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怒刀之虎 | 上頁 下頁
三二


  余、麥二人的言語,法悲也聽見,她看過字條,問道:「卓施主,你以為如何?」

  一側的潘金劍搶先道:「不可答應!岳父,您答應接下這枝鏢,便當將其安然送達目的地,豈可受人要脅,把鏢貨雙手捧上?小婿情急下口不擇言,還請岳父諒察。」

  法悲聞言暗暗讚賞,卻也為欲袖手不戰暗感慚愧。

  卓夢煙道:「爹,您不可答應他們弱了您的威名。」

  卓振宗道:「你們都聽見了?兩位,在下恕難從命。卓某隨時候教。」再抱拳一揖,兜轉馬頭。

  驀然方潮濱道:「且慢!卓總鏢頭,別急著走,咱們再談談。」

  潘金劍喝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餘紳斥道:「臭小子!嘴巴放乾淨點。」

  潘金劍欲待反唇相譏,卓振宗一擺手,道:「潘賢侄,請忍一忍。」

  潘金劍怏怏退下。

  卓振宗道:「方兄有何指教。」

  踏前與余、麥二人並肩而立,方潮濱道:「我等三人答應令師侄不傷你們任何一人的性命,說過的話可不能不算。在下有一個小小建議,雖不值一哂,但因有前議在先,不得不說。我們雙方各舉三人公平比武,三戰兩勝,若我們敗了,扭頭便走,絕不多說半句廢話。設若你們敗了,那些鏢貨便讓我們帶走,尊駕以為如何?」

  昨日看他們幫雷寒卻敵,今日卻攔路打劫,且還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樣,卓夢煙好生納悶不解,忍不住問道:「爹,這是怎麼回事?你們不是我雷師哥的朋友嗎?」

  默立的潘金劍聽她又提到雷寒,妒念大興,重重冷哼:「你雷師哥可真好,盡交這種土匪朋友。不搶別人,反回頭搶到自個兒師叔頭上了。嘿嘿,真好本事!」

  餘紳喝道:「臭小子,你說我們是土匪,老子宰了你!」提槍跨步,就要上前動手。

  鄰近的麥北星一把拉住他,道:「余兄,何必跟他一般見識。」語氣裡不屑之意甚濃。

  餘紳道:「說得也是,何必跟他這種人一般見識。」鼻中「嗤」的一哼。

  譏諷人反遭奚落,潘金劍此氣難忍,大聲道:「岳父,小婿算一個!我非教訓教訓他們不可!」

  方潮濱冷冷說道:「鹿死誰手尚不知,胡吹大氣什麼。」頓了一頓,又道:「卓總鏢頭,決定好了沒有?法悲師太,你最好別存倚恃貴派劍陣之心,因為在下已備妥了應付的手段。」袖中露出一截鐵管,他令管口朝向路旁一塊大石,機簧哢的一聲,一股墨青的汁液射去,石面上悉悉沙沙聲不停,大石被燒得去了半寸厚一層。

  觀者盡皆駭然。

  方潮濱續道:「貴派弟子沒有師太你那麼好的內力,可無法發出罡氣護身,你別害她們枉送了性命。」手一揮,廿名手下袖中俱露出一截同樣的鐵管。

  眼前情勢如騎虎難下,卓振宗道:「好吧,老夫答應你們。」停了停,又道:「我們這邊是法悲師太、潘少俠,及老夫三人。你們頭一陣誰先來?」

  余紳率先步出,洪聲道:「老子先來。臭小子,咱們來大戰個五百回合。」

  潘金劍撤劍落馬,冷笑道:「少爺還怕了你不成!」

  麥北星道:「為防傷了和氣,我們只在招式上見輸贏,卓先生以為如何?」

  卓振宗道:「很好,就這樣罷。」他微一凝思,覺得其中有詐,道:「潘賢侄,切記要小心謹慎!」

  瀟灑地屈指彈劍,潘金劍含笑道:「小婿理會得。他們敢這麼說必有憑依,『銅骨鐵槍』的鐵槍一定有相當的造詣,否則豈會放著一身銅骨不用,未戰先吃虧,你說是嗎?」這最後一句是沖餘紳說的。

