度發問,便先伸手指自己咽喉,然後蘸些茶水,在几上寫了「天啞真人抱殘子」的字樣。

  夏侯娟越他蘸茶寫字之際,暗運「蟻語傳音」神功,悄向卓軼倫耳邊問道:「大哥,你裝得真是不錯,有個號稱『萬古傷心』的白不平,如今可在台上?坐於何處?」

  卓軼倫不曾答話,只是微抬眼皮,向客台的西南角上,望了一望。

  夏侯娟隨著他的眼神望去,只見西南角上,坐著一個白衣老人。

  這老人約莫五十有餘,不到六十,頷下五綹黑須,容貌頗稱清秀,但兩道目光,卻極為森冷嚴酷。

  這時,較技台上的大紅絨幕深垂,顯然還未到開始競技時間,卓軼倫遂也用「蟻語傳聲」神功,向夏侯娟悄悄問道:「娟妹,你問起『萬古傷心』白不平則甚?莫非認識他麼?」

  夏侯娟凝功答道:「我不認識此人,只覺得他的外號姓名,有點與眾不同。」

  卓軼倫繼續向她耳邊,傳音說道:「這『萬古傷心』白不平不僅名號特別,連武功也另闢蹊徑,高不可測。」

  夏侯娟點了點頭,悄然說道:「我知道他武功極高,因在登記表上看見,大哥名下,只圈了三個紅圈,他卻是四個圈呢!」

  卓軼倫因恐久作無聲隱語,容易引人起疑,遂向夏侯娟略比手勢,舉茗相敬。

  夏侯娟懂得他的心意,一面稱謝舉杯,一面含笑問道:「真人是後天頗啞?還是先天失音?」

  卓軼倫略打手勢,表示自己是因病變啞。

  他們兩人,正在互相表演,勿聽到較技台的大紅絨幕之後,傳出「鏜、鏜、鏜」的三聲鑼響。

  夏侯娟笑道:「天啞真人,這三聲鑼聲之意,是否表示即將開始較技?」

  卓軼倫方一點頭,較技台上的大紅絨幕,業已緩緩拉開。

  夏侯娟舉目望去,見這座較技台建造得頗為寬大,中央近後方處,設有一張虎皮巨椅。

  上坐著一個雙足已斷,但雙臂奇長,手掌也特別巨大的玄衣老叟。

  她一看便知,這就是「百殘競技大會」的主持人,也就是「宇宙六殘」中,雙腿被刖的雲千里。

  雲千里的虎皮交椅之旁,倚著兩根長約七尺的奇形鋼拐,並侍立著四名壯漢。

  絨幕一啟,雲千里便側顧身左的一名壯漢,低聲說了幾句話兒。

  壯漢抱拳躬身,向雲千里施了一禮後,走到台口,向客台上的赴會群殘,朗聲叫道:「百殘大會的複賽競技開始,奉主持人雲堂主命,『殘心秀士』曹冷血編列第二十三號,特準免除初賽,直接參與複賽。」

  卓軼倫又用傳音功力,向夏侯娟低聲笑道:「娟妹,我替你起的名兒如何?僅憑這『殘心秀士』曹冷血七字,便會使對方特別欣賞,捨不得放棄。」

  夏侯娟目光微瞥,見主台之上,突然放下了一層竹簾,使簾內的人可以看得清簾外一切,簾外卻看不見簾內光景。

  她眉頭一皺,向卓軼倫悄然問道:「大哥,這是什麼花樣?」

  卓軼倫也向主台看了一眼,嘴皮微動,搖頭答道:「昨日尚未如此,這是今天新出的花樣,或許因大會進入複賽,獨孤老魔要親來觀看,才弄得這等神秘。」

  話方至此,又有一名壯漢,在較技台口,朗聲叫道:「第一號『天台跛叟』洪翰章,請上台獻藝。」

  客台上一名右足微跛的灰衣老叟,應聲起立,提氣飛身,竟凌空橫躍五丈有餘,到了較技台上。

  雲千里含笑問道:「洪朋友打算覓人較功?還是獨自獻技?」

  「天台跛叟」洪翰章抱拳笑道:「在下僅對輕功一道,尚有心得,故而不必與人較量,只表現一樁薄藝,請主持人多加指教。」

  雲千里點頭笑道:「洪朋友需用何物?儘管吩咐,命他們準備就是。」

  洪翰章微笑說道:「在下需用之物,極為簡單,只要十根縫衣細針,以及一團棉線。」

  雲千里略一擺手,命值勤壯漢,立即取來。洪翰章遂截了十根二尺長的棉線,分穿在十根縫衣針上,走向台口。將手微揚,十縷針光,便自騰空直上。

  他是把這十根縫衣針兒,打入較技台的松木橫楣之上,撐列得整整齊齊。

  針兒雖已入木,但針孔中所穿的二尺棉線,卻仍在外,便等於是從松木橫相之上,垂掛著十個線圈。

  這位「天台跛叟」的發針手法甚巧,使那十個線圈之間的九段距離,異常勻稱,約莫均在二尺左右。

  線圈剛剛垂好,洪翰章身形忽騰,把整個身形,懸掛在西面的第一個線圈之上。

  但他這懸掛身軀之舉,不是用手的,而是用一隻右足,鉤住線圈,來了個翻身倒掛。

  區區一根棉線之力,如何掛得起一個百數十斤的活人?故而客台群殘,看到此處,業已采聲雷動。

  采聲一起,洪翰章絕藝更施,他那倒垂空中的身體,像盪秋千般,揚了一揚,仍然頭下腳上地,把左腳伸入第二個悠悠晃晃的線圈以內。

  左腳才人第二線圈,右腳便脫離第一線圈,藉著身軀悠盪之勢,改投入第三線圈之中。

  局外群殘,這才看得恍然大悟,知道洪翰章是要利用那十個線圈,來施展「凌空倒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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