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墨羽青驄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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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琪繼續說道:「邵含煙一身高明詭異武功,據說全自蛇中悟出!身法像蛇,兵刃是蛇,甚或掌風指力,無不具有蛇毒!」 岳龍飛聽得劍眉深聚說道:「這樣說來,這位『烏蒙蛇女』邵含煙,真不好惹!但不知她這『烏蒙』一派之中,究有多少人手?」 宇文琪搖頭笑道:「因為『烏蒙蛇女』邵含煙性情極為怪僻,立下『四不收徒』規條,故而連她究竟有無弟子?均所不知,只知『烏蒙蛇窟』之中,除她自己以外,還有一名蛇奴而已!」 岳龍飛聽出興趣,含笑問道:「『烏蒙蛇女』邵含煙立下什麼『四不收徒』規條?」 宇文琪因遙見「東洞庭山」山影,想起伯父宇文白石身遭慘禍,不禁悲懷又動,呷了一口香茗,目中淚光盈盈說道:「『烏蒙蛇女』邵含煙所立『四不收徒』規條是男徒不收,姿質不好不收,容貌不美不收,心腸不辣不收!」 岳龍飛搖頭嘆道:「她所立條件,委實太苛,恐怕衣缽傳人,不好找呢!」 說到此處,見宇文琪滿面淚痕,知道她自幼便蒙她伯父宇文白石撫養,驟聞噩耗之下,自然難免悲傷,遂起身與她並立窗前,指點一望無際的雲影波光,為宇文琪寬解悲抑! 宇文琪經岳龍飛深情款款地,一番慰解以後,悲懷也就稍減,指著水雲深處的一葉扁舟,破涕為笑說道:「龍哥哥,那水雲深處的扁舟之上,似有悠揚隱約的笛韻傳來,舟中人若非我輩,定也是位風流雅士!」 岳龍飛點頭道:「琪妹講得不錯,我們移舟過去看看,倘若其人果是風雅豪俠之士?和他交個朋友也好!」 宇文琪嫣然一笑,使命舟子移舟,緩緩駛去! 但等到兩舟相距接近,可以辨清人物之際,宇文琪不覺愕然,原來坐在水雲深處的那一葉扁舟之上,橫笛臨風之人,正是途中所遇,曾被岳龍飛猜測來歷,乘騎青色駿馬的紫衣少女! 岳龍飛雖也暗驚彼此遇合太巧,但見了宇文琪臉上那種難以形容的神色之後,遂向舟子說道:「對方是位單身女客,我們不必移舟打擾,還是直放東洞庭山了吧!」 宇文琪冰雪聰明,聞言之下,立時體會出岳龍飛用意,心中慰貼異常,但表面上卻仍揚眉笑道:「龍哥哥,這紫衣少女,英氣逼人,風華不俗,我真想和她交個朋友!」 岳龍飛笑道:「常言道得好:『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風萍偶聚,也是因緣!』琪妹若想與這位姑娘交友,因彼此均在遊湖,機會尚多,目前還是先赴東洞庭山,祭奠老伯為要!」 一句「祭奠老伯」,喚起了宇文琪的無限哀思,立時妙目含淚,黛眉疑愁地,默然無語! 船到「東洞庭山」,岳龍飛囑咐船家少候,便帶著事先購妥的紙錢香燭等物,與宇文琪往「望明居」後,尋找「望明居士」宇文白石的墳墓所在! 「六爪神鷹」裘仲達果未虛言,在「望明居」後,小山坡上的蒼松翠竹之間,果然拱起了一座三尺新墳,墳前並無碑碣標誌等物。 宇文琪自幼喪親,視伯如父,何況又是天性純孝之人,一見墳前,立告悲難自抑,「嚶嚀」一聲,拜倒在地,身前白衣,盡為傷心痛淚所濕! 岳龍飛知道人有絕頂傷心事時,最好任他自然發洩,倘若強加抑制,反易積鬱傷身,故而對宇文琪不予勸慰,讓她盡情一慟!直等宇文琪哭得力竭聲嘶以後,岳龍飛方在一旁點燃香燭,焚化紙錢,並向宇文琪低聲說道:「琪妹且請暫抑悲懷,我們同在老伯墳前,盟個誓兒好嗎?」 宇文琪哭得迷迷糊糊之下,竟對岳龍飛話意,略有誤會,玉頰微紅,微抬淚眼,向岳龍飛問道:「龍哥哥,你要與我盟的是什麼誓兒?我們改天再……」 岳龍飛聽出宇文琪對自己所說有些誤會,也不禁俊臉微燒,趕緊劍眉雙揚,接口朗聲說道:「我要與琪妹,在宇文老伯墳前,立個親手為他老人家復仇,並秉承遺志,力謀驅除韃虜,還我河山之誓!」 