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龍在江湖 | 上頁 下頁
二四


  徐一鶴道:「據我所知,你最近遊過『幕阜山』,曾在一座江湖人視為畏途的兇險古墓中住了三宿。」

  龍璈點點頭,笑道:「你的情報相當正確,我便是因江湖人物,把那座古墓形容得太以兇險,才動了好奇之心,特意進入墓中住了三夜,但卻平平安安,毫無怪異,一點也不刺激!」

  徐一鶴聽完龍璈的話,從臉上現出一種豔羨的神色,道,「別的江湖人物入墓,非死即傷,你連住三夜,人既平安,所得定不少……」

  龍璈道:「所得?……你以為我會得倒甚麼?」

  徐一鶴狂笑道:「我剛才還說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卻在真人面前說假話了,難道你甘冒奇險,進入『玄陰第七墓』中,不是為了『風雨追魂寶刀』,和那冊『風雨玄陰劍訣』?」

  龍璈聞言,向徐一鶴拱了拱手,含笑說道:「承教,承教,若非尊駕今日指點,龍某還不知道曾在其間,臥遊三日,絲毫未見奇處的古墓,便是江湖人物所目為十六古墓的『玄陰第七墓』呢!」

  他向徐一鶴拱手,徐一鶴卻向他伸手,作出一副要飯乞者行狀。

  龍璈大笑了起來,道:「堂堂點蒼派的掌門,怎麼學起花郎兒了,你想向我乞些什麼東西?」

  徐一鶴儘量按納盛氣,忍受龍璈的譏諷,暗咬鋼牙道:

  「那柄『風雨追魂寶刃』,雖然威力極強,我倒並不想要,但『風雨玄陰劍訣』卻和本派的『回風舞柳』劍法,可以合參,彼此大增妙用,你至少也要分些甜頭,讓我抄個副本。」

  龍璈道:「徐掌門怎未聽說我在那『玄陰七墓』中,只是平平安安地住了三夜,毫未見甚奇事,墓中寶藏更是毫無所得……」

  徐一鶴冷冷地哼了一聲,道:「龍朋友別太小氣了,人入寶山,哪裡會空手而回的道理!」

  龍璈苦笑道:「徐掌門要怎麼才相信呢?」

  徐一鶴道:「除非你讓我搜身?」

  龍璈的俊目之中,先閃神光,臉上也微現怒容,但旋即加以收斂,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徐一鶴道:「你是答應了?」

  龍璈笑笑道:「好!為了示信於人,龍某就委屈一點,讓你搜搜身!」

  說著,把雙手舉起,當真擺出一副聽任徐一鶴搜身的模樣。

  龍璈越是大方,便越是顯得那位身為點蒼派掌門人徐一鶴,有點小氣……

  因為龍璈業已舉起雙手,徐一鶴反倒有點面含怯懼,猶豫不前!

  那位「天凶魔君」赫連長勝見了這種情形,不由皺眉道:「徐掌門,龍朋友既已答應讓你搜身,你還不動則甚?有我在此,你不必多顧慮!」

  徐一鶴聽了赫連長勝如此說法,才慢慢舉步向前,伸手先摸龍璈的腰脅部位。

  龍璈滿面笑容,雙手高舉,任憑對方搜身,毫無抗拒之狀。

  徐一鶴搜身的雙手,本是緩緩而來,但見龍璈果然毫不抗拒,遂鋼牙一挫,由慢漸漸變快。

  他身為一派掌門,功力當然不弱,這一由慢變快之下,簡直快如電光石火。

  龍璈完全被動,在這種變生肘腋的情況下,委實想躲也躲不開?

  「嗤!嗤!」兩聲。

  徐一鶴左右雙手,凝足了內勁的挺立中指,全點在龍璈左右兩乳下的「期門穴」上面。

  龍璈如此要穴被點,他中指立踣了麼?

  沒有!

