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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這禪寺範圍不大,加上中山靜夜,容易傳聲,故而一轉瞬間,山門以內,便起了步履聲息。

  但山門一開,不禁使展溫如為之奇窘!

  因為匾額分明大書「靜心禪寺」,但這應門而出的,卻是位約莫五十四五的灰衣老尼。

  老尼見了展溫如,陳其玉二人,合掌當胸,念了聲佛號道:「兩位施主是山行迷路?還是……」

  展溫如俊臉通紅,窘然卻步,還是陳其玉比較來得老到大方,一抱雙拳,含笑說道:「在下兄弟,貪賞夜色,錯過宿頭,想在寶庵中討杯香茶,或是擾頓齋飯,不知師太可否行個方便?」

  灰衣老尼又念了一聲佛號,含笑答道:「佛門講究的便是慈悲為本,方便為懷,奉茶布飯,乃是小事,哪有不允之理?二位施主上姓,請禪堂小坐,容我向住持稟告一聲,並去廚下準備。」

  陳其玉一面跟隨灰衣老尼,走入禪堂落坐,一面含笑答道:「在下姓陳,這位姓展,師太請稍賜茶飯,略解饑渴便可,不必過份費心。」

  灰衣老尼走入隔室,低聲數語,似向住持報告,那住持的答覆,到很乾脆,就是「烹茶掘筍,款待佳客」八字。

  展溫如一聞此語,雙眉忽皺!

  陳其玉見狀,悄聲笑道:「展兄皺眉則甚?莫非你聽得那住持語音,太以嬌脆,同情她如此年輕,便削卻三千煩惱絲……」

  展溫如深恐陳其玉這種玩笑之語,被人聽去,致生誤會,遂急忙搖手說道:「陳兄莫開玩笑,住持的年老年輕,卻與我們何干,我适才只是覺得那『烹茶掘筍,款待佳客』的語音甚熟,像是在何處聽過?」

  陳其玉失笑道:「展兄,你自出道以來,才走過多少路?認識多少人?怎會……」

  話方至此,隔壁住持室中,木魚輕擊,梵唄之音,喃喃而起!

  這時,灰衣老尼也端了茶具走來,向展溫如、陳其玉含笑說道:「展施主、陳施主請用香茶,這是以本山靈泉所烹,生津解渴,相當可口,老尼再去廚下,準備齋飯。」

  展溫如、陳其玉站起身來,連連稱謝,灰衣老尼遂於替他們二人,各斟了一杯香茗後,便告退出室。

  陳其玉端起香茗,嗅了一嗅笑道:「這茶味真香,想不到……」

  展溫如見他已將舉杯就唇,遂伸手相阻,使了一瞥眼色。

  陳其玉有所會意,壓低語音說道:「展兄,你太以多慮,真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他口中雖如此說法,動作上卻仍尊重展溫如的意見,從懷中取出一根銀針,刺入茶水以內。略過片刻,拔針一看,針上毫無變色,證明這是一杯毫無花樣的上好香茶。

  展溫如俊臉微紅,藉以解嘲地,把杯中香茗,一傾而盡。

  他父親展天平在日,本有盧同之好,故而展溫如對於茶道,並不外行,他一品便知,茶非絕品,但水質太佳,配合起來,也就十分香甜雋永!

  二人連進數杯,把一壺香茗,飲去一半之際,灰衣老尼又送來一鍋白粥,四碟新鮮蔬菜,含笑說道:「夜間進點,以粥較宜,二位施主請隨意享用,老尼不奉陪了。」

  ▼第七章 風流情孽

  陳其玉為使展溫如放心吃喝,遂於灰衣老尼退去後,在粥中茶中,全都加以試探。

  試探結果,毫無異狀,便把一鍋粥兒,吃了個鍋底朝天。

  展溫如取出一些散碎銀兩,置於桌上道:「陳兄,我們是留些香款,就此不告而別?還是……」

  陳其玉不等展溫如話完,便指著窗外,揚眉笑道:「最多再有半個更次,便現曙光,我們何必如此兼程猛趕,就在這清靜禪堂之內,打打坐兒,用用功兒,不很好麼?」

  展溫如自然不會反對陳其玉的意見,兩人便在禪堂之內,靜坐行功,等待天明上路!

  打坐沒有問題,行功也沒有問題,但清靜卻有了問題!

  平時,展溫如龍虎一調,神功一運,便告百事俱忘,但如今卻總覺得一顆心兒,始終無法清靜!

  不清便是濁,不靜便是動!

  濁,真是濁!在這清淨禪堂之間,展溫如竟濁而又俗,俗而又欲地,起了「男女」之念!……

  動!真在動!起初只是心動,但過了片刻,竟變成丹田之間,奇勢如焚的勃然而動!

  展溫如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一睜雙目,向陳其玉看去。

  陳其玉低眉闔目,似乎仍在行功,臉上浮現著一片安寧微笑!

  展溫如一看便知陳其玉完全正常,毫未有甚異感!

  他想向陳其玉說明自己體中的突然變化,彼此研究原因,但又苦於事太尷尬,無法說得出口!

  轉瞬之間,情況更壞!

  展溫如感覺全身火熱,業已有點承受不住地,發出一聲呻吟!

  這聲呻吟,使陳其玉聽得心中微詫,一睜雙目!

  目光注處,由微詫變成大驚,所看到的,是展溫如燒成火紅的一張俊臉!

  入目之下,陳其玉失聲問道:「展兄,你……你怎麼了?」

  展溫如神志業已有點恍惚,幾乎語不成聲地,喃喃說道:「我……我……我要……喝水……」

  僅憑直覺上的感觸,陳其玉已知展溫如決非只要喝水,便可解決問題,遂趕緊替他診視脈象?

  一診之下,驚上加驚!

  展溫如周身氣血,流行太速,仿佛血脈憤張得連血管都要爆裂!

  就在陳其玉莫明其妙,六神無主間,住持室中,卻傳來一陣銀鈴蕩笑!

  蕩笑聲中,有個年輕女子語音,發話說道:「喂,你們兩個小夥子如今該全身發抖地急於魂清真個了吧?我和『不老姹女』春婆婆,在禪床之上等待你們,佈施給你們一些能夠救苦救難的楊枝甘露!」

  陳其玉咬牙叱道:「無恥淫尼,你用了甚麼下流手段?」

  住持室中,又傳來一陣蕩笑說道:「喲!看不出你這小夥子,竟能在欲火狂燒之中,仍神智未昏,把話兒說得如此清楚?好在魚已入網,鳥已入羅,便告訴也不妨,你們是中了春婆婆獨門配製的『春不老』媚藥,這種藥物,毫無毒力,只有媚力,故而任憑用銀針等物試探,也無法試探得出……」

  語音略頓,又複說道:「這種妙藥,分為男用女用兩種,雖然無毒,但因藥力太強,服藥後,若不男女好合,必將血管盡爆而死!」

  陳其玉臉上浮現一片紅雲,厲聲喝道:「拿解藥來!」

  銀鈴語聲,媚聲答道:「『春不老』除了男女好合以外,別無解藥,我和春婆婆已身無寸縷,在床候教,你們若不想血管盡爆,便快點過來,只消一場鳳倒鸞顛,把我們伺候得欲仙欲死之後,你們便保住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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