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怒刀之虎 | 上頁 下頁
三九


  那兩人四條手臂揚起,暗器銳嘶電射而來,雷寒已心有準備,在身前灑布刀幕格掉。他的體力經連番搏殺,已是強弩之末,疲態畢露。中年書生搶近身,手中判官筆直襲心口,那和尚怕他占了首功,緊隨而前,方便鏟搠向腰肋。此二人將雷寒視做俎上之肉,可任意宰割,故絲毫不做防禦之守,但雷寒豈肯引頸就戮?

  他虎吼一聲,把背上包袱往天空擲上,那書生、和尚微微一楞,同時躍起去搶,俱疑懼落入別人手中。便在他倆躍起的刹那,冷芒如長虹劃過長空,嚓的連肩劈落中年書生的左臂,他身形未滯,仍快一步抓著包袱,才痛嚎鬼嘶的倒入血泊裡掙扎。那和尚想也不想,硬奪過包袱,仰首哈哈大笑,突然冰森的刀光在眼底跳動,他被歡喜沖昏的頭腦猶迷迷糊糊,即於震耳的怒吼聲裡給橫腰掃成兩半。

  雷寒奪回參王,渾身是血,平刀前指,緩步倒退,面容冷肅酷煞地說道:「哪個不怕死的過來!」

  那些剩餘不死的看他恁般威猛驍勇,誰敢拿自個兒性命開玩笑?尤其兩個武功最高的俱屍臥在地,更是沒人有膽要參王了。

  雷寒哈哈一笑,背好包袱,抬腿踏入馬鐙,使力上鞍,驀然全身勁氣消失無蹤,眼前金星飛舞,他只感到輕飄飄無所著力,便啪的仰天摔倒。

  ▼第十三章

  那七人看他倒下不動,互覷一眼,不分先後的一齊舉步,十四隻瞳眸裡僅有那只包袱。

  一輛馬車馳近,車前車後簇擁著十餘名劍士,領頭者赫然是「送淚使斷腸」馮送淚。他瞧清地上躺著的人後,毫不停滯的長身離鞍,迅疾絕倫的縱到雷寒身旁,長劍平揮,驅退那七人,複語音森冷地道:「全給我殺了。」

  緊跟而至的劍士默默拔劍,那七人旋身想溜,卻教圍了個實。十余支劍齊舉,幾下子便令那七人斃命。受傷於側的也被補上一劍。

  馮送淚先替雷寒封穴止血,再著令手下謹慎妥當地包紮,另外再派數人將那十餘人挖坑埋掉,待諸事料理完畢,他叫人抬雷寒上車,自己也上車,往來路回去。

  車中鋪著好厚的錦緞軟裘,人臥其中舒適得很。

  途中雷寒蘇醒過來,入目車中人,訝問:「馮兄,是你!你怎麼來的?」

  馮送淚輕輕拍他肩膀,淡淡一笑:「我找你來的,是裘爺命我來的。奇怪是麼?你出事的那天,裘爺即派人尋你,昨兒你一出現,便教我們的眼線發見。裘爺接到急報,半夜三更的即命我們來尋你作應援。适才若稍差須臾,必鑄大憾。你感覺如何?傷口還疼不疼?」他面色淡漠,唯關切之情溢於言詞。

  雷寒含笑道:「傷口不疼了,你用的是何種靈丹妙藥,怎靈驗如此?請告訴小弟,小弟好也去配一副放在身上,以備不虞之時。」

  馮送淚微微一笑,正啟唇欲答,忽然馬車停住,車外傳來紛爭嘈雜,他目色倏然轉寒,隔著車篷問道:「外頭發生什麼事,是否有人阻路?」

  外面的人稟報說:「有三個武林一流好手攔在路中,說要查問參王,老三正……,老三和他們打起來了,老六、老九趕過去幫忙。」

  馮送淚嗯一聲,道:「老一,你再派兩個。」老一答應說是。

  打鬥叫喝聲持續了好一陣,馮送淚道:「雷兄,我出去瞧瞧。」提劍掀簾下車。

  他剛出去,外面連著慘叫悶哼三聲,便安靜了下來,他掀簾上車,淡然說道:「沒事了。」

  車子又動了。

  他才一會功夫,即結果了三個一流高手,雷寒不由不佩服他的劍法。

  繼續的行程裡,又碰到同樣的三起人馬,馮送淚每次都親自出手,雷寒臥在車中,看不見雙方的打鬥,也不知又有幾名江湖好手喪命在馮送淚劍下。他雖想看,無奈穴道受制,移動不得分毫,往好的想,馮送淚是怕他移動影響傷勢康復,往壞的想,未嘗不是怕他瞧了劍招去。雷寒迭遭變故,已深深體會出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因而他更想找機會盡窺馮送淚的劍法。