  他帶著滿面鄙薄不屑笑容,睥睨著對自己加以無恥突襲的點蒼掌門,左右「期門穴」的部位上,卻起了「哢碴」脆響。

  徐一鶴雙手中指,齊告斷折,他帶著滿掌血漬,強忍錐心奇痛,咬牙猛退出丈許。

  龍璈根本不曾對他作任何追擊,只把面色一沉道:「說,徐一鶴,你不珍惜自己的一派掌門身份,如此無恥,目的何在?」

  常言道:「十指連心」,徐一鶴雙手中指,生生折斷,在未曾敷藥接骨,加以治療前,業已成了殘廢。

  他哪裡還答得上話來,只痛得全身發抖,臉都成了紫醬色。

  赫連長勝取出一隻內盛藥膏的玉盒,向徐一鶴遞過,並目注龍璈說道:「龍璈,答案我告訴你,我要報仇,他要奪寶,寶是『風雨玄陰劍訣』,仇是『仙霞嶺斷魂崖』頂的「一陽金指」之仇……」

  龍璈指著徐一鶴,冷令地說道:「看他這副狼狽的樣兒,如今想要『奪寶』,業已無望了。

  「何況甚麼『風雨玄陰劍訣』,也確實不在我身邊,至於你若想報昔年一指之仇,我倒可以代我金表叔……」

  話猶未了,赫連長勝便搖手說道:「仇不能代,雖然你已練成『無形劍氣』護身,在功力方面,夠資格作我對手。

  「但我多年恨辱,仍非找『一陽金指』主人親自報雪不可,你若能替我帶句話兒,今日之事,便可大家暫時揭過!」

  龍璈早就看出這位「天凶魔君」,絕不好鬥,自己並無必勝把握。

  聞言之下,揚眉問道:「你要我帶甚麼話兒?是不是想約我金表叔在何時何地會上一面?」

  赫連長勝點點頭。

  龍璈又道:「話兒可以帶到,但時間必須定得遠點,一來我金表叔已不問江湖俗事,鎮日采藥遊山,行蹤無定;二來我在這兩個月間,身有要事……」

  赫連長勝接道:「時間長點無妨,明年五月初一,我就在『幕阜山』的『玄陰第七墓』中,等他一會!」

  話完,取起「七星鉤子」的長長蛇屍,便和雖已敷藥,仍自滿面痛苦神情的徐一鶴,一同退出林外。

  龍璈因這赫連長勝表明與金瑤之父的仇恨太重,不願令金瑤見他,遂傾耳凝神,聽聽對方是否會去而複返?

  直等確實聽得赫連長勝與徐一鶴兩人去遠,並絕無轉回跡象後,方回頭笑道:「小瑤,你爹爹的大仇人已走,你兩以下樹來了……」

  金瑤藏身的樹上,居然無人回應。

  龍璈連叫兩次之後,未聞反應,便知事有蹊蹺……

  他趕緊縱身上樹,卻見原處空空,哪裡還有金瑤蹤跡?

  這事太奇怪了……

  除了自己,連徐一鶴、赫連長勝,也是耳目聰明的一流高手,金瑤除非是自行以極小心的緩慢動作,悄悄溜走,決不可能被人劫持,而告絲毫不動聲色!

  這是奇事!

  也是怪事!

  但龍璈卻驚而不慌。

  驚,是心意方面的自然反應……

  不慌,則是江湖經驗的磨練累積……

  因為龍璈深知遇到這等奇怪情況,慌並無濟於事,只有越慌越亂!

  自己必須鎮定,以最冷靜的心神,來判別金瑤何以突然失蹤的奇怪原因?

  首先,應決定原則——

  在原則方面,金瑤之神秘失蹤,不外兩者,一是主動,一是被動。

  被動似不可能,一來、金遙功力頗高,決非弱者;二來、自己人未曾離開過,一直都在當地。

  當世武林中,任何武林人物,都不可能悄悄把金瑤劫走,而使自己毫無察覺。

  除去不可能的,剩下的便是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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