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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盈盈聽得耳熟笑向尉遲高道:「老人家聽得出麼?田伯光兄所料無差,這正是令師侄方證大師宣揚的佛號之聲!……」

  山環外的官道之上,出現了六人六騎,盈盈因十分懸念林平之、許平夫婦,遂微凝真氣,傳聲笑道:「是方證大師,孟神醫,和林師弟、許平妹子等一行人麼?任盈盈、田伯光等,全在此處,還有幾位新朋友、和老朋友呢!」

  盈盈遠遠所見的六人六騎,正是決定放棄王屋南山「回春洞」舊居,遷往「華山」,托庇令狐沖「西嶽派」的孟駝子等一行。

  除了孟駝子、方證大師、林平之、許平以妥,另外兩人兩騎,就是孟駝子多年來用作藥童而兼雜役的佗兒、鵲兒,和馬上所載的一些緊要需用藥物!

  聽得盈盈的傳聲笑語,一行人,馬蹄便駐,並有三騎立即循聲轉向馳來。

  這三騎,自然是林平之、許平夫婦,和少林方證大師。

  林平之因知許平腹中業已有孕,力挽並轡,不許她跑得太快,故而是由方證大師一馬當先。

  方證大師老遠便看見了尉遲高白發黑須,身若侏儒的那副異相,不禁高興得在馬上連宣佛號,笑聲叫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足有二十年未見尉遲師叔的金面俠駕,委實想煞小侄……」

  話聲至此,距離已近,方證大師便飄身下馬,搶前幾步,先對尉遲高合掌恭身,盡了禮數。

  這時,林平之、許平夫婦,並轡也到,盈盈望見林平之果然瞽目業已重光、許平可能也因調養得宜,暨腹中有孕之故,容色十分豐潤,不禁高興得搶步而前,在許平才一下馬,便把她摟在懷中,一陣愛撫,並對另外那位剛剛下騎的林平之含笑叫道:「林師弟,恭喜你在孟神醫的回春妙技之下,瞽目業已重光,許平妹子也有喜訊!我看她不單必然生子,並可能是個雙胞胎呢?」

  林平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之中,滿含平和喜悅,半絲乖戾皆無的,向盈盈深施一禮,含笑答道:「小弟的再世為人,以及林家的嗣續有望,皆半出孟大神醫、半出令狐兄嫂所賜!林平之不敢稱謝,也無法圖報,我只有與平妹衷誠恭祝孟神醫『濟世救人,半指順天』,令狐兄嫂『百頤皆諧,江湖笑傲』的了!」

  田伯光聽得撫掌狂笑說道:「林老弟明心見性,簡直脫胎換骨,這幾句話兒,講得多麼得體?我替你補充一句吧,你林平之能夠淡盡『乖戾』,胸中一片『天機』,就是對於你令狐兄嫂的最佳無上答報!……」

  語音至此略頓,眼望正在率領佗兒、鵲兒,隨後策馬緩緩走來的孟駝子,高聲笑道:「孟大神醫,我田伯光以『新華山派』的『護法』身份,代表儀琳掌門,歡迎你移居『華山』,以回春妙技,嘉惠西嶽一帶生民!這次,你為了替林老弟療疾,不單費盡苦心,並遭歹徒縱火,焚燒舊居,被逼長途遷徙,理合有所補償!我總算不至於對不起你,替你弄了一筆豐厚無比的『脈敬』!……」

  孟駝子遙遙便連搖雙手,在馬上苦笑叫道:「田大俠,你不要再作弄我了!當時有方證大師佛駕,在座作證,孟駝子忘也忘不了,賴也賴不掉,替林老弟療疾之舉,是我下跪自薦,懇求你的,不是你上門求我,我……我……我敢收『脈敬』麼?……」

  盈盈聽正有點忍俊不禁,田伯光已大笑叫道:「孟駝子,你莫要嘴硬!你再敢說一聲『不收脈敬』,田伯光管保你第二次又要當眾向我跪下來了!……」

  說也好笑,孟駝子委實怕了田伯光,連馬都不敢再乘,遠遠便下騎步行,向他拱著手兒,陪笑說道:「田大俠,算我說錯了話如何?你所賞的『脈敬』,我一定收,萬金不辭,分文不薄……」

  田伯光哂道:「錢,固然看不在我田伯光的眼中,也未必看得在你這已由『拗天』變為『順天』孟駝子的眼內!不必再賣關子,告訴你老實話吧,所謂豐厚脈敬』,不是指『錢』,而是我替你弄了個『人』!」

