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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田伯光早就猜出這葛衣老人便是「獨立谷」的「谷主」,「遺世先生」公冶白,趕緊抱拳還禮,含笑說道:「公冶谷主說哪裡話來?青鳥迎賓,武林奇事,田伯光得嘗禦風滋味,正感厚遇!還要請公冶谷主恕我擾及清修之罪呢,咦,怎麼不見特地來為靈猿治病的華勝佗老弟,他……他往哪裡去了?」

  尉遲高輕歎一聲,接口說道:「這事大概定會出於田老弟的意料之外,華勝佗智珠雖朗,本性仍傲,他如今是身在『囹圄』之中!」

  田伯光著實頗感意外,「咦」了一聲,目光微注公冶白道:「這事有可能麼?公冶谷主分明是德高望重的有識有道之士,縱令華勝佗老弟無法治療公冶姑娘愛猿的『失去歡樂怪病』,也最多不付『重酬』而已,怎會把位禮聘而來的『醫生』,給關在『囹圄』之內?……」

  尉遲高大笑道:「田老弟別誤會了,此事與公冶兄完全無關,你再想想我剛才所說的華勝佗『本性仍傲』四字……」

  田伯光自然是一點就通之人,聞言之下,恍然說道:「本性仍傲?難道是華勝佗自詡醫道蓋世,卻治不好一隻猴子,羞刀難以入鞘之下,竟自己把自己關進了監牢之中?……」

  公冶白一面伸手讓請田伯光進入燈火輝煌的大廳待茶,一面含笑說道:「華勝佗老弟並非當真身入『圍圄』,他只是來了個『劃地為牢』,把自己關在裡面,苦讀醫書,籌思妙策?在沒有想出『小白』病因,和『治療手段』之前,決不肯離開他自己所劃的『監牢』半步而已!」

  田伯光失笑道:「華勝佗畢竟還是個『大孩子』,作事有『孩子』氣!令嬡蘭姑娘,怎的也不見呢?」

  公冶白尚未答話,尉遲高已旁笑道:「蘭姑因見華勝佗已一日一夜,未進飲食,餓得十分可憐!親手燉了一鍋『黃精松苓粥』,整治了幾味菜看,到那『無形無質』的『特別囹圄』之中,勸他莫要過分執拗去了!」

  田伯光是八面玲瓏,不但一點就透,正可觸類旁通之人……

  他從尉遲高語意之中聽出,華勝佗寧可「劃地為牢」,絕食用心,苦讀醫書,籌思妙策,非要瞭解「白猿」病因,把它治好小可,足見對「白猿」主人公冶蘭,印象絕佳,這份「苦心」,恐怕是「對人」甚於「對猿」?八成兒是把力氣賣在公冶蘭的身上?……

  公冶蘭則又燉「黃精松爺粥」,父親手整治菜肴,送去勸華勝佗進食,足見也對華勝佗十分關懷,印象極好!

  男既有情,女亦有意,自己只要恰到好處的,略一從中撮合,這段「猴子良緣」,便不難「月圓花好」,孟駝子也可從「四絕天尊」單于獨霸手中,搶得一個「現成徒弟」!

  他的念方至此,尉遲高已拉過侍立自己身後的那只「金髮神猱」,伸手輕拂它長垂及腰的一頭「金髮」笑道:「田老弟還記得我與你談過的『猿猱配種』之事麼?『金猱』配種成功,生了兩隻『小揉』,如今,公冶兄把『大金』,分給我了!『黑猿』則算是『失敗』,只生下一隻『小猿』,兩隻『老猿』便死,『小猿』也於『三歲』以後,突告失蹤……」

  田伯光搖手笑道:「往事慢慢談吧,我想先去看看華勝佗老弟,憑我三寸不爛之舌,先把他勸出『囹圄』再說!……」

  話方至此,一個極嬌,極脆,極悅耳的女子語音,接口說道:「勸出『圍圄』,不容易吧?我辛苦煮好,送去的東西,白費了不少口舌,他仍連一點都不肯吃呢!

  隨著話兒,有位風華絕代的白衣妙齡女郎,從廳外走入,但小嘴微撅,妙目含怨,神情上顯然不甚歡悅!

  公冶白叫道:「蘭兒過來,這是田伯光田大俠,關於他的有趣傳奇故事,你應該聽得多了!」

  田伯光便搖手笑道:「蘭姑莫要多禮,你且試試我的本領,帶我去見華勝佗老弟好麼?不過,到了地頭後,你最好避開,讓我單獨和他答話。」

  公冶蘭將信將疑的,向田伯光望了一眼!

