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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登崖途中,果然尚有不少樁卡,但見了二人襟佩「嘉賓證」,均未阻攔盤問,只以「血影教」中的特定訊號,向崖上遙為報訊。

  二人上達崖頂,夕陽剛剛沉山,「血影教」的主要人物,以及待決罪犯令狐遲,均尚未到,只有八名勁裝教徒,向一隻巨大火爐中,不住添加炭火,爐中並有只長柄烙印,業已漸漸燒紅,不知作何用處?

  張伏羽等一到,八名教徒中的一名精壯白淨之人,便搶步當前,抱拳陪笑說道:「本教執行『斷頭』重典,處決叛徒,定例向在初更,如今時光尚早,潘夫人因侍奉馬教主在總壇招待突來貴客,不克分身遠迎,請張供奉多多見諒!此間之事,由周堂主主持一切,張供奉與虞姑娘于觀禮後,請移駕本教『總壇』,接受教主款待,參與三位夫人聯合主持的『血魂大宴』……」

  說完,伸手向崖頂早就準備的三張高背座椅一讓,作狀肅客入座。

  虞本華笑道:「伏羽兄,坐就坐吧,今夜熱鬧多呢,又是『斷頭大典』,又是『血魂大宴』,我看我是要好好沾點你這位張供奉的光,開開眼界的了……」

  她一面發話,一面毫不客氣的,坐上了三張坐椅之中的右邊那個座位。

  張伏羽知道中座應該留給甚麼「周堂主」,遂含笑坐了左邊位置。

  這時,天光漸暗,遠處已有昨夜曾聞的悲笳之聲!

  那精壯白淨教徒,從腰間取出一面小小的三角紅旗,在手中一揚,高聲叫道:「焚引魂香!……」

  有名教徒,取了一袋木塊,投入熊熊爐火之中,登時使這「斷頭崖」頂,彌漫了一片極為濃郁的刺鼻香氣!

  張伏羽與虞本華想起了麻太虛所贈「見香先震,救人有方」之語,不禁愕然對看一眼?

  他們愕然之故是果然有「香」來了,但是否要「震」?卻又如何「震」法?……

  虞本華嘴皮微動,以「蟻語傳聲」功力,向張伏羽耳邊笑道:「伏羽兄,麻太虛前輩要我們『見香先震』,如今,我們不單『聞見了香』,並也『看見了香』,卻……卻是怎樣『震』法?……」

  這幾句運用真氣傳聲的耳邊密語,把張伏羽問得劍眉雙蹙,一臉迷惑為難神色!

  ▼第四章

  虞本華仍用傳音密語笑道:「伏羽兄不必迷惑,更不必為難,我倒有個主張,暫時無須理會『香』字,只消注意『震』字,別忘了你師傅狄九公前輩的靈悟偈語:『乾罡玄震,萬劫毋愁』且乘著這悲笳雖起,令狐遲尚未押到之際,好好調氣行功,把你的師門絕藝『乾罡玄震』,準備得充分一點!」

  這回,張伏羽仿佛深以為然,向虞本華看了一眼,微微點頭,表示了謹遵芳命之意!

  這時,天光已暗,夜網四垂,遠處已有人影燈光,向「斷頭崖」行來,崖上值勤的「血影教」教徒,也點燃了松油火把,插在山壁之上,照耀得光明如晝。

  又過片刻,人影走近,為首一名判官裝束的紅衣之人,正是昨夜在「斷頭崖」上,已把「血影教」教主馬一真的一名寵姬胡媚娘,執行重典,斷頭處死的刑堂堂主。

  由於虞本華相告,張伏羽已知此人姓周,名安東,因先對胡媚娘垂涎姿色,圖加染指未遂,才嫉妒令狐遲,安排毒計,自盜「血影教」的鎮教至寶「血神經」,而嫁禍于胡媚娘、令狐遲,把他們問成死罪,推上「斷頭臺」,執行斷頭重典!

