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刀之虎(35)_諸葛青雲

三五

　　他告訴雷寒的話，教他感到非常的歉疚，幾番躊躇後，他決定再向她致謝道歉，但亦同時念起遠方待援的義妹，心頭更加黯然。

　　是晚，雷寒向伊秋痕道：「前輩，晚輩想明天便告辭，您老及伊姑娘的救命大恩，晚輩日後定當圖報。」

　　伊秋痕道：「救你的命是機緣巧合罷了，別擱在心上。小夥子，你身上的傷，傷得不輕，須得再十天半個月的才能痊癒，這麼著急走，實在不太好啊！」

　　他的孫女伊詩菡道：「爺爺，他是急著要去見他的情人瑛瑛，您就不要攔著他嘛！」明著是幫人說話，骨子裡則是冷言譏諷。

　　伊秋痕蹙眉道：「菡兒，你吃錯藥了是不？」

　　雷寒赧然道：「姑娘，你如何得知的？不過瑛瑛是在下的義妹，可不是什麼情人。」

　　伊詩菡橫他一眼：「昏迷的時候，一直喊她的名字，不是你的情人才怪。傷還沒好，便巴望立時回到她身邊，我又不是三歲孩童，給人唬的！爺爺，我先去休息了。」說完，忿忿地進房休憩。

　　伊秋痕苦笑道：「唉，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強。她三歲時便死了爹娘，孤苦零丁的，我這做爺爺的把她寵壞嘍！」

　　雷寒同情地道：「她真可憐。幸好有您疼她，不然她真的孤孤單單的，不曉得要受多少欺侮。」他十余歲時雙親俱喪，嘗過沒人愛惜的滋味，故而這幾句話俱是發自肺腑。

　　點了點頭，伊秋痕道：「不談她了，談談你吧。殷老頭的七殺斬，你會了幾招？另外對殺害令師之人，你可有尋得蛛絲馬跡？還有，你該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已使你的武功不到昔日的一半，莫非你想逞匹夫之勇？最愚不可及的，是你身邊就有百年難得一見的萬年參王，你拼死拼活，舍生冒死的奪到，即該借助它保住元氣，你卻不知運用，豈非愚蠢無比！」呷口茶，續道：「設若你嗚呼哀哉，殺師之仇不僅不能報，你身上的刀譜萬一給歹人得去，習會了上面的刀法，江湖上迅即便是一片腥風血雨。唉，你好生糊塗。」

　　雷寒愈聽愈驚懼，不斷頷首說：「是！晚輩知錯了。是！晚輩知錯了。」

　　仰首一歎，伊秋痕放緩語氣：「知錯就好。你師祖冀望你能接他衣缽，光耀門楣，所以你不該輕忽了自己的性命。」

　　雷寒機伶伶打個冷顫，奪參王時，他只想到縱使拼掉性命，也要拿參王換瑛瑛出來，將許多事全拋諸腦後，此刻，不由為自己的魯莽，感覺慚愧。

　　伊秋痕起身鬆散一會筋骨，說道：「明兒你就要走了，老夫想傳你幾招防身。」

　　雷寒聞言大喜，翻身便拜，伊秋痕避開不受，搖首道：「用不著磕頭，老夫又不是收你作徒弟，況且你這個徒弟收不得。小夥子，你想想看，老夫要是收了你這個徒弟，你叫我師父，而喚殷老頭師祖，老夫豈不比他小了一輩。這幾招刀法算老夫送你的。」

　　雷寒知他性情外柔內剛，依言站起身。

　　「仁侯刀」伊秋痕的「冷霧刀法」以防守之式居多，講究方位的拿捏，身法的輕盈，格擋的技巧，以最小的勁道功力卸去敵人的攻擊，再尋暇蹈隙，克敵制勝，雖也有採取攻勢的招式，但他估量時間不敷應用，為免犯了貪多嚼不爛之弊，僅擇要地選了十三招防守巧妙的招式傳授。這十三招刀法，每式隱含五種變化，十三招刀法，六十五種變化，直練了兩個多時辰，時已近子夜，雷寒才全數記下無誤，但在實際運用上，尚有欠圓熟如意，須假以時日積聚磨練。

　　見他練習純熟，伊秋痕又講解示範了一遍，這次傳授才告終結。

　　雷寒回到所住的房間，發現桌上有大碗盛著補藥熬制的雞湯，入口猶有微溫，此地別無他人，自然必是伊詩菡做的，雷寒心底萬分感謝。移目再見到裝參王的木盒，及一套簇新的白麻衣置在床頭，他不由地呆楞半晌，思緒久久難以寧靜。

