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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宇文琪淒然一笑,尚未答言,「廬山狂客」西門醉卻搖頭緩緩說道:「岳老弟不要輕視你臟腑間所受震動,你雖服三粒『九轉丹砂』,但在十日之內,仍忌過用真力!」

  岳龍飛心中雖有點不以為然,但表面卻仍向西門醉稱謝受教!

  宇文琪妙目中淚光未乾,瞥了岳龍飛一眼說道:「龍哥哥,我有點恨你!」

  岳龍飛訝然問道:「琪妹為何恨我?」

  宇文琪目中視光電射地,咬牙說道:「你方才若不點了我的『甜睡穴』我定要使『六爪神鷹』裘仲達及『殘心神君』伏百韜,嚐嚐我一十八式『天女散花手』,及『龍鬚逆穴針』的滋味,略解心頭之恨!」

  岳龍飛聞言,一本正經地,起身長揖說道:「岳龍飛這廂謝罪,請琪妹恕我無心之失!」

  宇文琪被他這副神情逗得破涕為笑地佯嗔說道:「龍哥哥這樣謝罪不行,你要陪我去趟太湖『望明居』後的先伯墳前一祭!」

  岳龍飛點頭說道:「如今既知宇文老伯的埋骨佳城,就在太湖『望明居』後,自應奉陪琪妹前往一祭!」

  說到此處,轉對西門醉、魯長風含笑問道:「西門老前輩及魯大哥,是否也一同前去?除了奠祭宇文大俠以外,就便還可暢覽太湖七十二峰之勝。」

  魯長風方待點頭,西門醉卻先行向他微施眼色,然後對岳龍飛搖頭笑道:「岳老弟,我用『九合金絲棒』施展最得意的『天龍棒法』,惡鬥百招,倘未能勝得『殘心神君』伏百韜的『化血金刀』,不由自覺慚愧,決心在此再下苦功,準備應付『南海英雄會』下,意料得到的無窮惡鬥,故而不想去太湖了!」

  魯長風聞言,會意出「廬山狂客」西門醉是要給岳龍飛、宇文琪單獨相處機會,促成這雙英雄兒女的美滿良緣,遂也含笑說道:「南海英雄會不能不去,我也應該乘著西門老前輩高明在側的不世良機,多把自己充實一些,故而太湖之行,不想奉陪字文姑娘及岳老弟了呢!」

  岳龍飛未曾想到他們是有意成全,聽完以後,點頭說道:「太湖之行,不過先向宇文老伯的在天之靈,略為通誠,異日擒得『鬼杖仙翁』屠遠志,或是殲除此獠以後,倘須大祭!西門老前輩與魯大哥不去也好,由我單獨奉陪琪妹便了。」

  宇文琪因是女孩兒家,心思較細,早就猜出「廬山狂客」西門醉,及魯長風推脫不去的用意所在,不由既覺嬌羞婀娜,玉頰上浮現兩片紅霞,頗為感激地,默然不語。

  「仰天坪」頭,彼此揖別,岳龍飛與宇文琪慢自同往太湖東洞庭山趕去!

  他們是當今武林中天造地設的一雙威鳳祥麟,「仰天坪」聚合的數日之間,早已兩意交投,惺惺相惜,但目前卻因宇文琪對伯父「望明居士」宇文白石身遭慘禍之事,深切含悲,故面雖僅男女同行,也不過互相談笑慰惜,別無比較旖旎溫馨的情事出現!

  到達太湖之前,岳龍飛忽然發覺身邊蹄聲的答,緩步馳過的一匹青驄馬,生得又高又大,竹耳蘭筋,分明是匹罕且難見的千里龍駒!

  自古英雄多愛馬,岳龍飛何獨不然?遂在看了幾眼以後,向宇文琪微笑說道:「琪妹,你看這匹馬兒多好?」

  宇文琪目光一掃,玉頰上現出頗為神秘的笑容,向岳龍飛緩緩說道:「龍哥哥,這匹馬兒確實不錯,但你應該補充一句,說是馬上的人兒,比馬更好才對!」

  岳龍飛對馬上人兒,根本未曾細看,只知彷彿也是一位武林巾幗,如今聽得宇文琪這等說法,舉目看去,方見馬上人是位身著淺紫長衣的絕美少女,年約十八九歲,腰間懸著一具深紫色的革囊,容貌居然不弱於宇文琪,只是眉目之間,驕矜神氣太濃,打扮得也略嫌艷麗了些!