  孟駝子日光加電,遍掃群俠,最後卻極其自然的,停留在華勝佗的臉上。

  華勝佗何等機伶?早從田伯光為自己「另介明師」,以及為孟駝子弄份「脈敬」的前後語意之上,聽懂他心中打算!立即搶前兩步,向孟駝子深施一禮,恭身說道:「弟子華勝佗,原學醫于勾漏四絕天尊單于獨霸門下,茲因田大俠、尉遲老人等,不吝接引,日親正道,已識順逆,亟思棄暗投明,尚乞恩師收錄!」

  孟駝子不單笑歪了嘴,連他背上駝峰,都樂得幾乎直了起來,伸手挽著華勝佗,呵呵笑道:「佗兒,個……不……我已經有了一個『佗兒』,以後便叫你『勝陀』吧?但那方青石旁邊的一株蒼翠松樹,為何枯黃一半,像是剛剛中過甚麼劇毒?……」

  華勝陀立將「小小紅魔女」毛森森突然出現,在「天血琴」中藏毒,不單白鸚鵡「玉兒」已遭不幸,連令狐沖的夫人任盈盈,都幾乎……等情,對自己這新拜恩師,仔細說了一遍。

  話猶未了,便使孟駝子聽得神色大變的,接口問道:「毛森森顯然是昔年『四絕天魔』單于殺,與『紅魔女』毛惜惜之女則她在『天血琴』中所藏,豈不可能是『魔教』中,冠絕萬毒的『無形毒』麼?勝佗,你……你……你是怎樣為令狐夫人去毒?」

  華勝佗道:「弟子給令狐夫人服食了兩粒『清心萬安丹』,夫人服後,曾運氣行功,試察臟腑?好像已沒有事了!」

  孟駝子臉色仍極凝重的,向盈盈皺眉說道:「『魔教』中的『無形奇毒』,不論沾衣,入鼻,立可生效威力豈同小可?兩粒『清心萬安丹』,未必十分穩安?令狐夫人請伸右手,讓我老駝子,再為你一診脈象?……」

  盈盈雖已運氣行功,察看過自己臟腑,覺得似無異狀?但由於孟駝子的神色過於嚴肅,以及适才白鸚鵡「玉兒」,死得相當恐怖,遂仍不敢怠慢的,如言伸出右手。

  孟駝子三指搭住「寸關尺」,細心診察了好大一會兒,神色雖已不再緊張,卻也未完全緩和的,向盈盈含笑和聲說道:「令狐夫人請多擔待,你能不能讓我新收弟子華勝佗!……」

  盈盈不等他往下再說,便自接口笑道:「不妨,不妨,無論是為了我自己?或為了加強這位華老弟對新拜明師的『向心力』起見?多做上一次『試金石』,又有何妨?來來來,華老弟,剛才吃了你所贈靈藥,我雖已自覺無事,但『魔教』手段,太嫌歹毒,還是再請你略費神思,仔細診察一下!……」

  邊自說話,邊自又向華勝佗伸手求診。

  華勝佗聽出孟駝子話外有話,自知這是改投明師俊的第一道試題,遂毫不多話的,只為盈盈靜心診脈。

  診畢脈象,華勝佗神色微震,失聲說道:「好厲害、好陰損的『無形毒』!兩粒『清心萬安丹』,果未能完全去解,尚有少許隱患,藏在令狐夫人臟腑深處!于令狐夫人過度耗損內力真氣,或服食某種誘發物時,便仍具發作之慮!……」

  盈盈當然知曉華勝佗決無謊言,不禁秀眉微蹙問道:「那不成了終身為害的『附骨之疽」麼?……」

  華勝佗接口道:「在藥物趁手時,孟恩師或弟子,均能針藥兼施,為令狐夫人徹底根治,故而,並十足為大慮!但在未返『華山』的旅途之中,夫人請儘量少吃『無鱗魚』,和動物頭部之肉,以免加速誘發為妥!」

  孟駝子聽得連連點頭,以嘉許神色,向華勝佗看了兩眼,並遞過三粒丹藥,對盈盈笑道:「這是我自煉丹丸,其中頗有幾味罕見尅毒藥草,令狐夫人請每日服上一粒,只消連服三日,大概便下至於再有事了!」

  盈盈稱謝接過,立即服了一粒,並對白鸚鵡「雪兒」,正色叫道:「『雪兒』,你是靈鳥,應該業已從你妹妹『玉兒』的這場劫數上,接受深重教訓!『四絕天尊』單于獨霸,和『小小紅魔女』毛森森等的惡毒手段、凶邪黨羽仍多,下次在我們出手除邪之際,飛得高些,離得遠些,不要再膽量太大的,貪看熱鬧了!……」

  「雪兒」站在公冶蘭的香肩之上,眼中流淚的,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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