  潘金劍這句問得很輕蔑,令餘紳生起怒火,大吼一聲:「臭小子!」槍頭紅櫻滾滾,疾刺而出,像一條吐著紅色蛇信的大黑蛇,急進急噬。潘金劍展開輕功閃避。餘紳不停滯地一鼓攻出一十八槍,槍槍狠辣,但皆差了那麼些微,讓潘金劍險險躲過。

  一輪急攻無效,餘紳突然拖槍回身,提步欲行,潘金劍嘿的一聲:「怎麼?要使回馬槍?」

  余紳提起的左腳才落地,頭猛地一扭轉過,右手送槍,左手推槍,鐵槍如脫弦勁弩咻的射去。潘金劍不防他有這一著,避得很是勉強,且吃了一驚。

  他想開口罵道:「比武又不是拼命!」胸間勁風壓迫,趕忙閉口,長劍斜挑反擊,逼退來敵。原來餘紳射出鐵槍後,即湧身撲上,出拳搗出,一擊不中,他順勢追拾兵刃去了。距鐵槍還有好一段遠近,潘金劍已無聲無息的追至,迎頭截住,手中劍金芒亂跳,著著搶攻。餘紳自恃有不畏刀劍的混元氣功護體,雖沒兵刃,僅以一雙肉掌抓、拍、點、拿,仍是守少攻多。

  法悲合什宣聲佛號:「阿彌陀佛,此人不愧是一流高手,無怪乎敢來挑釁邀鬥。」

  卓夢煙道:「是啊,怎麼辦呢?師父,您看潘師哥他會不會贏?」

  兩人說話聲雖不響,潘金劍照舊聽得分明,他好勝之心陡然大熾,想表現真本領給心愛的人看個明白,教她不再小覷。疾若飆風的劍勢倏忽一緩,長劍柔似飛絮,慢慢的晃動。

  餘紳笑道:「軟手軟腳的,早上沒吃飯是麼?」掌奪劍,腳踢人,半分也不慢。

  麥北星看他大意,急忙叫道:「不可輕敵,小心他使……」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潘金劍已躍退抱拳道:「承讓了!」收劍歸鞘,得意洋洋地步回,留下餘紳呆立在原地。

  餘紳拾槍轉回,麥北星問道:「你怎麼敗的?」

  餘紳抬臂苦笑道:「你看。」他的右脅下衣衫各破了一孔,顯然是為劍所創,他又道:「幸好老子的氣功練得還不錯,要不然我這回可得回老家去了。」

  方潮濱漠然地道:「他是雪山派未來的掌門人,你輸的並不冤。後兩場我們必勝……」

  麥北星截口道:「昨兒你也看見的,卓振宗殺死松月的那式刀法何等厲害,我們哪裡接得下。除非我們使詐,合力幹了他,方有勝算。」

  緩緩一擺頭,方潮濱道:「何須如此。你忘了我們事先已約定好,只比招式不傷人?因此卓振宗絕不會使出那招刀法。」

  他們這裡說話,另一邊法悲師太已步了出來,合什一禮道:「兩位施主,哪一位下場與貧尼一戰。」

  見是她下場,方潮濱淡淡笑道:「麥兄,這場由小弟來接。請麥兄、余兄預備搬鏢貨上路。」也不管他二人是否答應,閒步踱出。

  他一副有恃無恐的神情,令法悲暗生戒心,尋思:「此人小有名聲而已,可是瞧他氣定神閑,一派一流好手的味道,我得小心應付。」

  方潮濱在她面前五步外站定,拱手道:「晚輩不才,先出來向前輩請教,還望前輩手下留情。」

  法悲還禮道:「好說,咱們不是性命交搏,點到為止便是了。貧尼慣用長劍,不知施主使什麼兵刃?」

  方潮濱道:「晚輩有個匪號叫『碎金切石』,一身功夫全在這對肉掌上,還請前輩指教。」

  他愈謙恭,愈令法悲戒心更增,她道:「那麼施主請小心了。」抬腕舉劍,緩緩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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