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怒刀之虎 | 上頁 下頁
八〇


  雷寒兩眼看他,思忖:「他雖未說那受害樵子是誰,依情判斷,必是他無疑。他所遇之慘,遠勝於我,他能忍三十年,我就不能忍一時?小不忍則亂大謀,我亦當學他才是。」登即將在少林寺與玄天魔君祝軌啼,赤爪天魔神倉困,苦戰受傷,得少林靈丹,又得少林三僧以內力相救,兼得參王藥力,故而內力陡增一事說了。說完,雷寒拱手道:「裘爺,你救了我一命,我……」

  裘金屋一擺手,截住他的說話:「設非你奪得參王,若讓那惡人拿了去,他的功力日進千里,普天之下,再沒人能治得了他了。你立了大功,得些好處,是應該的,但你為何不全服了?否則內力更高,我就打不贏你了。」

  雷寒微微一笑:「裘爺,你不喜倚仗別人,我也不喜,所以我同你學了。裘爺,縱然我的內力強過你,那一劍仍萬萬躲不過。」

  裘金屋一怔,繼而哈哈答道:「雷兄弟,你很老實,好極,好極!」

  兩人經此一番長談,前嫌盡釋,不再爾虞我詐,提防算計。雖雷寒昔日皆是由他擺佈操縱。

  裘金屋道:「那式劍法叫『潛龍九劍』,是我師父他老人家畢生最得意驕傲的劍法。你想不想學,我教你如何?良機莫失,來,仔細瞧著。」

  雷寒聞言一怔,道:「裘爺,我學的是刀,習練這式劍法,有些不大對。馮兄他使的是劍,你可以教他。」

  裘金屋道:「他內力不到火候,學了對他有害無益。刀劍皆是兵刃,以刀使劍法,又沒人說不可以,而且刀是你的,你愛怎麼使,便怎麼使,誰管得著你。像我師父這式劍法,便是從少林寺的拈花指修改來的,只要能另創新意,沒人能說你是剽竊而來。」

  他說的這番話,純是拿來激使雷寒學他的劍法,可稱是自編的歪理,可是卻和休相大師說的話前後呼應,令雷寒再三咀嚼玩味:「你瞧這蒼松,之所以恒久青翠,是因它無時無刻不在去老葉,布新葉,故蓊鬱不凋,風霜雨雪,皆不能撼之。」想罷,一點頭,道:「好,裘爺,我跟你學。」

  裘金屋大喜過望,口說手比,把「潛龍九劍」盡傳了雷寒。約摸花了半個時辰之久,雷寒才熟記無誤,說要以之克敵,那還尚待時日的練習。

  四更梆響,裘金屋道:「雷兄弟,我猶有事要辦,我先走了,你可別急著走,打鐵須趁熱,練熟了再回去。至於我們的敵人,你明兒問你師妹,即可知其端倪。你師妹她蠻可憐的,你要好生疼她。」詭秘地一笑:「兩個姑娘俱是世間罕見的紅粉佳人,你要選哪一個好呢?大難題呵。」朝池邊守候的馮送淚招手,乘舟而去。

  是啊!兩個姑娘都對他情深愛重,他選哪一個好呢?雷寒搖搖頭,吐納調勻氣息,暫且拋開她二人的儷影,專心練劍。直練玉東方晨曦初露,他才劃舟上岸,瞥眼見到柳樹下熟悉的倚影,心頭猛然一震:「菡妹,你來這兒多久了?」低首望見她裙袂下擺給露水浸濕,她少說也來了有一個時辰。

  雷寒執起她的柔荑,驚覺那雙手好冰好涼,趕緊合手握住捂暖,苦笑說:「菡妹,你怎總是不好好照顧自己?我……,咱們進屋去。」

  伊詩菡兀立不動,嫣然一笑:「不要,我要你陪我看太陽公公出來。」

  雷寒不忍違拗,除下身上長袍給她披上,陪她登上閣樓,向東方望去,兩隻大手仍握著她的小手。伊詩菡神情滿足的靠著他寬厚的胸膛。

  ***

  近午時分,伊詩菡給卓夢煙服的丸藥藥力消失,她這才醒來,伊詩菡陪她梳洗畢,吩咐侍僕在花廳擺好飯菜,雷、卓、伊三人共進餐食。卓夢煙胃口不隹,飯菜都只吃了一兩口,即停箸不食。雷寒知她所為何故,心情亦為之惡劣,胃口也差了。這餐飯三人吃得頗不愉快。

