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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左劍魂雙眉一軒,愕然問道:「你放我回『勾漏』練劍?……」

  令狐沖笑道:「隨便你嘛,四海八荒,何處不是樂土?『新華山派』業已氣劍合宗,大門永遠開著!你想回『勾漏』,儘管請便,留在『華山』,一樣歡迎!真正的武學本旨,只是『保元強身』,不是『爭名奪利』,萬派同源,何分彼此?都可算是一家人嘛?……」

  話完,轉身,安然舉步,根本不再對左劍魂,加以任何理會。

  「雪兒」真是乖巧,也真膽大,它確實站在令狐沖的寬厚肩頭之上,靜看熱鬧,不曾飛離半步。

  直等令狐沖轉過了一角山崖,後面看不見左劍魂的形影時,「雪兒」才向命狐沖低聲問道:「令狐大俠,我們離開以後,左劍魂會不會再『自盡』啊?」

  令狐沖毫不思忖的,搖頭答道:「不會了,『自盡』,需要相當大的『勇氣』!這種『勇氣』,容易激發于一時,不容易保持長久!所以,古人有『慷慨成仁易,從容就死難』的說法,而『文文山』先生的『曆磨不折,正氣精忠』,也才顯得難能可貴,永為萬世敬仰!……」

  「雪兒」大為高興地,歡呼道:「有道理,真有道理,我又添了學問!……」

  令狐沖笑道:「何況,左劍魂的兇狠,只是一股『戾氣』!這股『戾氣』,已被我替他折磨宣洩得,差不多了!你的眼睛極尖,難道沒有發現他雙目之中,凶光已十分萎縮?……」

  「雪兒」點頭叫道:「我發現了,令狐大俠,請你再猜一猜,我們走後,那左劍魂是採取甚麼行動?他究竟是留在『華山』?是回轉『勾漏』?還是找尋個沒人知道的所在,照你所說的,盡屏百欲,苦心練劍?」

  令狐沖道:「我猜他會先找口山潭,跳下去,洗一個澡,藉水涼泉水,使心神冷靜鎮定一下,然後再作決定!……」

  「雪兒」接口叫道:「下麵由我來猜好麼?左劍魂是被『四絕天尊』從小教大養大,單于獨霸對他期望太高,如此鍛羽,他似乎沒有膽量回轉『勾漏』?留在『華山』,寄人籬下,縱然令狐大俠夫婦,和儀琳掌門的胸襟如海,左劍魂也會覺得臉面上太以無光,何況,還有他父親左冷禪的前仇作崇?故而,我猜左劍魂是走另找秘密所在,重下苦功練劍的第三條路!」

  令狐沖讀道:「好『雪兒』,真聰明啊!分析得頭頭是道,合情合理!……」

  「雪兒」叫道:「令狐大俠別把我誇讚得令我臉紅好麼?我要告辭了,因為,我答應老主人,一天就趕回去!回去後,還要陪蘭姑,田大俠等,出來找『猴子』呢!……」

  令狐沖不解道:「找猴子?要找甚麼樣的猴子?『華山』上的『猴子』,便多得很啊?」

  「雪兒」搖著鳥頭說道:「不是普通猴子,是要尋找一隻與田大俠業已交成朋友,並請他吃過一枚『天心果』,全身墨黑的『通臂靈猿』!好在我飛得快,還有一些時間,可以把這件事兒,向令狐大俠略為報告一下!……」

  說完,便把其中情由,扼要說了一逼。然後,振羽飛起,對令狐沖點首為禮,回轉「獨立谷」而去。

  「雪兒」著實通靈,善解人意,知道老主人公冶白,小主人公冶蘭,和田伯光,華勝佗等,對自己「華山」傳書之舉,定甚關懷,均在「獨立谷」中盼望,遂一路疾飛,半點不耽延!