  車至漢陽城外,時已屆午未牌之交,在離城十餘裡遠,車前車後陸陸續續地增添了卅幾人。馮送淚沒告訴雷寒又來了多少人,這是他自己聽馬蹄聲、步履聲估計的。車馬勞頓,兼且他身受多處傷,易感疲困,不覺地閉目酣睡。

  再醒來時,已是躺臥在床上,床邊有三張熟悉的臉龐投入眼簾,他掙扎起身,喜道:「瑛瑛,蘭葉,綠絲,是你們?你們近來可好?裘……姓裘的可有欺侮你們?」

  蘭葉、綠絲喊聲:「少爺。」

  瑛瑛扶他坐好,強作笑容:「這幾天我很好,他對我們還不錯。大哥,這幾天可苦了你。」說著,語音哽咽,淚珠滑下兩腮。

  雷寒呵呵笑道:「傻妹妹,你瞧你,沒事就好,幹嘛哭呢?」抬手替她輕輕抹掉淚水,這才留意到屋內點著燭火,問道:「天黑了麼?嘿!我睡了這麼久。」

  蘭葉道:「剛交二鼓。少爺,您餓嗎?」

  她說話間,雷寒的肚子正巧咕嚕嚕地發出鳴聲,綠絲笑道:「少爺,您的肚子說餓啦,婢子去拿吃的來。」

  雷寒不好意思地抓耳撓腮:「唉,我這個肚子就是那麼貪嘴好饞,只得麻煩姑娘取些好吃的來祭祭它,免得怪我這個作主人的苛待它。」說完,拍拍肚皮,不料欣悅下拍在傷口上,不由「啊喲」呼痛。

  三女焦急圍擁過來,殷殷詢問,雷寒搖首道:「還好,還好。」指著肚子又說:「你的豔福忒也非淺,嘖嘖,厲害!厲害!」說罷哈哈大笑。

  三女俱發嬌嗔,六隻粉拳全擂在他腦袋上。

  用罷晚飯,雷寒品著香茗,和三女圍坐一桌說起此行的經過,但將暗中投書的事略去不表,說到要搶奪參王時,門外有人稟報:「雷爺,裘大爺請你過去。」

  雷寒面色一沉,冷冷地道:「抱歉,在下不想走動,改天再去。」

  門外那人答應稱是,快步離去。

  雷寒兩手握緊成拳再放開,握緊放開,不斷的反覆這動作,顯然他心中狂濤澎湃,難以自抑,三女體會他的心情,俱靜靜地陪著。

  好半晌,他神色轉霽,笑道:「我說到哪兒了?」淺啜口茶。

  綠絲道:「少爺,您說到那個叫湯逢的,向卓總鏢頭拐彎抹角的套話。少爺,後來怎樣了?」

  一人推門進來,呵呵笑問:「什麼後來怎樣?」

  三女見到來人,驚恐之色溢滿室內,熱鬧歡愉的氣氛霎時冰凍霜結。

  不必轉身,雷寒也知道進來的是誰。

  原本坐著的蘭葉、綠絲慌慌張張地起身衽福:「小婢見過裘大爺。」

  裘金屋自行拉把椅子坐下,笑著擺手:「坐,別拘禮。」撿了顆瓜子嗑。

  兩婢立也不是,坐也不是,便呆在那兒,似乎連手腳都不曉得怎生安置。

  雷寒淡然道:「客人來了,也不獻茶,好沒禮數。」又笑道:「怪也,我的肚子好像要唱空城計了,瑛瑛,煩擾你去做幾樣點心好嗎?」

  一番話,將三女遣出,免得多增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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