  但雙方目光一對,公冶蘭對於田伯光便立告信心大增!

  因為,田伯光目中的那份「自信力」,著實太強,能強烈使公冶蘭不由不信程度!

  在這種情況下,公冶蘭立刻點頭同意,立刻為田伯光領路,雙雙走出大廳!

  公冶白原本長眉深蹙,如今竟看得眉頭略展的,向尉遲高含笑說道:「不簡單嘛!這位田大俠,好像真有一套!」

  尉遲高道:「敗子回頭金不換,田老弟是迷途知返之人,看得多,經得廣,拿得起,放得下!是極為熱心,也極靠得住之人,他如今是『新華山派』所聘『護法』,令狐沖、任盈盈夫婦的知心好友,得力臂助……」

  他們老哥兒倆笑談至此,公冶蘭已在走出大廳,右轉不遠後,便止了腳步,手指小山坡上一道飛瀑流泉,撅著小嘴說道:「那道『小飛瀑』下的一株小松樹旁,便是華勝佗自行『劃地為牢』的『圇圄』所在!公冶蘭暫且告退,我在大廳恭候,到看田大俠是如何施展你『儀秦之舌』的了!」

  話完,抱拳斂袵,白衣一飄,便消失在來路暗影之內。

  田伯光靜聽公冶蘭確已遠去,方緩步走向小山坡上那道飛瀑流泉之下,果見華勝陀是白己劃了個三尺方圓小圈,作為「囹圄」,把他自己監禁在內!

  由於飛瀑噴珠,時有濺落,華勝佗那一身黃衣,似已濕透的,貼在身上,顯然好狼狽。

  田伯光到也識趣,不進「團圄」,只站在那三尺圓圈之外,輕輕叫了一聲:「華老弟!」

  華勝佗本在閉目沉思,聞言,微睜雙目,向田伯光看了一眼,搖頭說道:『飯桶』,哪裡還好意思自居『神醫』,選擇『重酬』……」

  田仙光深知事已至此,無須多繞圈子,索性單刀直入,反而來得乾脆!遂接口笑道:「我到達『獨立谷』,見著公冶蘭姑娘的絕代芳容以後,便知華老弟在三種『重酬』中,定然足要『選人』,不會『選劍』,更不會『選擇黃金』……」

  華勝佗叫道:「任何傻瓜,都會『選人』,但那只『白猿』,委實病得太以奇怪,我又突然靈機蔽塞,以致丟人現眼,想取得理想中的『重酬』,幾乎是『夢境』了?……」

  田伯光笑道:「華老弟請聽清楚,你不是沒有『靈機』,只是暫時『蔽塞』而已!假如我能啟開你的『蔽塞』,激發你的『靈機』,讓你想通『白猿』病因,想出『治療手段』,獲得你的『理想重酬」公冶蘭呢?」

  華勝佗不假思索的應聲答道:「那你就是我重生父母,再造爹娘!華勝佗有生之日,皆唯大俠之命是從!」

  田伯光絕不嚕蘇,立刻伸手入懷,取出孟駝子所寫,摺成「方勝」的紙條,向華勝佗含笑遞去。

  華勝佗愕然道:「這是甚麼?」

  田伯光笑道:「這就是足以啟開你的『蔽塞』,激發你的『靈智』的『藥方兒』呀,華老弟既是『神醫』,總不至於連個『藥方兒』都看不懂吧!」

  末後一語,激得華勝佗立刻伸手把那「小方勝兒」,給拆了開來!

  所謂的「藥方兒」上,只有八個字兒,寫的是:「懷春,思侶,心理治療!」

  華勝佗目光才注,便滿面通紅的,「呀」了一聲,並伸手自己揍了自己重重一記耳刮子!

  田伯光嚇了一跳問道:「華老弟,你……你……你這是則甚?這張『藥方兒』,到底靈不靈呢?」

  華勝佗突然舉步,跨出他自己所劃的「囹圄」,撫著被自己揍得通紅的面頰,苦笑答道:「『藥方兒』太靈,我的『蔽塞靈機』,業已豁然開啟!剛才那一巴掌,是懲罰我自己怎會突然笨到了這種地步!……」

  田伯光笑道:「這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又道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在此山中』呀!……」

  華勝佗略為拂拭發上與身上的所濺水珠,向田伯光說道:「田大俠,我們快進大廳去吧!公冶蘭太以疼愛她那只猴子,倘若聽得我已有了治療辦法,會高興跳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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