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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第二十五章

  待卓夢煙止淚不哭,雷寒勸道:「師妹,你先去歇息,明兒咱們再談好嗎?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救出師叔。」

  卓夢煙生性溫婉柔順,兼之對師哥極信任,便點頭答應。

  伊詩菡舉步趨前,道:「卓姊姊,請隨我來。我跟你師哥是好朋友,我常聽他提起你,說你好美好漂亮,果然他說的不假,你真的好美好漂亮。」

  女孩子泰半喜歡人贊她容貌,卓夢煙也不例外,因而于伊詩菡大生好感,笑道:「你也很美啊!你是怎麼認識我師哥的,我師哥他待你好麼?」

  伊詩菡扮個俏皮的表情,道:「他待我馬馬虎虎,不好也不壞,卓姊姊,有機會咱倆合力教訓他。」

  卓夢煙「噗哧」一笑,道:「他武功好,我們打不贏的。」

  伊詩菡道:「沒關係,沒關係,我有辦法。卓姊姊,咱們到那裡說,免得給他聽了去。」

  兩女上了小舟,往岸上劃去。

  伊詩菡臉上淚痕猶存,卻即刻逗人開心,雷寒自然明白她是為了誰而如此,欣悅、慚愧、欽佩、憐惜紛紛掩來,唯兒女之情並不能沖昏雷寒的腦袋。

  他吸口氣,抑制平靜思緒,長揖到地,道:「裘爺,你的大恩,雷某粉身難報。」

  裘金屋淡淡一笑:「記得我一向稱你雷兄弟,今日我還是這麼稱呼。雷兄弟,你我心知肚明,我幫你,都是有所目的,你無須謝我。這次能救出令師妹,不全是我的功勞,設非有霸王神刀程盟主相助,我要多費許多氣力才能辦成,你真正該謝的是他。他因令師妹不像武林俗子,對他夫人心存芥蒂,且曾允諾不傷令師妹,再者他與我敵愾同仇,故而他與我合作,趁救令師妹之便,除去敵人的勢力,一舉兩得。」

  雷寒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欠了你的大恩。」

  裘金屋道:「欠也罷,不欠也罷。我的敵人,程飛的敵人,你的敵人,皆是同一人,你相信麼?」

  雷寒毫不思索地答道:「我信。」

  他答的爽快,反使裘金屋愕然:「為什麼?」

  雷寒道:「你恩威齊施,逼得我俯首聽命,雖是如此,卻不曾誑騙我,所以我相信你。再說你為了要使我與你並肩抗敵,必會告訴我實情。」

  裘金屋道:「你很有自信,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雷寒道:「好壞任由它去,我只想知道誰是我們的敵人,以便早日結果了他。裘爺,請你務必見告。」

  裘金屋歎口長氣,說道:「那人很厲害,不好對付的,你可能不是他的敵手。」

  雷寒啟齒想說:「不論打得過,打不過,總得試試。」話還沒出口,裘金屋已欺近,右掌拍向心口。他來勢迅如驟雨急飆,令人不及退避,雷寒不反擊,就得挨掌。雷寒不暇細思,右掌迎上,篷的一聲悶響,亭子內勁風竄逸奔流,激蕩池水,興起片片波浪。雷寒退了兩步,裘金屋僅上半身晃了晃。

  交了這一掌,雷寒才明白師父伊秋痕為何說裘金屋的武功深不可測。

  他尚未站穩,裘金屋又欺近,沉聲道:「再接我一掌。」呼的一掌中宮直進,另一掌側擊腰肋,似巨木搗出。雷寒依舊不及拆解挪避,只好硬碰硬的接下兩掌,又給震退了兩步。

  掌勢連環進擊,雷寒接下三掌,兩步一退,退到了亭子邊。裘金屋不予他稍作喘息,雙掌當胸推出,破空銳嘯,其勁之猛,尤勝前面六掌。再退,雷寒可要落入池中,渾身濕透。

  他忽然盤腿坐下,雙掌由下往上擊去,轟的一聲響,亭子頂沿受兩人掌力所擊,坍了一角,碎屑紛紛,撲通、撲通的落入池中。裘金屋的掌力被雷寒以橫破直,朝上而去,再加上了雷寒的掌力,那亭子建得再堅固,也禁受不起當代兩名大高手的合擊。

  裘金屋贊句:「好!不簡單。」右手食、中兩指併攏,余指曲貼掌心,作劍訣之狀,一劍刺向雷寒咽喉,招至中途,劍尖倏然一而,轉刺玉堂、鳩尾二穴,右足則彈踢膝蓋的三裡、犢鼻二穴。舉手投足間,眨眼連攻四處要害,他的武功確實不凡。

