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怒刀之虎 | 上頁 下頁
一八


  雷寒吃了七碗飯才飽,收拾碗碟時,突然嗅到一股清雅的蘭花香,這香味他很熟悉,是卓夢煙身上散放出來的,旋身看時,果然是她。

  卓夢煙遞過一個白玉盒,盒裡盛著乳黃色的藥膏,說道:「師哥,這是金霜百春膏,對撲打瘀傷頗具靈效,你用一下。」頓了一頓,又道:「我爹還有事要請教你。」

  雷寒聽說金霜百春膏乃峨嵋派的獨門療傷靈藥,且調製不易,故遲疑躊躇不敢用,要拒絕亦覺不妥,見師叔有事要問,才伸指沾了一點抹在臉上,一陣清涼教他感到全身舒爽,拱手道謝一聲,快步跑了出去。卓夢煙未及還禮,他已不在。

  卓振宗道:「賢侄,思索良久,我仍不明白你義父說的:『鏢局,危險!』其中意為何,因為我實在找不出些微的蛛絲馬跡印證,賢侄,你能否再談談當時的情形。」

  雷寒點頭答應,將當日情事詳細複述一遍。

  殷志鴻道:「遺憾蕭姑娘未快幾步到,不然就可看到是誰傷振祖的,但話又說回來,若早到了幾步,只怕她也難逃毒手,可是老夫有一事不明,振祖路上會沒告訴蕭姑娘誰下的毒手?須得找她問個明白。」

  卓振宗道:「師父說的甚是,明天弟便派人尋訪蕭姑娘的下落。對了,弟子接了公孫先生的重鏢,而且催促的急,弟子後天就要押鏢上路,此事無法兼顧,還請師父原諒。」

  雷寒見師祖、師叔俱稱紅狐仙子蕭綠波為「蕭姑娘」,知道師祖、師叔已不對蕭姊姊懷有成見,心下甚喜。

  殷志鴻歎道:「也罷,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振宗,你的鏢局子也好收了,你看,這次你竟然替地痞惡棍押鏢,成何體統?」

  他素來嫉惡如仇,是惡人的煞星、無常,而他的弟子卻幫壞蛋保鏢,心裡極不高興,幸好他火暴的性子已收斂許多,否則卓振宗有一頓好罵挨了。

  卓振宗起身道:「稟師父,弟子也打算收了鏢局不做,這趟鏢走完弟子就不再做了。師父,師兄的死我也有責任,要是那日師兄不幫我,他就不會遇害,唉!」老淚盈眶,神情蕭索。

  卓夢煙過去輕輕依在他身旁,低喚:「爹!」卓振宗點點頭,伸手柔撫她秀髮。

  雷寒道:「師叔,請您不要難過,小侄義父地下有知,一定不喜歡看到我們這樣。」

  殷志鴻頷首道:「有理,這件事難過無用,急也無用,此事終必會水落石出,你們先回去休息,寒兒,你明天再來。」

  雷寒答應。

  ***

  三人路上經過昨夜遇到黑衣人之處,卓夢煙指了出來,卓振宗道:「你認識那些黑衣人麼?照你看,他們是什麼來歷?」

  雷寒知師叔已替公孫先生押鏢,此事不提為是,便道:「小侄也不知道他們為何出手襲擊。」

  卓振宗點點頭,策騎續行,走沒好遠,漫不經意似地道:「你義父與我情同手足,希望你也拿我當親人看。」

  雷寒聞言呆了呆,連忙說道:「是,小侄記得了。」心下怔忡不安,想師叔可能已瞧出了什麼,不過沒明說罷了。

  雷寒先陪師叔、師妹回去後,才緩騎回去,馬蹄敲在石板上得得響,偶而伴雜更夫打梆子的叩叩聲,令夜色益顯深沉,教人心頭不期然地生出濃濃的寂寥落寞之情,再加富戶大豪宅邸裡遠遠傳來隱隱約約的笙歌弦樂,使夜色更濃稠、更厚重。緩緩歎口氣,他心想:「我欠裘先生的情,如何方得還清?」

