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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盈盈靈機忽動,目注左劍魂道:「喂,左劍魂,你說你是『劍士』,這稱呼有點意思,我大概猜得出你的來略了?你是不是走了相當遠的路,來自『廣西勾漏山』,你的師傅是不是自詡以『拳、劍、琴、醫』稱冠當世的『四絕天尊』!……」

  左劍魂突然仰天大笑,伸手指著盈盈,點頭說道:「你這女人是誰?長得既頗好看,本領到也不小!我只知道我的師傅名叫單于獨霸,你卻連他的『四絕天尊』外號,都能說得出來!……」

  盈盈哂然道:「『劍士』已出現了,還有,『拳癡』、『醫童』,和『琴姬』呢?若已都出了『勾漏山』?江湖上便真有一番熱鬧的了!」

  「嗆啷」一聲,左劍魂拔出劍來,軒眉說道:「我生平只愛練劍,不愛多講話!你們無論由誰出手,只要能接我一劍,我便回答一個問題。否則,便到陰曹地府的『枉死城』中,去問問羅王吧!……」

  這番話兒,豪氣十足,兇焰也十分高騰!

  胡震聽得心中不服,一捋衣袖,便想下場……

  盈盈深知「四絕天尊」單于獨霸既已授徒藝成,命他們出山,向當世武林中的第一流高手叫陣較藝,自然除了「劍士」左劍魂外,連「拳癡」、「醫童」、「琴姬」,也均無一好惹,哪裡是胡震這等平庸身手,所能抵禦,何況彼此既無深仇,對方的惡跡尚末暴露,身為俠義門徒,也不宜一上來就用那「陰磷玄女白髮煞星」許三娘所送給他兄妹的「陰璘子母嬋」和「玄女逆脈芒」,遂立向胡震,搖手笑道:「胡震,在你拜見新華山派掌門人儀琳,接受上乘真傳之前,不可隨便與人動手……」

  胡震方自一怔,盈盈又複笑道:「你沒聽得這位左大『劍士』,業已通過『第九段』的劍術測驗,特來指各找令狐沖較量劍法,並報殺父之仇的麼?對方既有這等火候,憑你,哪裡能成?莫要尚未正式入門,便弱了『氣劍合宗』的『新華山派』銳氣!站在一邊,看熱鬧吧,我請『新華山派』的『護法』出手,或許可以接得住這位驕狂絕項,豪氣淩雲左大『劍士』的一劍神劍!……」

  盈盈是聰明絕頂,精靈如鬼之人,她不是在多說廢話,不是在訓斥胡震,而是一面請田伯光出手應付,一面又對田伯光作了兩點提示。

  第一點提示是這左劍魂既已通過甚麼「第九段」的測驗,便等於是從「少林寺木人巷」中,憑本領闖出來的「火煉金剛」決對身懷絕學,不容稍加忽視!

  第二點提示是左劍魂既有能接他一劍,他便回答一個問題之諾,則田伯光便不必冒險長鬥,只消集中功力,以「順天快刀」,接他一劍或是兩劍?先問上一兩個要緊問題再說,看看江湖風雲,武林浩劫,已到了甚麼局面?

  盈盈固然聰明,田伯光也一點就透,聞言先向盈盈作了個領會神色,然後才緩步當前,對左劍魂抱拳笑道:「左大劍士,我比令狐大俠,可差得遠了!本來自知『螳臂不足當車』,但眼前沒有其他夠份量的人物,也只好『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吧……」

  田伯光油腔滑調的幾句客氣,居然還發生作用?把左劍魂眉宇間的傲氣,恭維得格外高了幾分,神氣活現,點頭說道:「一來看在你尚知謙虛,二來我的蓋世絕學,奉命專鬥令狐沖,對你施展,未免委屈,故而,給你一個便宜,只用七成功力!……」

  田伯光絲毫不以為忤,抱拳連稱多謝!

  左劍魂暍道:「拔刀!因為我的劍招太快,你若不先把刀兒拔在手中,可能一劍洞胸?或是腰斬兩截,都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盈盈聽得銀牙緊咬下唇,強制著不曾笑將出來!

  因為,田伯光在武林中向以「快刀」著稱,功力亦著實不弱,想不到今日竟會被這左劍魂看扁到如此地步?

