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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第六章 毒杖蛇婆

  他辨認清楚後,不禁苦笑道:「諸葛叔叔的推測,真有道理,『百粵神龍』夏侯春,果然也來到此處!」

  陳其玉笑道:「這回到真虧他,倘若沒有這位『百粵神龍』,隱身暗處,先發制人,鄭天雄只消拇指一按,展兄和我便成了一對同命……一對屈死鬼了……」

  展溫如並未注意到陳其玉似乎說漏了話的語意突然變更,只是深蹙雙眉,茫然說道:「我真弄糊塗了,假如白越龍真是夏侯春的化身,他究竟是想害我?還是幫我?」

  陳其玉白他一眼,失笑叫道:「展兄,你在這險惡江湖中,真是塊未雕璞玉,這道理還不明白,夏侯春等『霸天門』下凶邪,當然是想害你,但在你的利用價值未消失前,他們卻又不容別的凶邪,對你生命安全,加以危害!」

  展溫如瞿然道:「陳兄分析得對,只要我能保持重要機密,不予洩漏,說不定反而能對這群萬惡凶人,善加利用!」

  陳其玉點頭道:「對,但反過來說,只要對方盡悉有關『霹靂書』的重大秘密之後,必然也就是『冀北人魔』鐵霸天意欲斬草除根,對你猛下絕情辣手之時!……」

  話方至此,兩人同告怔住。

  因為就在他們感慨發話之間,那兇惡成性,已被展溫如饒過三次不死的鄭天雄,業已蹤跡全無,只在地上留有一灘黃水,水上並有些衣履毛髮,以及未曾化去的暗器等物!

  展溫如見自己雖一再寬饒,鄭天雄仍遭劫數,正在搖頭微笑之際,陳其玉向他含笑說道:「展兄看見沒有?這銀白小刺上的毒力,多麼厲害?假如夏侯春是想殺你,或想殺我,真如探囊取物的呢!」

  展溫如也覺得有點毛骨悚然,目注陳其玉道:「陳兄,我諸葛叔叔呢?我想和他……」

  陳其玉連連搖手地,截斷他話頭笑道:「『臥龍秀士』諸葛前輩,雖然儘量一直暗暗追趕在你身後,卻暫時決不會和展兄相見。」

  展溫如苦笑道:「我諸葛叔父,究竟在弄些甚麼玄虛?」

  陳其玉笑道:「不弄甚麼玄虛,而是怕你多問。」

  展溫如好生不解地,注目問道:「怕我問話則甚?」

  陳其玉含笑說道:「展兄心有所疑,不會不問,諸葛前輩在你苦苦追問之下,又不便一律拒絕,絲毫不答,萬一洩漏機密,損及整個復仇大局,豈非為山九仞,功虧一簣麼?……」

  展溫如不禁聽得滿面愁容……

  陳其玉見了他這副神情,失笑勸道:「展兄不必發愁,諸葛前輩雖暫時不宜與你相見,卻在遇上重大事故之際,定會及時指示機宜……」

  展溫如接口道:「及時指示,談何容易,我諸葛叔權縱然智計卓絕,仍屬肉體凡胎,不是仙人……」

  陳其玉道:「諸葛前輩縱非仙人,卻豢有一隻仙鳥,展兄忘了那黠慧通靈的白鸚鵡麼?它是否可以不受任何天時地利限制,把諸葛前輩的重要指示,向你及時送達!」

  展溫如想起白鸚鵡來,遂也覺得陳其玉之言,確有道理,不是胡亂安慰自己。

  其實,諸葛奇是騙了陳其玉,致使陳其玉又騙了展溫如!

  在此之前,諸葛奇委實幾乎是步步追隨在展溫如的身後,如今開始,卻離他稍遠。

  變化原因,在於諸葛奇身為大俠,行事必須公私兼顧!

  私的方面,他要為盟兄展天平夫婦,九原洩恨,使展溫如克盡人子之道,報雪親仇!

  公的方面,他要設法清滅整個「霸天門」,彰天理,維國法,順人情地,為莽莽江湖,無辜犁庶,除卻莫大禍害!

  諸葛奇費盡苦心,在鐵霸天的貼身人物中,獲悉重大密訊!

  他既知「霸天門」的門主,左護法、右護法,皆在此處,如今又飛傳密令,把師爺「佛面醜心」無名居士調來,則豈肯放過這主腦盡出,魔巢空虛的大好機會?