　　竟夜，雷寒終宵未眠，他不知該當如何面對伊詩菡，只好決定在天亮前，不告而別。

　　拂曉，他向農夫打聽，得知此地屬羅山縣治，問明瞭路徑，取道奔赴漢陽。

　　＊＊＊

　　中午吃飯時，他發覺四周有數名武林豪客朝此觀望打量，心忖：「他們大概是得到消息，想覬覦參王，我必須謹慎應付。」若無其事的繼續進食。

　　會完鈔離開飯鋪，他偷眼回顧，那些人果真忙著付飯錢追來。

　　再行數裡，那批人分前後將他夾在中間，其中一個使銅錘的大鬍子叉腰擋在路中，道：「喂，小夥子，你是不是姓雷？你那包袱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雷寒頷首道：「我是姓雷，至於包袱裡頭裝的東西。你們無權過問。」

　　一個黃臉漢子道：「雷寒，你最好識時務把參王交過來，免得傷了彼此的和氣。我們知道你功夫了得，但我們也知道你受了重傷，你再厲害，眼前也只是只缺腳斷腿的老虎，好自斟酌，莫要連你那身虎皮也給人剝了。」

　　雷寒淡淡一笑，道：「你不妨試試，看能不能剝了我這身虎皮。」

　　他話聲方落，對面的黃臉漢子呵呵冷笑，朝他身後使個眼色，腳步聲起，一把鬼頭刀掄向他右腰。

　　那大鬍子低吼揮錘，一招「閉門揖盜」，雙錘往他胸膛撞上。

　　雷寒不慌不忙，斜往左行，招使冷霧刀法，輕易地化解掉兩人的夾擊，並在那大鬍子脅下按了一掌。

　　那大鬍子嚇得急忙逃開，察覺未受傷，籲了一口大氣。

　　雷寒瞧左臂使不出勁，暗暗一歎。

　　黃臉漢子臉露喜色，大叫：「姓雷的果然受了重傷，大夥兒並肩子上，做了他！」解下腰系的七節鋼鞭，朝雷寒攻去。

　　六個人兵刃齊舉，全往他身上招呼，為了奪得參王增進內力，盡展生平絕技。

　　昔日，這六個在江湖上武功至多是二流頂的傢伙，焉是雷寒的敵手？但他此刻內力衰弱，而怒濤刀法狠招居多，他無心傷人，盼彼等能知難而退，偏偏左臂發不出勁，不能靠左掌施以薄懲。那十三招冷霧刀法此刻便產生莫大的功效，他置身刀光劍雨裡，雖迭迭遇險，卻都有驚無險，毫髮未損。

　　黃臉漢子看拼鬥百餘回合，仍動不了他半分，惡向膽邊生，喝道：「大夥兒用暗器招呼！」

　　六個人躍退，黃臉漢子率先打出四支袖箭。雷寒迫不得已，貼地掠出，架開一人的兵刃，雙腿鴛鴦連環，（此處似有缺文）

　　▼第十二章

　　店小二續道：「卓總鏢頭的武功實在厲害，但他們第二天離鎮不久，便撞上了一群壞蛋，將鏢貨給劫了去。」把宏安鏢局失鏢的經過詳述了一遍，雖不免有些加油添醋，但與真實情況相差不多，因他有遠房親戚在宏安鏢局裡當趟子手。

　　雷寒聽說劫鏢人之中有個滿臉痘瘢的，自然是方潮濱那一夥人，便取了幾錢銀子賞給店小二。

　　他三人是同在伊秋痕的客房進晚膳。

　　店小二走後，伊秋痕道：「雷小哥，你打算如何？是要去尋你師叔，抑或是先去救你義妹？」

　　伊詩菡接口道：「爺爺，這那用問，他一定是先去漢陽救義妹。爺爺，您叫他小哥，這麼一來，菡兒豈不比他小了兩輩？我不要！」

　　伊秋痕道：「好，好，好。你就是不肯吃虧。」

　　自店小二處聞知師叔要北上少林寺，親自備禮登門，向少林寺僧拜謝相救愛女的大恩，所撤的謊刻日內必被點破，心下為之惴惴，但也不禁憶念那個溫柔善良體貼的師妹，不知她近來可好？思念一起，源源難止，竟爾忘了回答伊秋痕的問話。

　　伊詩菡蛾眉一動，伸手在他面前擺晃：「喂，你在想什麼？我爺爺跟你說話呢？你是要先去漢陽救人，還是去找你師叔？」

　　雷寒猛地回過神，連忙說道：「晚輩想事情出了神，請前輩包涵。晚輩想還是先救人的好，其它的不急，以後再辦不遲。」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