  盈盈在替他抱屈,田伯光本人卻絲毫不曾在意,他立即拔出了自己的慣用長刀,把刀鞘拋給胡震,目注左劍魂,故意裝出副窩窩囊囊的畏縮神色說道:「我拔刀了,左劍士請動手吧!到看我這只配替令狐沖提鞋之人,當不當得起你的七成功力一劍!……」

  左劍魂嘴角一披,哂然說道:「你既自承只配替令狐沖提鞋,我便再減掉兩成功力,看劍!」

  「嗆啷」聲中,向田伯光揮劍攔橫掃!

  這一劍,毫無招法,不含靈妙變化,所懾人的,只是一個「快」字!

  七成功力,再減兩成,應該只有五威力了?但仍極快!快得像風,快得像電,快得根本令人來不及作任何閃避!……

  不過,田伯光也沒想躲,他揚臂推力,硬接這欄腰快劍,口中並高聲叫道:「多謝左大劍士,只以五成功勁發劍,但我已叫足了丹田內力,把吃奶的勁兒,和壓箱底的功夫,都一齊拿出來了!」

  虎嘯龍吟,刀劍互接,左劍魂巍然卓立,身如山嶽!

  田伯光卻拿不住樁,站不穩腳,身形搖搖晃晃的,向後退了五步,目注左劍魂,從口中緩緩吐了四個字兒,說的是:「拳……癡……何……往?……」

  沒有錯啊,田伯光人沒有死,刀沒有斷,虎口也沒被震裂,雖然向後退了五步,總算接住了左劍魂的一劍,依照雙方所作承諾,有資格要左劍魂回答一個問題!

  左劍魂臉上有點變色,但卻沒有耍賴,他回答了,答得十分爽快,也很詳盡!說的是:「去了『少林寺』,找當世『神拳第一』的方證此拳!……」

  「比拳」兩字才出,身形隨之電閃!

  但這次身形電閃,不是向田伯光再度發劍,而是突然走了,向他所出現的方向,走得像電,走得像風,走得不見蹤影?……

  「噗……格格……格格……」

  盈盈這才笑了,笑得花技招展,幾乎笑岔了氣!……

  笑聲稍停,手指田伯光道:「田兄,你……你……你真會做戲,我算佩服你了!左劍魂五成勁,你卻讓他五步路,終於讓他知道厲害,把他嚇得跑了,真所謂『針鋒相對,旗妓相當』………」

  語音至此忽頓,臉色大變!因為田伯光竟不以為然地,向盈盈連連搖手說道:「嫂夫人,你這回可大大看走眼了!左劍魂不簡單啊,他連一成勁都沒讓我,是以全力發劍!我這五步路兒,則非退以卸勁不可,否則,『新華山派』,會少了一名『護法』,江湖上也不會再有什麼『不可不戒大師』,和『萬里獨行』田伯光了……」

  說話之間,舉起他那柄慣用已久,新近改名的「順天刀」來,但刀兒居然竟一寸一寸的,化為碎粉,落得遍地都是。

  胡震看得一頭冷汗,咋舌說道:「好厲害啊!一劍之擊,威力竟這等淩厲!」

  盈盈相當關心的,搶步走向田伯光道:「田兄的確聰明,你以刀承力代人,一柄用慣的心愛刀兒,雖然毀了,人卻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害吧?……」

  田伯光苦笑搖頭答道:「一柄好刀,救了我的命兒,太重傷勢雖僥倖未曾造成,但臟腑聞仍難兒受了震動,且容我再調勻一口氣吧……」

  其實,盈盈因未想到左劍魂能有那等厲害?以致有所忽略,不應該對田伯光多所問話。

  田伯光則因盈盈既有所問,自己便不應置之不理,而只好勉強作答。

  就這一問一答之間,田伯光在說到「且容我再調勻一口氣吧……」之際,便覺嗓眼發甜,忍不住的,嗆出了一大口臟腑淤血,人也搖搖欲倒!

  盈盈見狀大驚,正待搶步上前,田伯光那搖搖欲倒的身軀已被一隻壯健胳臂扶住,讓他慢慢坐下。

  跟著,一隻厚厚的手掌,貼上了田伯光的「脊心穴」,掌心中並隔體傳送過使田伯光感覺十分舒服的溫和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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