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俠少洛陽橋(86)_諸葛青雲

八六

　　上官才霎了一眼道：「當時弟子我也是這個想法，不料，雲板輕敲，內堂傳見。」

　　莫敬宏忙道：「何人傳見？」

　　上官才不答莫敬宏的話，只顧道：「弟子行過參幫主大禮，抬頭一看，坐在幫主寶座上的，果然不是本門的老幫主！」

　　「風雷酒丐」莫敬宏實在忍不住了，大聲道：「是誰？」

　　「瞽目閻羅」上官才搖頭：「弟子也不認識，最奇怪的是，幫主左側的『八方長老』也全換了新面孔，右邊一列的『五大執法』也一個個變了生人！」

　　一幫一派的領袖，一旦變動，及是幫派的大事，除了廣事昭告本門歷代弟子舉哀悼喪之外，還要通知素有交往的門派，或是武林中的各幫幫主，各掌門，另外，繼任人選，除了前任幫主遺命或事先安排之外，必然要全幫一致擁戴，長老資深弟子眾口一致贊成，才能決定。

　　照「瞽目閻羅」上官才的說法，則大出常理。

　　「窮家幫」及是正統幫會，幫規極嚴，幫主逝世，更是一幫的大事，然能老幫主屍骨未寒，新幫主就登上幫主的寶座。

　　尤其令人不解的是，幫主縱然一夜之間猝死而亡，「八大長老」怎會轉眼換了新面孔，「五大執法」怎的也忽然換了新人。

　　巧合？也不會如此的巧法！

　　「風雷酒丐」莫敬宏真如晴天霹靂，又如墜入五裡煙霧之中，楞楞的問道：「新幫主對你如何傳令！」

　　上官才只道：「新幫主聲色俱厲，對弟子喝道：『上官才，念你在窮家幫辛勞多年，而且對宇內分幫支舵道路極熟，免奪你的職務，仍舊充任『九路通報使』，不過，總壇的一切變化，不得擅自向外傳出，本幫弟子也不例外！』」

　　莫敬宏十分注意，傾耳細聽。

　　「銀衫摩勒」韓玨卻插口道：「不知那新幫主是不是貴幫的哪代門人？」

　　「瞽目閻羅」上官才道：「在下充任本幫『九路通報使』已有二十年之久，從來沒有見到本幫有與這位新幫主相似的人物！」

　　「風雷酒丐」莫敬宏追問一聲：「他生的相貌如何？穿裝打扮如何？」

　　「唉！」

　　「瞽目閻羅」上官才未曾開言，先歎了口氣，才道：「說來令人不信，新幫主束髮不冠，一層青紗蒙面，令人無法認出他的廬山真面目，通身穿著青黃滲雜的寬大長衫，根本瞧不出他的道路！」

　　莫敬宏不由問道：「你當時為何不問個明白！」

　　其實，莫敬宏這話是情急之下多此一問。

　　試想，「瞽目閻羅」上官才，在「窮家幫」中不過是個小小的「九路通報使』，在當時的情況之下，如何敢追問幫主的來路。

　　▼第三十三章　荒山魔影

　　「瞽目閻羅」上官才掙紅了臉道：「在弟子當時打算拼著性命，向新幫主請示，誰知，沒等弟子發話，那右側的『五大執法』眾口一齊喝道：『幫主諭令已畢，上官才退！』他們喝聲之中，又同時平伸雙掌，隱隱向弟子平推過來！」

　　莫敬宏忙道：「這算甚麼？」

　　上官才也透著奇怪道：「弟子也覺得奇怪，當時一股十分奇怪的力量，像一排鐵板似的，向弟子面上移來，使弟子身不由己的退出內堂，『咚！』的一聲，內堂屏門關上，弟子只有對著『鐵板神拐』叩了九個響頭，離開靈堂！」

　　莫敬宏聽得如醉如癡，閉目凝神，似乎是在搜盡枯腸，想本幫所以有如此大的變化，到底理由何在？

　　新幫主究是何人？

　　八方長老為何全在一夜之間失蹤？

　　「五大執法」如何換了新人？

　　這是一個謎！天大的謎，令人一時無法揭開的謎！

　　「銀衫摩勒」韓玨也皺著劍眉道：「請問！貴幫發生這等大事，難道總舵的其他門人都沒有一些風聲，或是沒有一個人起疑嗎？」

　　上官才憂然一聲歎息，幽幽的道：「我也曾向總舵的師叔伯，師兄弟，師侄輩多方打聽，可是……」

　　莫敬宏忙道：「他們如何看法？有何說詞？」

　　上官才不住的搖頭道：「總舵中人人日夜不安，個個自危，見面極少交談，每日奉行由『執法』或是『長老』傳出來的諭令，聰明的人紛紛設法要求外遣，老實的全都緘口如同金人，偶而見面，也不過寒暄一陣，絕口不談有關『幫主』『長老』執法』的事！」

