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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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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本華嫣然笑道:「樓碧玉先以下流陰惡手段,向我暗算挑釁,被我將計就計,替『玄陰派』的『冥聖宮』,開了一個天窗,雖屬禍由自取!但因地處『北邙山』,荒煙蔓草間的地下枯骨,霹靂一聲,難免受了驚動,殊屬無辜!虞本華遂特奉明珠兩粒,請法善禪師和松月道長,代換金銀,聘邀高道名僧,於明日的『北邙論劍』會後,大擺三日三夜水陸道場,對此間受驚幽魂,好好超度超度……」 那位新近才脫魔掌的「冰心女俠」聶飛霜聽得「呀」了一聲,拉著虞本華的柔荑素手笑道:「我們別未多久,華妹除了臉上神光,和目中英氣,顯示功力大進以外,連處事的慎重周到方面,也成熟太多!你居然連此間的特殊地理環境,都一併顧慮到了!」 武當松月道長和少林法善禪師因大擺水陸道場,超度亡魂,乃是善舉,遂均不推諉的,雙雙接過明珠,法善禪師並含笑贊道:「俠士邪人的持品行事,區別就在此處,老衲與松月道長,均願共建功德!但所謂『論劍之會』,可能無須等到明日,虞姑娘請看……」 虞本華順著法善禪師手指看去,果見從自己替「冥聖宮」所開的那個偌大天窗之中,鬼影幢幢。遂螓首微偏,對張伏羽投過一瞥,根本不必開口,便可彼此靈犀互通的詢問眼色。 張伏羽把兩道入鬢劍眉,微微一軒,面含微笑說道:「我們是人,又不是鬼,所謂『北邙論劍』,原本何必等到明夜的『中元鬼節』不可?就請松月道長、法善禪師,和蕭老人家,仍擔任公平見證,且看虞本華、張伏羽,和我們的聶飛霜姊姊,今夜便三人三劍,鬥鬥整個『玄陰派』吧!」 他說得豪氣淩雲,虞本華摸了摸跨下的「大宛汗血馬」,眼珠微轉,嬌笑說道:「好,我們大家回頭,迎上前去,三位前輩請無須下馬,我和伏羽兄,則不必用代步了!」 由於二人心意已通,她的話音未了,張伏羽已飄身下騎,虞本華把手微揮,「大宛汗血馬」和「千里菊花青」也均極通靈,蹄下無聲的,慢慢走到遠處,隱入了山林暗影。 這是虞本華心細如發之處…… 因為她生恐自己與張伏羽少時惡戰「玄陰」群凶時,萬一照顧難周,使「大宛汗血馬」或「千里菊花青」,受甚陰謀傷損,豈非天大憾事? 至於那三匹黃驃馬,一來並非自己與張伏羽久豢通靈之物;二來又不是甚麼名氣太大的千里龍駒;三來更由松月道長、法善禪師、蕭天惠等乘騎,只擔任公平裁判,不參與爭勝論劍,與「玄陰派」毫無利害衝突,仇怨關鍵,自然不須顧慮邱陰代、樓碧玉師徒,會加以下流算計! 等他們六人三騎,回到先前走馬換將之處附近,那位身著後妃冠服,怪模怪樣,貌相長得活像只貓頭鷹的「玄陰派」掌門人「北邙鬼後」邱陰代便寒著臉兒,向剛剛下馬的松月道長、法善禪師二人,抱拳說道:「想不到『武當』松月道長,少林法善禪師,暨關中蕭大神醫,竟一齊連袂,光降『北邙』,但邱陰代今夜已丟足臉面,一座辛苦經營的『冥聖宮』,在『震天死珠』之下,化為瓦礫,業告無以招待賓客的了!」 松月道長單掌當胸,向邱陰代一打稽首,含笑說道:「貧道與法善禪師,蕭施主等,只是受了張伏羽老弟之邀,來為雙方走馬換將之舉,作一公平見證,並就便觀光邱掌門人曾發『玄陰請柬』的『北邙論劍大會』。」 邱陰代接口怫然說道:「事既有『震天』變化,邱陰代已傳諭門下弟子,去往『北邙山』各處入口,攔阻接獲『玄陰柬』來此觀光的各派賓客,把所謂『論劍大會』,改為『玄陰派』與張伏羽、虞本華的生死之戰,三位既已早來則隨興助拳,或超然事外,邱陰代均悉聽尊便……」 語音至此,略為一頓,沉聲喝道:「備棺!」 「玄陰派」下弟子聞聲立即抬過兩具棺木,並把棺蓋打開,呈現出一具乃是空棺,另一具棺木中,則躺著先前所見過的紅衣判官鄧雄超的斷頭屍體! 邱陰代目注樓碧玉冷然說道:「鄧雄超敗壞本派盛譽,算計人家馬匹,致招來『震天』之災,已被我以『斷魂劍』斬首處決,你也禦下欠嚴,頗有愆尤!如今,若能戰敗虞本華,姑準將功折罪,否則,便替我進入另一具空棺,自行絕氣死掉!」 樓碧玉是邱陰代的首徒,平時雖極得乃師寵愛,如今卻神色肅然,半絲都不敢怠忽的,躬身一禮答道:「弟子遵命!」 話完,轉身出陣,向虞本華抱拳朗聲道:「技藝分是非,口舌乃多餘!樓碧玉陳棺討戰,虞姑娘總不會吝于成全我吧?」 