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墨劍雙英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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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珠卻是望著狄玉好笑,狄玉心中更是有氣,這第二杯茶,本來應該先敬中英,他卻掉過頭來,向英珠笑道:「索女俠爽直純真,小弟最為心折,我先敬你一杯如何?」 這時中英已知英珠成心逗弄狄玉,侯震卻已吃過苦頭,見狄玉雖然臉帶笑容,卻又微含不快之色,知他下手必然更重,不禁有苦難言,暗暗提心吊膽。 英珠何等冰雪聰明,對這狄玉,早起疑竇,見他這般神色,佯如不覺,只用左手食拇二指拑住杯身,起立相待。 狄玉不覺心頭火發,將壺一舉,正待加倍運用真力,眼光突與英珠相接,只見她一雙妙目,澄澈無波,望著自己,嫣然微笑,好像心底隱秘,早被看破,人又美秀已極,不由把已發真力,竟收回了幾成,右手持壺,緩緩下倒,等到壺口將與杯沿相觸,這才大吃一驚,不由兩片紅雲,飛上雙頰。 原來狄玉拼壺下壓,英珠拼杯之手,並未後退,但就這分寸之間,卻似隔了一層絕大的無形阻力,任你狄玉用足內功,那壺嘴竟直無法與杯口相接。 這原是一刹那間之事,侯震還未看出就裡,中英覺得狄玉原是番好意,恐他羞惱,哈哈一笑,站起身形,將英珠一拉道:「珠妹你看那只水鳥,毛羽極為好看,待我捉來送你吧!」 狄玉知道他借題為自己解圍,心甚感激,但聽他要捉水鳥,不由往牆外一著,果有一隻毛羽黑白相間的水鳥,在離船六七尺處,掠水盤飛。 心想除這畫舫之外,四圈環水,毫無借力落腳之處,倒要看你這鳥怎生捉法。 英珠亦知中英要在不傷和氣之下,略炫式功,遂即贊好,並迫著中英,立刻動手。 中英微笑起立,走向船艙,對侯震狄玉,道聲「獻醜」,挽起衣袖,雙掌一翻,朝那水鳥虛空一抓,再往回帶,便見那只小鳥,竟似有物牽引一般,霎時便自落在中英掌上,兩翼不住扇撲,卻是飛離不去。 這時不但侯震看了個目瞪口呆,狄玉也自心悅誠服,重又向中英英珠一揖到地道:「賢師兄妹,絕代高人,狄玉有眼無珠,班門弄斧,可笑已極,貴師門宗派,可能見告麼?」 中英掌力一收,水鳥刺空而遁,轉身方待答話,此時畫舫又已搖近黃鶴樓邊,突從樓上傳來一聲極為淒厲的冷笑。 那黃鶴樓距江岸停舟之處,少說也還有數丈遠近,江面又微有波濤,那聲冷笑,竟自入耳清晰已極,分明是「傳音入密」的絕頂氣功,專對舟中之人而發。 狄玉聞聲,突然色變,雙眉一皺,向三人拱手說道:「狄玉得識高人,至為榮幸,只是樂不可極,今日勝遊,就請從此別過,我已改計,君山之會,亦擬一遊,你我前途再圖良晤吧!」 三人見狄玉聞那聲冷笑後,神色極度不安,本來彼此已似極為投機,突然下逐客之令,到被他弄得忖度不透。 此時船已攏岸,侯震當先下船,雙英方待起身,狄玉突又輕聲說道:「少時可能有一黃衫少年,故意相擾,二位尤其是石兄,可說與小弟今日初交,以前素不相識,能夠避免爭鬥樹此強仇最好,不然,萬一動手,兩位武功,小弟業已領教,或可制服此人,但他下手險損已極,暗器又極毒辣,必須特別注意他那只左手,與腰下魚皮口袋才好,總之,此事全因小弟而起,歉疚已深,容俟前途相見,再容詳談謝罪吧!」 中英聽他這一番無頭無腦的話,不由更覺茫然,英珠卻早具慧心,已有幾分照料,一拉中英,雙雙向狄玉作別下船,與侯震就在附近,找了一家旅店安歇。 三人要了兩間上房,侯震與中英一間,英珠獨自一間,略事盥洗,已近子夜,方待分別歸房就寢,對房瓦上,極輕一響,又是一聲适才在黃鶴樓前所聞冷笑,還有一縷極低極細,但亦令人聽得極清的語音道:「室內朋友聽真,請往黃鶴樓後一會。」