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俠少洛陽橋(57)_諸葛青雲

五七

　　「血符門主」指著身左前置香茗的一具蒲團，向韓玨說道：「韓朋友，請坐。」

　　韓玨毫不客氣地盤膝坐下，把目光緊盯在這位威震武林的「血符門主」身上。

　　「血符門主」冷冷說道：「韓朋友真好功力，既在『一線天』上毀了三具銅人，又於『七殺坡』前，殺了本門白袍、黑袍、藍袍等三家令主！」

　　韓玨傲然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如今韓玨身種奇毒，手難縛雞已為聽人擺佈的階下之囚，你大可想盡花樣，把我慘殺，來替那死在『七殺坡』的貴門等三家令主，報仇雪恨就是！」

　　「血符門主」搖了搖頭說道：「我已命『白袍令主』武文敖與你們『中州劍派』定下了『五五端陽』的『北邙』之約，此時何必殺你？」

　　韓玨哦了一聲，詫然說道：「你居然也懂得信字？」

　　「血符門主」皺眉說道：「江湖闖蕩，信守當先，你這語兒，未免太輕視我……」

　　話猶未了，韓玨接口說道：「你若懂得信守，為何竟下流無恥地，在酒中對我暗下『軟骨奇毒』？」

　　「血符門主」笑道：「那是本門主司馬祥所用手段，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教他設法把韓朋友請來『萬妙堂』中，至此一敘而已。」

　　韓玨怫然叫道：「林門主……」

　　「血符門主」聞言一怔，訝聲接道：「你怎曾知我姓林？」

　　韓玨冷笑連聲，軒眉說道：「我不單知道你姓林，並知道你叫『林素心』，更知道這白髮兇惡老翁，不是你的本相……」

　　話方至此，那位「血符門」具有男女身份的「門主」林素心，突然「格格」嬌笑，把手一揮……

　　韓玨陡覺眼前一暗，身軀往下一沉！

　　原來所坐蒲團，設有機關，可以升降，如今正把他降往地下。

　　韓玨本覺這座「血符門主」所居竹樓，似太簡單？此時方知樓下還建有地底密室。

　　蒲團一降，目前更暗黑無光，伸手不見五指！

　　耳中卻有所聞，因那與他對坐，並與他一同降入地穴的「血符門主」林素心，仍不斷發出蕩人心魂的「格格」媚笑。

　　等到韓玨鼻腔中嗅得一片清雅香氣之時，眼前也覺得一亮。

　　蒲團止處，他已到了一間佈置得極為旖旎豪華的香閨秀榻之中。

　　龍其是他對面的「血符門主」林素心，哪裡還是白髮老翁形狀？業已變成一位相當嬌豔，看去約莫只有花信年華的紅衣美婦！

　　▼第二十二章　口蜜腹劍

　　韓玨因早從他第二恩師，「通神羽士」李長玄的口中，得知林素心的身份，故而並不十分驚異，只是皺眉問道：「林門主，你……把我帶到此處，究竟何意？」

　　林素心眼波流盼，瞟了韓玨一眼，媚笑答道：「用意多呢，首先我有兩樁猜測，要請你證實一下！」

　　韓玨說道：「什麼猜測？只要你猜測得對，我決不隱瞞就是！」

　　林素心問道：「首先，我猜你不僅是萬里追風江子超的弟子，必曾二度拜師，並多半出自『通神羽士』李長玄的門下？」

　　韓玨覺得不必隱瞞，遂點頭說道：「你猜對了，但我也猜得出你為何也猜對之故？」

　　林素心道：「你說！」

　　韓玨劍眉雙軒，朗聲說道：「你定然是從我武功之上，加以猜測，除了『通神羽士』李真人外，又有誰能在區區三年以內，便把我造就出具有於『七殺坡』前，一舉搏殺你『血符門』中三位令主的功力造詣？」

　　林素心媚笑說道：「這是原因之一，還有原因之二！」

　　韓玨略一尋思，搖頭說道：「關於原因之二，我就不曉得了！」

　　林素心秋波流媚地，向韓玨微笑說道：「原因之二，比原因之一，還要來得簡單，因為除了『通神羽士』李長玄外，幾乎在無人知曉我林素心的男女雙重身份！」

　　韓玨哦了一聲，林素心又複問道：「李長玄現在何處？」

　　韓玨本想照實相告，已歸道山，但轉念一想，自己現落人手，且讓這紅粉魔頭，多層顧慮也好，遂揚眉答道：「我第二恩師李真人，向如天降神龍，令人難測蹤跡！或許他老人家如今便到了你這『萬妙堂』外，也說不定？」