這幾句話兒,聽得宇文琪心中疑慮齊消,霍然站起身形,與岳龍飛並肩肅立! 岳龍飛早就取了三炷供香在手中,如今把香一舉,目中神光朗然地,發話說道:「宇文老伯英靈不遠,晚輩岳龍飛與令侄女宇文琪,誓必親手誅除『鬼杖仙翁』屠遠志,為老伯報仇,並繼承老伯遺志,聯絡四海八荒的志士英雄,務期驅除胡虜,還我中華,山河重光,日月復旦!」 話完,將香插在墳前,便與宇文琪雙雙對墳施禮,躬身三拜! 拜完起身,宇文琪環顧周圍,向岳龍飛默然說道:「龍哥哥,我伯父既逝,此地不知何日再來?我想好好憑弔一宵,你叫那隻船兒,暫且離去,明晨再來接我們遊湖如何?」 岳龍飛點頭說道:「琪妹純孝之情,令人感佩,我們今夜便在宇文老伯墳前露面,為他老人家守墓便了!」 話完,便即如言打發船隻,眺賞斜陽晚景,等到夜幕深垂,繁星四起,方回到「望明居」後的宇文白石墳前,盤膝靜坐,行功入定! 宇文琪因這「東洞庭山」,是兒時嬉戲之地,睹舊傷懷,淚漬難乾,一時竟不能摒絕百慮,進入神與天會,無我無人的內家妙境! 又經岳龍飛好生勸慰,宇文琪才漸漸靜慮潛心,垂簾闔目! 時序雖屬春末夏初,但湖上風寒,仍舊夜涼似水! 岳龍飛生恐宇文琪受冷,遂脫下自己所著青衫,披在她的香肩之上! 哪知青衫剛剛及肩,宇文琪已自入定中驀然警覺! 她並非被岳龍飛為自己披衣的動作所驚,而是聽得「望明居」前的湖岸之上,有了腳步聲息! 岳龍飛雙眉一挑,在宇文琪耳邊,低聲說道:「琪妹,我早就料到『六爪神鷹』裘仲達說出宇文老伯埋骨之處以後,算準我們必來祭奠,可能有所埋伏?誰知直等此刻,才開始發動!」 宇文琪手撫肩上青衫,心中頗感岳龍飛對自己體貼入微,聞言之下,低聲笑道:「龍哥哥,你不要忘了『廬山狂客』西門師叔之語,十日以內,切忌過用真力,故而不論來人是誰?均由我打發,就便也好讓人看看我恩師所傳的『天女散花手』,及『龍鬚逆穴針』,是否尚有可觀之處?」 岳龍飛低聲笑道:「琪妹的尊師『避塵庵主』寒月師太,名列『中州雙絕』,是當世武林中的絕頂高人!強將手下,哪有弱兵?我早就知道琪妹身具罕世武學……」 話猶未了,忽然傾耳一聽,訝聲低道:「琪妹,來人莫非不是清廷鷹犬?怎的只在『望明居』前的岸邊徘徊,未向此處掩來……」 宇文琪笑道:「他不掩來,我們可以悄悄掩去,看上一看!」 話完,把肩上青衫,遞還岳龍飛,嬌軀微晃,宛如輕煙,絲毫不帶聲息,平平竄上「望明居」的屋頂,潛伏不動! 岳龍飛一面穿衣,一面暗驚宇文琪在輕功方面,造詣極高,決不在自己之下! 思忖之間,忽見宇文琪伏在屋脊之上,向自己連連招手! 岳龍飛也自提足功力,悄無聲息地,縱上「望明居」,用「蟻語傳音」向宇文琪問道:「琪妹,你看見什麼人了?」 宇文琪也用「蟻語傳音」,含笑說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風萍偶聚,也是因緣!」 岳龍飛會意微驚問道:「琪妹這等說法,難道來人又是我們在湖邊湖上,兩度相逢的紫衣少女?」 宇文琪含笑點頭,伸手一指,岳龍飛順著她手指,俯眼看去,果見一塊玲瓏剔透的太湖石後,飄揚起一角紫色衣袂! 靜觀片刻,那紫衣少女從石後轉出,不時仰看天星,彷彿若有所待? 宇文琪伏在岳龍飛身旁,向他耳邊,低聲笑道:「龍哥哥,你不妨猜上一猜,這位紫衣少女,深夜在此獨自徘徊,究竟是等待仇敵?還是等待情人?」 耳鬢廝磨,蘭香暗度,岳龍飛不覺銷魂,遂一面細細領略,一面含笑答道:「琪妹的這項問題,不大好猜,我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宇文琪笑道:「我的看法是她在等待情人!」 岳龍飛揚眉問道:「何以見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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