  宇文琪見這紫衣少女業已緩緩行出丈許以外,見岳龍飛仍自目光遙注地,看得異常出神,不禁失笑說道:「龍哥哥,我說得不錯吧?馬兒雖然是匹千里龍駒,但人兒更是傾國傾城的……」

  岳龍飛這才仿覺宇文琪語意之中,對自己微有誤會,遂趕緊接口笑道:「馬兒確是一匹好馬,人也長得不錯,但比起琪妹的絕代風華,一雅一俗之間,卻又差得遠了!」

  宇文琪微喟一聲說道:「鏡裏只應諳素貌,人間多是重紅顏!龍哥哥適才看得那等出神,如今卻又這樣說法,豈非故作違心之論?」

  岳龍飛俊臉一紅,慌忙解釋說道:「我方才凝目出神之故,是為了猜度此女的來歷宗派,琪妹不要誤會才好!」

  世間事往往越描越黑,岳龍飛與宇文琪雖然心心相印,但畢竟初交未久,並無什麼婚姻之約,囓臂之盟,故而語中的「琪妹不要誤會才好」八字,似嫌過份露骨,聽得宇文琪柳眉雙蹙,玉頰微燒地,瞪了岳龍飛一眼說道:「你想看誰便看誰,我怎會起甚誤會?」

  岳龍飛一語方畢,竟覺微有語病,正在頗為慚窘之際,再經宇文琪這樣一來,越發滿口期期艾艾地,不知應該怎樣答對才好?

  宇文琪也覺自己答話過重,遂又換了親切神情,嫣然一笑問道:「龍哥哥,你看出對方的來歷宗派了嗎?」

  這一句問話,雖然解開了岳龍飛的僵窘局面,但也使他心中暗地苦笑,自忖絕代佳人一顰一笑的威力之強,簡直意想不到!自己可以連接「六爪神鷹」裘仲達一十三記石破天驚的「神鷹爪力」,卻有些應付不了宇文琪的輕顰淺笑!

  宇文琪見岳龍飛目光發滯,不答自己問話,不禁好生疑詫地,再復問道:「龍哥哥,那位騎著青色龍駒,紫衣美女的來歷宗派,可會被你看出了嗎?」

  岳龍飛暗責自己平素處事從容,今日怎的一再失態?遂微撮心神,含笑答道:「那紫衣女子,神情高傲,彷彿武功不弱?但身邊未帶兵刃,只在腰間繫著一具深紫革囊,令人頗難對她的來歷宗派,加以猜測!」

  宇文琪笑道:「龍哥哥,你只要看出紫衣美女的武功不弱,便容易劃下範圍,因為當前武林中黑白兩道的絕頂高手,不外乎『雙殘六惡龍蛇鬼,劍絕書狂日月旛!』」

  岳龍飛把這「雙殘六惡龍蛇鬼,劍絕書狂日月旛」二語,唸了兩遍,向宇文琪含笑問道:「琪妹,這『雙殘六惡龍蛇鬼,劍絕書狂日月旛』兩句話兒,是誰編的?我師傅不大在武林走動,怎地也會把他老人家編在其內?」

  宇文琪笑道:「是誰編的,我記不清了,反正不是『廬山狂客』西門醉,便是『南荒一劍』浮雲子!」

  岳龍飛笑道:「劍絕書狂等五位前輩,我是久已心儀,但『雙殘六惡龍蛇鬼』,卻還未盡了然,琪妹不妨為我解釋一下!」

  宇文琪笑道:「天外雙殘是『殘心神君』伏百韜、『七指殘人』沙勃,乾坤六惡則是『毒手神君』周白眉、『駝嫗』吳菊、『笑面如來』達元和尚、『追魂學究』尤南豹、『白骨扇』歐陽平、『六爪神鷹』裘仲達!」

  岳龍飛「哦」了一聲,接口說道:「龍蛇鬼之中,『龍』是召開『南海英雄會』的毒龍島主『南海毒龍』黎放鶴,『鬼』是甘為鷹犬,現任清廷供奉『鬼杖仙翁』蔡遠志,我都知道,但『蛇』是指誰?卻好似未聽說過!」

  宇文琪看了岳龍飛一眼,微笑說道:「蛇的厲害,不在『龍』『鬼』之下,是指『烏蒙蛇女』邵含煙!」

  岳龍飛搖頭說道:「『烏蒙蛇女』邵含煙之名,確實未曾聽過!」

  宇文琪笑道:「邵含煙絕少與世外往來,故而雖然武功極高性情極怪,卻不大為江湖人物所曉。」

  岳龍飛聞言笑道:「琪妹若有所知?不妨講來聽聽,使我長點見識!」

  宇文琪嫣然一笑說道:「我也是在這次下山行道之前,才聽我師傅,略說一二,所知並不太多!」

  二人邊談邊行,已到太湖,岳龍飛遂一面僱船直駛東洞庭山,一面向宇文琪笑道:「琪妹就把你所知的有關『烏蒙蛇女』邵含煙之事,講給我聽好了!」

  宇文琪憑窗遠眺,端了一杯香茗在手,微笑說道:「『烏蒙蛇女』邵含煙最善養蛇,她所居『烏蒙蛇窟』之中,幾集天下毒蛇大成,不下百種!」

  岳龍飛點頭說道:「這是意料中事,不然她也不會被稱為『烏蒙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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