  雷寒右手駢掌如刀,錯步避開下盤受襲的膝蓋,身往右斜,擰腰出刀,砍向來襲者左肩巨骨穴。

  「嘿」的一聲,裘金屋旋腕反撩雷寒脈門。雷寒不料他換勁變招,迅捷如斯,急忙撤招收刀,一腳踢向他胸肋露出的破綻。兩人各攻一招,各守一招,俱于對方的劍法、刀法,暗生敬佩。

  裘金屋說聲:「留神!」一劍刺出,竟爾罩住七處要害,教人難以防範,且每劍刺出,都嗤嗤作響,蓄勁甚豐。縱使他無意傷人,但以他此刻所發的勁力,若讓他一指刺中,滋味必然不堪消受。

  雷寒看他劍勢綿密詭奇,招招是七劍之幻,令人捉摸不透哪一劍是真,哪六劍是假,若以招對攻,極可能鬧個兩敗俱傷,雷寒不願如此,故而以冷霧刀法守住門戶,先求不敗,再求勝機。

  兩人一個攻,一個守,轉眼百招即過。裘金屋見招招師老無功,心下漸漸憂愁,又過五十招,他憂愁更增,尋思:「我連他都打不贏,還報什麼大仇?」豪氣陡生,咻的一招刺出,這一招如九條蛟龍穿波掠雲,霎時攻進雷寒滴水不入的刀網。雷寒作夢也想不到師父引以為傲的防守絕招「霧掩九州」,會給人一劍破去,驚得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嗤嗤嗤聲連響,裘金屋的內力自指尖激射而出,在雷寒身上滑過。須臾,雷寒的衣衫破了銅錢大的九處,那破掉的衣料化成粉屑。

  裘金屋狀極得意地瞧著那九個破洞,突然仰首哈哈大笑,抬腕振臂,亭子的石柱亦粉屑迸濺,現出九個小孔,這一劍要是刺在人身上,受者非死不可。

  雷寒曉得他适才是手下留情,赧然抱拳,道:「裘爺,我輸了。你的劍法確實厲害,我自歎弗如。」

  大笑聲猛地刹住,裘金屋怫然不悅,道:「誰說你輸了?你的七殺斬、流星刀都還沒拿出來用,怎能說是輸了?也幸好你沒施展,否則你我只怕皆得掛彩,讓那惡人占了便宜。那惡人,害得我好苦!」

  他頓了一頓,續道:「你倘若不嫌棄,容我說個故事給你聽。(雷寒道:「裘爺,你請說。我想聽。」)卅年前的八月,有一個樵子,好心的指引一名年輕劍客途徑,那劍客說身上沒帶糧食,樵子把帶的飯團,分了一半給那劍客,歡天喜地的收了劍客給的一兩銀子。待那劍客走後,樵子心想老天爺可憐他是個窮人,著人送他銀子,樵子愈想愈樂,柴也不砍了,又蹦又跳的跑回家,想讓他的老父老母,妻子,妹妹,也瞧瞧這從天上掉下來的銀子,可是……可是,回家一看……(裘金屋渾身發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半晌方止。)」

  「就在光天化日下,那名劍客在姦污他的妻子、妹妹,而他的老父老母臥倒血泊中。樵子全身冰涼的望著那人,那惡人,那畜牲!樵子想過去拼了,可是他曉得自己不諳武藝,與那惡人拼命,不啻以卵擊石,不但報不了仇,自己的性命也會賠了進去。於是樵子走了,去學武功報仇。狠著心拋下喊救的妻子,妹妹,他的心腸也夠狠了!等他成了江湖人,他才知那劍客是某大門派的少掌門人,劍術精湛,輕功高強,要報仇,好難,好難!他考慮了三天三夜,決定再訪明師習藝,廣結朋友,以圖報仇。交朋友要錢,報仇要錢,他跑到長白山去挖人參,想發財報仇,參沒挖著,卻遇到了個隱居的異人。

  「那異人聽了他的遭遇,收他為徒,傳授他武功。十年後,那異人逝去,樵子便回到中原來。他身負絕技,唯耽心不是那惡人的敵手,乃欲圖訓練一批手下相助。他偷了好多好多金銀珠寶,憑之創下基業,招兵買馬,拼命的壯大自己的實力,至今日,已將滿三十年了。那惡人在二十年前就做了掌門人,在武林中,那惡人的名號如日中天,是人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大俠士、大豪傑!可是有誰明白他是個貪淫好色的鄙劣惡徒,他裝偽做作的本領天下無人能及,佩服,佩服。」他語氣滿含忿恨,殊無佩服之意。

  雷寒聽罷,怒道:「告訴我那惡人是誰,我去殺了他!這種人多活著一刻,可不知又有多少人受害!我非殺了他不可。快告訴我他是誰!」

  裘金屋搖首道:「以你眼下的武功,絕非其敵,去了,不過是枉送性命。你當懂得,逞一時血氣,匹夫之勇罷了,於事毫無補益。剛才我們切磋武功,我發覺你內力深厚許多,可否相告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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