　　「銀衫摩勒」韓玨不由道：「這就奇怪了！」

　　「風雷酒丐」莫敬宏也如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嘔盡心思，在尋找答案。

　　「瞽目閻羅」上官才又道：「莫老前輩，你老前輩乃是當前本幫輩份極高的人物，又是武林聞名的正義之士，成天在江湖上替人打抱不平，難道本幫的事反而袖手不管？」

　　莫敬宏一雙乾枯的手搓得吃吃有聲。

　　他心中的這份急躁，這份煩惱可想而知。

　　半晌——

　　他才暴睜一雙圓眼，臉露怒色，憤憤地道：「要管，老花子不管誰管！」

　　「銀衫摩勒」韓玨眼見他氣成這個樣子，不由緩和的道：「莫師伯！反正明晚『青萍坡』與貴幫幫主見面，到時候兩頓飯一頓吃，少不得要弄個水落石出，此時空急無益！」

　　「風雷酒丐」莫敬宏點頭沉思，口中卻道：「難怪在中途之上，『長老攔截，殺人滅口』的一段怪事，卻原來這裡有這許多名堂！」

　　「銀衫摩勒」韓玨也有同樣的見解，點頭道：「莫師伯想的不錯，這兩件事大有關連，那黑衣漢子既然自稱為貴幫的長老，有了『長老令瓢』如此看倒不是冒充的了！」

　　他一言提醒了沉思已久的「風雷酒丐」。

　　莫敬宏一拍雙掌，「啪」的一聲，跳起來道：「照呀！那黑衣漢子出手一招『追魂奪魄』，乃是『青城八魔』中人無疑，總舵變，必與『青城八魔』有關！」

　　誰知，「瞽目閻羅」上官才的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道：「弟子看來並不是如此！」

　　莫敬宏奇怪的道：「怎見得呢？」

　　「瞽目閻羅」上官才道：「青城八魔的功夫，弟子是略知一二，他們的『青城魔力』發招有聲，全憑刺耳厲嘯先聲奪人，並且所發力道陰寒刺骨，如同九冬飛霜飄雪！」

　　「銀衫摩勒」韓玨道：「想是你在貴幫總壇後堂所受『五大執法』的掌力並不如此？」

　　上官才頷首道：「對！那時我只覺有一排力道如牆，而又無聲無息的力量，不慍不火，不寒不涼，斷然不是『青城八魔』的手法！」

　　經過上官才的一陣解說，把「風雷酒丐」莫敬宏先前的一番揣測，又全部給推翻了，依然如醍醐灌頂，莫測高深。

　　此時，天色已晚，遠山起了層濛濛白霧。

　　一鉤新月，已斜掛在中天。

　　陣陣秋風，帶著些幾襲人寒意。

　　在這荒煙蔓草的亂葬崗子上，越發顯得十分淒涼，萬般寂寥。

　　忽然——

　　椿樹之上瞭望放哨的小女孩花明一躍而下，嬌聲憨氣的叫道：「師傅！潼關道上出來了好多人！」

　　三人一聽，不由精神一振，異口同聲的發出聲驚呼：「啊！」

　　「銀衫摩勒」韓玨功力最高，身法最快，肩頭略動，已躍身上了那棵大椿樹，凝神聚功，放眼向那潼關道上瞧去。

　　淡月疏星之下潼關道上，果然有一列人影，約莫有二三十人之多，個個黑衣勁裝，背插兵刃，風馳電掣的向這片亂葬崗子馳來！

　　那數十條疾如飛鳥的大漢，像一陣旋風，狂卷急撲，轉眼之間，已到了亂葬崗的山腳之下，原來是數十個通身紅衣勁裝的高手。

　　說是高手一點也是假，從他們身如飛絮落花的上乘輕功，可見個個修為不凡。

　　「銀衫摩勒」韓玨一拉「風雷酒丐」莫敬宏的衣角，低聲道：「師伯！隨我來！」

　　語音未落，人已拉了莫敬宏向山后林葬中穿去。

　　「瞽目閻羅」上官才即是「窮家幫」的通報使，江湖經驗自然老到，他不等韓玨吩咐，一招手對花明道：「明兒！快走！」

　　四人退入叢林之中，「銀衫摩勒」韓玨壓低嗓門道：「莫師伯！我看今晚的情形有些兒不大對勁！」

　　莫敬宏濃眉深鎖，也道：「我也是……」

　　一言未了，「嗖」——一聲破風刺耳的哨聲起自叢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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