說罷便自寂然。 中英對侯震英珠言道:「想來此即狄玉所說之人,聽他凝練語音功力,確是不凡,少時真還不可輕敵呢!」 三人到達黃鶴樓後,遊人已杳,素月流天,清影在地,果然一個身著黃衫的少年,在樓後空地,負手徘徊。 侯震當先微一打量那少年,約有廿五六歲,亦頗俊美,只是眉宇之間,隱含陰毒之氣,目光銳利如刀,缺少中英與狄玉那種雍容溫潤的氣質。 侯震連朝所遇,已知自己這江湖大俠,實在是徒托虛名,一身所學,真不足與這般後起俊彥,一較長短,哪裡還敢小視這黃衫少年,抱拳含笑說道:「旅店之中,辱蒙寵召,俠駕上姓高名,有何見教?」 黃衫少年從鼻孔內冷笑一聲道:「你大概就是什麼巧手魯班侯震,我找的不是你,叫那姓石的上前答話,名姓不說好好,不然你們就死得快了!」昂首向天,滿面不屑之色,神情簡直倨傲已極。 老俠侯震,一派謙光卻招來這番不遜,涵養再好,也覺按納不住這口惡氣,也自一聲冷笑道:「我侯震行年六十,遍歷江湖,還未見過閣下這樣無禮匹夫,侯震今夜,寧教人亡,也要見識見識閣下有何驚人絕學。」 黃衫少年兩眼一翻道:「你真要找死?」 侯震怒極,正待動手,英珠伸手將他拉住道:「侯世伯,這等毛賊,哪裡值得你老人家動手,讓我中英師哥,隨便幾招,就打算他到閻羅殿去了,你道他是個什麼變的,我們還不知道麼?」 說罷轉向黃衫少年道:「你大概就是什麼哀牢妖孽,白骨神君門下,最為萬惡的毒心陰掌雲涵了,你此來用意,我也猜出,大概是不讓我石師哥,和那狄玉親近,是也不是?告訴你,那狄玉人品極佳,比你高明,何止百倍,休說我石師哥,便我也和他十分投緣,這個朋友是交定了,你休要不服,那白骨老妖,在你們眼中儼如神聖,我等看來,卻是草芥不如,你若不信儘管把你腰中所盤的白骨斷魂劍,魚皮袋中的白骨陰磷砂,和什麼白骨陰風掌等看門本領,全都施展出來,看看可能傷得我們半根毫髮,不如聽我良言相勸,屠刀放下,即早回頭,再若癡迷,任憑你一身白骨邪功,轉瞬之間,管教你歸根還原,化為一堆皚然白骨。」 侯震一聽,暗出冷汗,暗道:「不想這黃衫少年,竟是江湖中最難惹的白骨雙凶毒心陰掌,自己哪是敵手,英珠這一番話,不但替自己圓住場面,並且極其苛薄,罵得個毒心陰事雲涵,空自目射凶光,無法返口,只是英珠初涉江湖,自白帝城相遇起即一步未離,這雲涵自己尚未會過,他都如何認得,委實令人費解,在者自己連日已覺出雙英武功奇高了,決非上官子彤所傳,對自己必尚言有未盡,但若像所雲,必勝雲涵,尚難相信,少時這場面真不知如何收拾呢?」 不是侯震自思自想,那毒心陰掌雲涵,已自陰惻惻的說道:「賤婢休要口出倡狂,稍時你雲二太爺,叫你想死都難……」 話方至此,中英哪裡容他出言侮辱自己心頭愛寵,知道此人武功極高,自己自得墨劍,尚未用過,正好拿他試手,嗆啷一聲,一陣龍吟,紫郢墨劍,已自出鞘,向毒心陰掌雲涵說道:「空言無益,聞得足下,白骨喪門劍蓋世無雙,在下討教幾手不傳絕學!」 雲涵聽中英墨劍出鞘之聲有異,注目一看,卻如一段烏鐵,不由冷笑一聲道:「我那白骨寶劍系緬鋼百煉,斷鐵如泥,就憑你這段烏鐵,也配相敵?你雲二太爺,就空手教訓你幾招便了。」 說罷身形一晃,真快如石火雲光,向中英迎面便是一掌。 中英哪肯容他這等狂妄,卓立當地,眼看掌到,不躲不架,左掌一翻,當胸微吐。 雲涵只覺一股絕大潛力,迎面撞到,哪還顧得傷敵,招勢一牧,真氣猛提,「細胸巧翻雲」,向後倒翻起三丈多高,還怕敵人乘勢追擊,兩腿一拳一蹬,身形再一轉側,又往左斜飛兩丈,身法端的靈妙已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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