虞本華嫣然笑道:「既然前來『北邙』赴約,彼此間當然免不了切磋技藝!但虞本華卻覺得『口舌』決非多餘,樓姑娘能不能容我先向令師邱掌門人,請教幾句?」 樓碧玉方想搖頭,邱陰代已在她身後,目注虞本華道:「『北邙山』乃王侯將相與庶民百姓,一律平等之地,『玄陰派』也不會橫霸得不容別人開口,虞姑娘有甚事兒,要向邱陰代責難,不妨快請直說!」 虞本華微抱雙拳,含笑說道:「适才邱掌門人言語之中,似對『冥聖宮』房舍遭損一事,心內不悅,有所介意?」 邱陰代冷然答道:「此事我已說明,是我徒兒樓碧玉禦下不嚴,縱令紅衣判官鄧雄超設伏算計你的馬匹,才為『冥聖宮』招來巨震飛災,故而已將鄧雄超,處以應得罪刑,也會予樓碧玉相當責罰!但虞姑娘自詡名門正派,卻以『震天死珠』那等霸道火器,為一匹馬兒報仇,想把『冥聖宮』中人物,全化飛灰,心腸也未免忒嫌狠毒了吧?」 虞本華再度抱拳,朗聲問道:「請教邱掌門人,适才霹靂巨震,『冥聖宮』中,有多少人物遭害?」 邱陰代應聲答道:「一來『玄陰派』氣運尚佳;二來『冥聖宮』結構堅固,除去開了個『大天窗』外,可說只有少許門下,略受輕傷,未死一人!……」 說至「未死一人……」之時,這位「玄陰派」掌門人的臉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僥倖得意神色! 虞本華,突從身邊取出一隻徑約三寸的七彩圓形錦囊,但囊中沉甸甸的,顯然貯有寶物,托在掌上,向邱陰代笑道:「邱掌門人,你是江湖前輩,見識定極高博!你認不認得虞本華掌上這只錦囊,猜不猜得出囊中所貯何物?」 邱陰代目光才注,口中便不住連呼「奇怪?……」 虞本華笑道:「邱掌門人奇怪甚麼?」 邱陰代伸手遙指虞本華掌上所托的「七彩錦囊」,皺眉答道:「這像是當年『震天神君』公孫玄袍帶上所佩的『七彩震天囊』嘛?囊內既然不空,難道竟會有第二粒『震天死珠』?……」 虞本華雙眉微軒,秀靨上一片湛然神光,緩緩問道:「邱掌門人見識宏遠,你難道不曾覺得适才『冥聖宮』中,霹靂巨震,威力不夠大麼?」 邱陰代恍然頓悟的呀了一聲叫道:「我明白了,剛才所爆的,不是『震天死珠』。」 虞本華禮貌相當謙和的,又複略一抱拳,嫣然笑道:「邱掌門人适才分析得對,既以名門正派的俠義身份自居,為人行事,豈宜過分狠辣?虞本華只是為了避免平白遭受算計,才仿製了一粒威力僅約十一,甚至百一的普通火器,小弄狡獪而已!我若在那匹『火騮馬』的鞍上,佩置了真正的『震天死珠』,則邱掌門人縱因修為精深,無甚大礙,手下人物,卻必將死傷不少,虞本華所造孽累,便嫌太大的了!……」 語音至此頓住,轉身走到武當松月道長面前,恭恭敬敬地,雙手捧過那只「七彩震天囊」,含笑朗聲又道:「真正『震天神君』公孫玄昔年威震八荒的『震天死珠』在此,請公證人松月道長,暫代保管!晚輩虞本華,憑師門傳授,本身技藝修為,與樓碧玉姑娘公平放手一搏,不願因此霸道火器在身,使對方難以盡展所長,存有任何顧忌!」 不單松月道長,甚至連法善禪師,暨蕭天惠等,臉上均呈現嘉許慰佩神色,由松月道長,接過錦囊,點頭笑道:「好,虞姑娘真不愧是慕容仙子的門下高足,這等光明舉措、仁厚胸襟,實為江湖罕見的後起俊秀!」 松月道長當面贊許虞本華之語,當然使邱陰代聽得不是滋味,但道理全被對方占住,哪裡還開得了口,說得了話,故而這位「玄陰派」的掌門人,只臉色如冰的,怒視樓碧玉,並以「蟻語傳聲」功力,向樓碧玉耳邊,悄悄囑咐幾句。 這時,那位業已脫離「玄陰派」控制,並經「仁心扁鵲」蕭天惠仔細檢查,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已完全復原的「冰心俠女」聶飛霜,突向虞本華笑道:「華妹,這次我栽在『玄陰派』邱掌門手下,身為俘虜,在『北邙鬼府』之中,受了好多天的窩囊氣兒,如今,你要不要讓我……」 虞本華螓首微搖,拉著聶飛霜的手兒,接口低聲笑道:「霜姊,一來對方是指名備棺叫陣;二來樓碧玉的那些鬼門道,我自個還應付得來,反正今日之事,關鍵在於張伏羽兄他能否仗師門真傳,應付得了邱陰代火候精深的『玄陰三絕』?霜姊何必于此時出手?你就陪著三位老人家,在一旁替我和張伏羽掠陣,提防有甚麼惡毒下流的兇險意外便了!」 話一說完,根本不等聶飛霜的答話,人便飄然出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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