　　林素心臉上果然微顯驚容，但旋即似識破韓玨心思，向他白了一眼，媚聲笑道：「你呀，你少擺噱頭，就算李長玄果然到此，我林素心有何懼，照樣鬥他三千回合！」

　　韓玨即看不慣她那副媚態，也聽不慣她那片狂言，劍眉雙蹙說道：「林門主，你的第二項猜測，又是什麼？」

　　林素心從那一雙勾魂攝魄的妙目之內，閃射出詭譎光芒，吃吃笑道：「我猜你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大概從小就被江子超撫養長大？」

　　韓玨點了點頭，但卻訝然問道：「你這是怎樣猜法？」

　　林素心道：「我再猜你原本家居，不在『洛陽』左近，可能是在『安徽巢湖』中的那座『姥山』之上？」

　　韓玨越發詫道：「你……」

　　林素心揚眉一笑接口說道：「我既猜對，便還要再猜下去，你父親大概便是二十年前，有『武林第一美男子』之稱的『巢湖劍客』韓光？」

　　韓玨恍然有言地，目注林素心道：「林門主，你……你認識我的先父！」

　　林素心那妖媚絕世的嬌靨之上，閃現出一絲異樣神色，緩緩說道：「不錯，我在初一見你之際，便好像看到了他，你們父子二人，委實可說是長得一模一樣！」

　　韓玨聞言方知林素心在一見自己時，為何神色震驚之故？

　　他因自己父仇秘密，只有江子超、江上青二人知曉，如今江氏父女，業告雙亡，遂把一線希望，寄望在這認識先父的「血符門主」林素心身上，向她抱拳叫道：「林門主，你既然認識先父，我便有樁事兒，想要向你請教！」

　　林素心向韓玨深深看了一眼，點頭說道：「你說吧，我十之八九可以猜出你要向我請教的，是什麼事兒？」

　　韓玨說道：「我第一恩師『萬里追風』江子超曾告訴我，我父母是死于厲害仇家之手……」

　　林素心接口問道：「江子超有沒有對你說出仇人姓名？」

　　韓玨搖頭答道：「沒有，江恩師只說這仇人太以厲害，恐我知曉之後，急於親仇，輕舉妄動地，喪失性命，故而囑我刻苦用功，等有了大成以後，再對我詳告一切！」

　　林素心笑了一笑，目光微颺問道：「如今是否你自覺在武功方面，已有大成，想探詢親仇之際，江子超卻已死去……」

　　韓玨歎息一聲點頭說道：「正是如此，林門主既與先父相識，或者可以幫助我彌補這項重大缺憾？」

　　林素心點頭說道：「你找對人了，我確實知道你的殺父仇人是誰？」

　　韓玨大喜，抱拳說道：「林門主若肯指點，在下感激不盡！」

　　林素心笑道：「你在要求我指點之前，應該先弄清楚一項原則！」

　　韓玨詫道：「什麼原則？」

　　林素心道：「這原則就是我林素心是旁門左道之人，並非正人君子！」

　　韓玨皺眉問道：「這事與正人非正人有何關係？」

　　林素心媚笑說道：「當然有關，你難道不知『君子施恩不望報』之語？」

　　韓玨「哦」了一聲，恍然說道：「你既以『非君子』自居，想必是要對我望什報答？」

　　林素心笑道：「對了，我是施恩望報的非君子，大丈夫不願輕受人恩，你不妨再仔細考慮考慮！」

　　韓玨因急於親仇，未作深思，便自昂然說道：「林門主請指點呢，只要你能使我知曉我的父母深仇是誰，便要我割下項上人頭，我也慨然奉贈！」

　　林素心微微一笑，目注韓玨說道：「這樁內情，可能會使你大出意外，因為殺你父母的仇人，正是你的第一恩師，『萬里追風』江子超！」

　　韓玨全身一震，駭然叫道：「有……有這等事，我……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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