  諸葛奇如今不在近處,他正召集了一般不惜犧牲,誓維正義的江湖俠士,準備乘虛而入,掃穴犁庭!

  怎樣乘虛?……怎樣掃穴?……那是遠事,也是後事。

  目前,故事仍在展溫如與陳其玉的身上,直線發展。

  展溫如聽得陳其玉提起白鸚鵡後,不禁閃目向空中打量。

  陳其玉知他心意,失笑說道:「展兄不要看了,在沒有重大事件,或特別指示之際,那只白鸚鵡是不會來的。因為她專司諸葛大俠與一干義俠之間的聯絡總責,一會飛到東,一會飛到西,著實忙得緊呢!」

  展溫如收回掃視空中的兩道目光,向陳其玉笑道:「小弟不是在找白鸚鵡,是看看天光到了甚麼時候,我們應在此露宿?還是繼續前進?」

  陳其玉道:「當然是繼續走呀,在此露宿則甚?難道展兄于一陣呼呼酣夢之後,仍未睡夠?」

  展溫如道:「小弟不倦,是怕陳兄勞累!」

  陳其玉歎道:「為了展兄復仇大事,不辭碎骨粉身,何怯千山萬水,區區一點勞累,哪裡還值得一提?」

  展溫如萬分感激地,目注陳其玉道:「陳兄與令姊令妹,如此鼎力相勸……」

  提起陳瑤陳琪,展溫如腦海中頓時浮現了她們嬌俏身影,頓住話頭,改口問道:「令姊令妹現在何處?」

  陳其玉含笑答道:「我姊姊受了諸葛大俠差遣,去往遠處有事,舍妹則在前途,會和展兄再相見的……」

  說至此處,一面與展溫如緩緩同登「五裡坡」,一面含笑又道:「展兄不要有甚過意不去之想,我姊妹雖然仗義助你,其實也想藉此報復自己不共戴天的殺父深仇!」

  展溫如道:「陳兄也有殺父仇麼?你的仇人是誰?」

  陳其玉應聲答道:「和你一樣,就是令尊令堂昔年殺不完的『天南九醜』餘孽之一,『佛面醜心』無名居士!」

  展溫如詫道:「這樣巧……」

  陳其玉搖手道:「不是巧,而是敵愾同仇!」

  這「敵愾同仇」四字,仿佛另有含意,使展溫如聽後不得不皺眉思索?

  陳其玉似是提起父仇,心中也感悽楚地,雙目含淚叫道:「展兄不要想了,你還記得令尊展大俠在劉家集的酒友陳一非麼?」

  展溫如驚道:「當然記得,難道陳兄便是陳伯父的哲嗣?」

  說至此處,忽又搖頭道:「不對,不對,陳伯父好像伯道無兒,只有兩位女公子,一位從明師習藝,一位在大漠行俠……」

  陳其玉接口笑道:「我姊姊陳瑤,便是名馳大漠的女俠『玉觀音』,我與舍妹陳琪,則自幼便遠離父母,從師習藝,難怪展兄不知道了。」

  展溫如雖覺陳一非既然有子,為何與爹爹飲酒時,常與「伯道無兒」之歎,似乎有點奇怪,但也不便追問,只是慨然一歎道:「如此說來,我們乃是世交,並複同仇敵愾……」

  一語未畢,兩人同時色變!

  因為他們邊談邊自緩步登坡,如今恰好走到這「五裡坡」頂。

  坡頂稍為平坦,中央是一塊十餘丈方圓高地,四外樹木參天,豐草過人。

  使展溫如與陳其玉同時色變之故,是坡頂四外的豐草之中,突然響起了一片窸窣聲息!

  這聲音不是人聲,似乎是蛇蟲爬行之聲?

  展溫如與陳其玉都是一身絕藝,不畏虎豹,何懼蛇蟲?

  話雖不錯,但聲息之中顯示,蛇蟲為數太多,自然難免在驟聞之下,有點心驚肉跳!

  出現了,沒有蟲,都是蛇!

  豐草偃動之下,東面幾條,西面幾條,南邊幾條,北邊幾條,紅的、黑的、青的、花的、長的、短的、粗的、細的,刹那間四外都堆滿了蛇,使展溫如與陳其玉二人,陷入了無法計數的蛇群包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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