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俠少洛陽橋(84)_諸葛青雲

八四

　　但是，他似乎受著極為嚴厲的力量在警誡他，甚至寧願接受「挫骨抽筋」之苦，也不敢說出底細。

　　但見他略一變色之後，又咬緊牙關道：「小子！來吧！爺爺的這把骨頭算交給你了！」

　　「風雷酒丐」莫敬宏的一雙眼睛真可說雪亮，也看透了黑衣漢子心中必定有所顧及，便對韓玨使了阻止的眼神，微一笑說道：「朋友！你不愧是個硬漢，也是個值得嗎？」

　　黑衣漢子不在乎的道：「大爺認了！」

　　莫敬宏又緩緩的道：「挫骨抽筋，可不是好受的，除了眼前的痛苦之外，可惜，朋友，你半生苦練的這些功夫，也少不得付之東流！」

　　「銀衫摩勒」韓玨心知「風雷酒丐」要以緩和的手段，套問黑衣漢子的前因後果，探聽丐幫的現狀。

　　再說，「挫骨抽筋」也是江湖人非到勢不得已之下，才能施用，否則，是不肯輕易使用的，因此，便靜等「風雷酒丐」的盤問。

　　黑衣漢子卻也是個老於事故的傢伙。

　　他對著滿面笑容的「風雷酒丐」冷冷一笑道：「莫敬宏，這一套你算白費了，大爺一不是三歲玩童，二不是初出道的毛腿鴿子，憑你這三言兩語，還騙不過大爺！」

　　「風雷酒丐」莫敬宏道：「朋友！你可不要後悔！」

　　黑衣漢子更大聲的道：「呸！臭要飯的，爺爺從來沒有後悔過！」

　　「銀衫摩勒」韓玨心急趕路，忽的跨步上前，威淩逼人的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你臉你不要臉，莫師伯，讓他知道利害！」

　　莫敬宏道：「不見棺材不掉淚！」

　　不料，黑衣漢子眼見「銀衫摩勒」韓玨欺近，突的一招「平地青雲」，跌坐的身子陡然彈起，人向韓玨撲到。

　　韓玨冷冷一笑道：「找死！」

　　語出招到，右掌疾翻，竟扣住了黑衣漢子的左手腕脈，接著沉肩動功，口中又已喝聲道：「朋友！挫骨抽……」

　　一點寒星，由左側草叢中電射而出。

　　「啊……」

　　厲吼如同裂帛，血光四濺，腥氣撲鼻。

　　黑衣漢子雙眼失神，胸前多了一個血洞，殷紅的鮮血不住的向外噴射，人已仰天向後倒去，眼見活不成了。

　　事出突然，這道銀光來的其快無比。

　　「銀衫摩勒」韓玨不由大怒，撤手丟下那黑衣漢子的屍體，竟向那銀光來處撲去，口中大喝道：「甚麼人！殺人滅口！」

　　「風雷酒丐」莫敬宏也同時起勢，放聲喝道：「藏頭藏尾，哪路英雄！」

　　左側草叢之中影子閃動，一不答話，二不出聲。

　　韓玨同莫敬宏的身法，都算是其快無比，然而，起身在後，勢必晚了半步，等到二人落身草叢，但見林大悄悄，秋蟲啾啾，哪有半點人影，連一點蛛絲馬跡也看不出。

　　兩人互望了一眼，呆在當地。

　　「風雷酒丐」莫敬宏心中一動道：「必是那黑衣漢子的同黨，生恐他露了口風暴施毒手，殺人滅口！」

　　韓玨點頭道：「師伯猜的有理，回去查看那黑衣漢子，也許有些眉目！」

　　一問一答之中，兩人已返回先前的所在。

　　「咦！」

　　「啊！」

　　荒煙叢草，渺無人跡，只有一灘黑紫的血痕，刺目驚心。

　　黑衣漢子是被人毀屍滅跡？還是移屍他處？

　　是黑衣漢子沒死，負傷逃走了嗎？

　　韓玨與莫敬宏不由面面相覷。

　　尤其是「風雷酒丐」莫敬宏，帶著幾分慚愧之色，道：「終日打雁，到被雁啄了眼！」

　　韓玨也憤憤地道：「這等鬼鬼祟祟的行為，真氣死人！」

　　「風雷酒丐」莫敬宏搔了搔茅草似的亂髮，略一沉吟道：「我看既有其一，必有其二，黑衣漢子不管是『青城八魔』門人，既有同黨，也不會就此罷手！」

　　「銀衫摩勒」韓玨答道：「小侄也是這樣想法，下次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兩人訕訕的相對苦笑了笑，同聲道：「不要耽擱了潼關之約！」

　　說話之間，兩人認准潼關的方向，繼續趕路。

　　由於黑衣漢子一陣阻撓，兩人一路上下不住的四下打量，邊走邊留心四過的情勢，毫不敢大意。

　　奇怪的是，再也看不出半點岔眼的人物，也沒有發現甚麼特別引人注意的東西。

　　第二天的傍晚，已到了豫陝交界的潼關。

　　「青萍坡」在潼關的何處，兩人都不知道，商量之下，只有先進潼關，再去慢慢的打聽。

　　兩人收功減勢，緩步向潼關踱來。

　　眼看已到了潼關的關口。

　　城門洞內人影一晃，鑽出兩個衣衫襤褸的人來。

　　來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男的臉帶菜色，麻衣披肩，左手竹杖，雙目翻白，亂鬍子如一蓬茅草，分明是一個雙目失明的老叫化子。

　　女的十餘歲上下，滿臉污泥，一雙赤腳，右肩背了個土灰口袋，綴上不同顏色的七個布塊。

　　「風雷酒丐」莫敬宏一拉身側的「銀衫摩勒」韓玨，低聲道：「本幫的『九路通報使』來了！」

　　分明是兩個極為普通的叫花子，外行人再也看不出是「窮家幫」「九路通報使」。

　　韓玨的心念初動。

　　那瞎眼老叫花子，已將手杖在地上連點幾點，掉頭而去，並沒同「風雷酒丐」莫敬宏打照面，也沒有交談半句話。

　　「風雷酒丐」莫敬宏拉了拉韓玨的衣角，低聲道：「少俠！我們不用進潼關了！」

　　「銀衫摩勒」韓玨甚感奇怪，不由問道：「師伯，貴幫這位『通報使』怎的一言不發，是與師伯不相識？」

　　莫敬宏微笑道：「他叫我們到五裡以外的亂葬崗等他！」

　　韓玨越覺奇怪的道：「他分明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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