  伊詩菡道:「卓姊姊,請把害你們的壞人說出來,我們也好商量個對策,討回公道。」

  卓夢煙道:「僅憑我們三個人的力量,是鬥不過他的。我們幾十個人,一夕之間即被四散分開,他實在是很厲害。師哥,我爹他不曉得怎麼樣了……,我好怕。」

  雷寒道:「就算那人有三頭六臂,我也要跟他鬥上一鬥!師妹,那人究竟是誰?」

  卓夢煙拭去淚水,恨聲道:「潘文軒。」

  聞言一震,雷寒霍地跳起,訝然道:「怎麼是他?他……他不是你的……,呃,怎麼說才好。」臉色一沉:「要是真是他,我仍要找他算這筆賬。師妹,請說明其詳,以便速擬對策,救你爹出來。」

  卓夢煙搖首道:「我也不知爹給他關在哪裡,連我師父也失蹤不見了。」

  伊詩菡疑惑不解的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卓姊姊,你原來不是和他公子訂了婚約嗎?他怎麼還會對你們下此毒手?他一點都不顧念兩家的結姻之情?」

  卓夢煙淒然一笑:「我爹已和潘家解除了婚約,一切不幸,便是在同一天發生的。那天談妥此事,潘賊雖有些不悅,還是留我們在他府上作客。晚上,他擺酒說要給我爹、我師父洗塵,我爹、我師父不虞有它,於是全去了,他……他竟私在酒菜裡下了散功麻藥,只沾著一點,周身霎時麻痹,我師父她老人家運功抗拒,可是那藥毒性極強,我師父她老人家無法運功逼出,也僵硬不能動。潘賊哈哈笑個不停,叫人把我們關了起來。」

  她述說至此停住,伊詩菡道:「卓姊姊,你師父她上了潘賊的當啦。以你師父她老人家的武功,只要運氣守護住心脈,必可延緩麻藥發作的時間,再伺機逃離。唉,可惜許多人不明白這個道理。」

  卓夢煙道:「莫怪我師哥贊你醫術了得,果然不假。遺憾你不在場,不然就好了。」

  伊詩菡正容道:「縱然我在場,若沒帶解毒丹丸,舌頭刹那麻得不能說話,可半點忙也幫不上。我的武功沒你師哥那麼好,濟不得了事。」

  歎口長氣,卓夢煙神色悽楚地道:「你倘若真個在,那潘賊必放你不過,一定要娶你為妻為妾。」

  她這三句話,令雷、伊二人大感驚凜,伊詩菡心下栗懼害怕:「卓姊姊說得好嚇人,我說什麼也不要在場了。那潘賊怎如此蠻橫無理?」

  偷偷向對面望去,只見雷寒神情可怖地說:「那潘賊膽敢碰你們一碰,我窮畢生之力也要殺了他!」

  他說這話未經思索,方寸間怎麼想,他便怎麼說。他自聞悉卓夢煙已和潘金劍解除婚約,隱隱感到喜歡,不過他不敢去摸觸此念頭,因他認為那是不該的。

  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雪山掌門天鷹潘文軒,成了他們三人口中的「潘賊」,潘文軒聽見了,會作何感想?

  卓夢煙道:「師哥,潘賊為了要以我脅迫我爹交出一張寶藏圖,他還沒對我怎樣。他……他說我假使長得難看一點,他就不會舍……捨不得,就會施盡手段逼我爹。我爹罵他無恥,他卻嘻嘻直笑。我爹說,他只要膽敢碰我,那寶藏圖他永遠也別想得到,所以我……我還是好好的。」其語音漸說漸低,幾乎不可聞。

  她暗暗表明自己仍是潔璧無疵,雷、伊二人當然明白。

  伊詩菡更明白她是耽心雷寒生誤會,迫不得已,不得不暫拋羞怯,說個清楚,伊詩菡暗暗歎息:「卓姊姊對雷哥哥的感情恁般深濃,我夾在中間,這算什麼呢?唯有委諸運數,聽天由命了。」

  雷寒雖沒她想得透澈,師妹的不安,仍可強烈的感覺到,伊詩菡的憂懼,也給雷寒好大的負擔。值此之時,躲是懦夫,這是雷寒絕對不做的,他神色儼然,語氣堅決的說道:「但教我有一口氣在,我一定拼盡全力維護你倆周全。」豪氣干雲,大有死而無憾的意思,實則他正是如此想。

  二女從他的個性,加上那兩句話,臆測出他未說出的心思,芳心驚喜交集,甜蜜無限。

  雷寒攢眉苦思如何打探師叔的下落,腦海裡波濤翻攪,整理分析裘金屋和師妹卓夢煙說的話,良久,靈光一閃,喜呼:「有了!」說道:「菡妹,你不是精諳喬裝易容之術?快,把我改個容貌,我要出去辦事。快快!」

  伊詩菡道:「要幫你易容可以,你得帶我去,否則休想。」

  雷寒搖首道:「你武功不行,跟著我去,礙手礙腳的,不好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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