  連分明看見左劍魂果如令狐沖所料,站在一道飛瀑下,把頭髮、衣裳,淋得透濕,然後跳落蕩下深潭,藉冰涼泉水,清心醒腦,也宛若未睹的,一飛而過,絕未再作停留,對左劍魂勸告數語,或是諷刺上個一句半句?……

  到了「獨立谷」,見田伯光正與公冶白下棋,公冶蘭則陪同華勝佗開爐煉藥。

  「雪兒」懂得規矩,先飛到公冶白附近落下,低聲叫道:「谷主,『雪兒』已把書信送到『華山』,我回來了。」

  公冶白笑道:「你是見著令狐大俠?還是令狐夫人?……」

  「都見著了,令狐大俠好偉大,令狐夫人好高華,但我剛到『華山』,第一個所遇見的,並把他誤當成『令狐大俠」的『左劍魂』,卻好兇惡啊?」

  田伯光失驚道:「你也遇見左劍魂了?上次,我遇見他,一柄用慣了的『順天刀』,便被他一劍震成碎粉!」

  「雪兒」聞言,不禁尖聲大笑!

  田伯光道:「你笑甚麼?是小是笑我太以飯桶?……」

  「雪兒」道:我怎麼敢笑田大俠?只是笑那左劍魂,真所謂『六月債,還得快』啊!因為,令狐大俠已給他相當教訓,不僅替我出了氣,也替田大俠出了氣了!」

  田伯光「哦」了一聲道:「令狐沖居然出手了麼?這段經過,一定相當精彩!」

  「雪兒」笑道:「我都在場,並且是站在令狐大俠的肩上看的,可以說給大家聽聽!

  田大俠趕快向谷主投降,你看你三條大龍,沒有一條活的,這盤棋,早就不能下了!……」

  田伯光一伸手,亂了棋局,向公冶白苦笑說道:「公冶谷主,你是怎麼調教的呢?鸚鵡會下圍棋,真是天下奇談!」

  尉遲高一旁笑道:「我聽說『雪兒』的棋力,還蠻不錯呢!公冶兄也只能讓它兩子!……」

  這時,華勝佗和公冶蘭要聽熱鬧,也把爐火調好,雙雙走了過來

  「雪兒」見公冶蘭懷中抱了只相當神氣的小小白猿,不禁「咦」了一聲叫道「蘭姑,華大夫真是『神醫』,『小白』吃了甚麼靈藥?它不再『無精打采』,看來已恢復『神氣』,我要小心它會偷拔我的尾巴毛了!」

  華勝佗接口笑道:「我不是說過,『小白』並沒有病,只需要『心理治療』麼?它一聽蘭姑要帶它出谷遊歷,並主要是找『小黑』,早就高興得歡蹦亂跳,連喝了三杯烈酒,吃了六個桃子!……」

  「小白」彷佛也有點臉紅,在公冶蘭的懷抱中,合起兩隻小爪子向華勝佗拜了幾拜!

  田伯光道:「令狐兄,很久沒出手了,他是怎樣折服那自以為了不起的『勾漏劍士』左劍魂呢?『雪兒』說故事吧!你怎會有這大膽量,他們動手比劍,你還敢站在令狐沖的肩膀上呢?」

  「雪兄」笑道:「有『第一用劍高手』令狐大俠,作我後臺,我還怕甚麼呢?令狐大俠的肩膀,又厚又寬,站在上面,好穩好舒服的!……」

  當下就把「華山」鬥劍的那段經過,向「獨立谷」中諸人,仔細說了一遍。

  那段經過,本極精彩,再從「雪兒」這只能言靈鳥的口中學說起來,自然更是動人!

  公冶白、公冶蘭父女,以及尉遲高、田伯光等,聽得均「嘖嘖」稱奇,喜容滿面,只有華勝佗卻眉峰微蹙,口中「喃喃」自語說道:「事情要……要……鬧大了,師父快……快……快出……山……了……」

  田伯光看他一眼問道:「華老弟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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