  故而張伏羽對這作紅衣判官裝束的刑堂堂主周安東,只是鄙視而已,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令狐遲的身上。

  隨同周安東前來的,約莫有七八人之多,全是黑衣勁裝,其中只有一人是倒縛雙手,腳下並加了副沉重腳鐐,臉上也罩了個厚厚黑布頭套,顯系唯一待決人犯,必然就是臨出「冷魂峪」前,師姊令狐芳曾對自己囑咐,不妨在合理合法合情的原則之下,加以照顧,否則,照樣下手除惡,無須徇情的令狐遲!

  一行血影教徒,到達「斷頭崖」上,周安東見張伏羽、虞本華分坐左右,空出中座,留給自己,倒不敢妄自入席,在張伏羽四五尺前,站定身形,雙手抱拳,含笑說道:「屬下周安東,忝掌本教刑堂,參見張供奉,供奉請升中座!」

  張伏羽站起身形,擺手笑道:「一來,昨夜雖承潘夫人錯愛,張伏羽尚未決定是否擔任『血影教』中『供奉』職位,彼此不相隸屬,周堂主不必多禮!二來,今夜張伏羽與虞姑娘只是志在觀禮,周堂主則是主持『斷頭重典』之人,故而,這當中正位,自然非你莫屬,旁人不宜就座。」

  周安東聽得張伏羽這等說法,又是躬腰一揖,陪笑說道:「恭敬不如從命,周安東敬向張供奉告罪,請恕我狂妄放肆……」

  施禮告罪以後,便走向當中主位落座。

  張伏羽乘著周安東舉步之間,暗以傳音密語,向那黑布蒙頭,縛手鐐足的待決犯人耳邊叫道:「令狐遲,我叫張伏羽,是你姑母令狐芳的師弟,今夜特為救你而來,你儘管大膽坦白,把心中冤抑,以及周安東的豺狼心腸,儘量吐露,完全揭破便了!」

  密語一畢,並改用普通語音,高聲喝道:「我叫張伏羽,可能受聘為『血影教』中『供奉』,你這犯人,即將身攖重典,倒底是犯的什麼罪過?」

  照理說來,張伏羽在發問之前,已先用傳音密語,說明身分,暨與令狐芳的師姊弟關係,令狐遲自應好好把握這萬死一生的大好機會,把刑堂堂主周安東的卑鄙齷齪之處,儘量加以揭露,以期逃出生天,跳出苦海。

  但理雖如此,事卻不然!

  任憑張伏羽又用傳音密語,又複高聲發話的,問了一陣,那雙手背縛,雙足戴鐐,頭罩黑布套兒的待決犯人,竟只對張伏羽略一偏頭,毫不答話,像只六月的蛤蜊,死不開口!

  張伏羽大愕不解,方自「咦」了一聲,虞本華忽從臉上泛起一種神秘笑容說道:「伏羽兄何必驚奇,這犯人不是不願開口。而是開不了口!你難道還沒看出,他已被周堂主制了穴道,根本無法答話!」

  張伏羽聞言,目注周安東道:「周堂主,此人是誰?在『血影教』中,擔任何種職位?」

  周安東嘴角微撇,以一種鄙視不屑的神色答道:「此人複姓令狐,單名只一個遲字,根本談不上甚麼職位,他只是『血影教』中一名新進弟子。」

  張伏羽因始終期望那只「鐵喙火隼」,能夠及時尋來,才好不動聲色的破壞「斷頭臺」上機括,故而想以各種方法,儘量拖延時間,遂在聽完周安東所說之語後,接口又道:「既是區區一名職位甚低的新進弟子,怎會犯了甚麼無可寬恕的『斷頭大罪』?」

  周安東怒上眉,目射殺氣的,冷笑說道:「雖是新進弟子,但卻膽大包天,這令狐遲不單與馬教主的一名心愛寵姬胡媚娘,勾搭成奸,並又盜竊了本教的鎮教至寶『血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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