  今晚聽師祖說師叔不該替地痞惡棍保鏢,這番話頗教他心下惴惴。裘金屋雖沒經營賭場、妓院,但和官方有來往,且養了一批打手,怎麼看也不像好人。

  嗤的一聲,一縷勁風朝背後而來,教他背脊冒起涼意,雷寒急離鞍落馬避開,喝道:「什麼人!」

  銀芒跳躍,又疾襲上來,雷寒立時拔刀在手,移步一讓,橫刀掃出。他已從來襲蒙面黑衣人的眼眸,認出與兩天前夜裡的蒙面客是同一人,故不多說廢話,著著全力施為。

  兩人不格不架,俱采進手招式,一俟對方出手,即刻變化身形方位,擊敵之空門漏洞,所以兩人打得兇險萬分,卻不曾發出半點刀劍碰撞的聲響。若在兩天前,假使雷寒不施展狂嘯怒吼七殺斬必會受傷掛彩,但今時的他已不是以前的他,黑衣人再無法搶到半分便宜。

  黑衣人淩厲狠辣的劍招一變,沉劍斜撩右脅,好像風中揚起的柳絲飛絮,不留絲毫痕跡,卻奇速絕倫,劍鋒倏忽欺入刀光,直似瀉地水銀無孔不入。雷寒警覺不對,火速躍退,脅旁一涼,衣襟被割開了一道口子。

  一招得手,黑衣人冷笑幾聲,銀芒再顯,無影無形地攻出九劍,一劍快似一劍。雷寒這次有了防備,將門戶守得滴水不漏,令對方師老無功,正欲反擊,突然眼前銀芒千百,看得他耀眼生花,連敵人身形都不見了,他知勢態危急,急使「力敵千軍」,霎時揮刀朝前後左,右各斬一十二刀,漫天銀芒方化解消失,而黑衣人也消失無蹤。

  雷寒豎刀齊眉,緩緩旋踵查看四周,驟然屋角暗影一人電射而出,勢若奔雷,迅似流星,挺劍朝他後心投去。叮的一聲響,雷寒轉身以刀擋了一記,唯勁力未使足,長劍噗的刺進左胸一寸。黑衣人欲挺劍再刺,雷寒右腳飛起,砰的踢在他胸口,接著一刀當頭劈落。

  黑衣人不料他重傷下依舊悍勇非常,胸上中腳處火辣辣的疼痛,沒心情再戰,揚劍虛擊一招,趁隙上屋而去,兩個起落即在十丈之外。雷寒想追,可是輕功沒對方好,只得罷了,隨手撕塊衣角裹傷。這一劍雖刺的不輕,幸好偏離心臟數寸,沒傷到要害。

  他回到居所,義妹瑛瑛,婢子蘭葉、綠絲看他胸前一大片血污,緊張得什麼似的,三個女孩兒硬逼他吃了數碗人參雞才甘休。

  ***

  翌日,雷寒不待傷好,又去慈德寺找師祖學武功,怕三個女孩不准他去,只好用偷溜的。瑛瑛知道後,不方便找他,氣得直跺腳。

  殷志鴻著他先演練一遍「狂砍靈蛇」,見熟習無誤,點頭道:「好,今天我們練第四式『龍虎雙顧』,這式是用來對付身後來襲的敵人,以刀為虎,以掌為龍,近取以虎噬,遠攻以龍奪。」然後詳盡地告訴他刀掌如何配合,才能近取遠攻。

  教完後要雷寒自行演練,自己立於一側點撥指正,暗歎:「當初要是能早點把這式刀法傳授給振祖,他也不會死得不明不白了。」

  驀然見他胸前沁出一塊血漬,驚道:「別練了!你何時受的傷?」

  雷寒兀自未覺,茫然道:「師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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