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大俠令狐沖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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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由茅屋後方、山坡上傳下的「隆隆」聲息! 盈盈冷哼道:「我所料不錯,他們果然不用火攻,是想推石砸屋,我們要趕快避開,並防範任何突襲!……」 田伯光微一頷首,兩人一個向前,一個向右,身形宛如電掣的,穿出了茅屋之外! 屋外,居然寂靜得決無任何人獸,向他們發動襲擊,但李醫生的那座醫寓,卻已被自山坡滾落的兩塊巨石,硬給生生砸毀,若非胡震、胡萍兄妹和他,事先被盈盈識透凶謀,早已藏入地窖,哪裡會有幸理?…… 田伯光氣得揮出了一片瑞雪似的刀光,厲聲叫道:「勞德諾,你這個臭猴子精,莫要見不得人,有本領出來鬥鬥!」 夜色之中,四外毫無應聲,盈盈搖手道:「對方的動手方法,雖被我們識破,但我們的釣魚策略,還不是一樣也被對方看透?今夜,他們決不敢正式露面,好在彼此仇深,無法善了,大家且鬥心思,再看下一步吧!」 田伯光刀芒閃處,劈斷了已毀茅屋的一根斷柱,咬牙恨恨說道:「但今夜我的『順天刀』下,連只小猴子都沒有殺到,末晃太不解氣……」 這時,後山坡的三四十丈高處,傳下一片「噓」之聲,似是有人怪嘯?又像是有不少猿猴之類,在作淒厲啼嗚! 田伯光怒無可遏,連人帶刀,沖天飛起,直向後山坡撲去。 盈盈看出勞德諾統率群凶,章法不亂,乃是謀定而動!生想田伯光雖是智者,但急怒之下,難免會怒令智昏,而致上了甚麼陰損惡當?…… 故而,她不敢怠慢,也故意落後七八尺的,隨同田伯光,撲上山坡,準備萬一有甚急變?可以為田伯光打個接應! 誰知,起初根本無事,等他們撲登了三十丈左右之際,山坡上的猿聲怪嘯,早已靜止,山下李醫生那茅屋原址之處,卻成了一片火海! 原來,在田伯光與盈盈雙雙撲上山坡,並有了相當高度,一時難於折轉後,便從暗影中出現了五六隻小猴子來,先把松香、桐油,硫黃等物,灑放已被巨石壓塌的茅屋之上,然後便迅疾避開。 跟著,火箭由遠處射來,立使這座已塌茅屋,雖頓相當潮濕,仍成了火苗甚旺的一片火海! 最氣人的是勞德諾確實心機深沉,他顯系設計要為侯人傑,洪人雄,和木小峰等,害死林平之,報復殺師、殺父之仇,作了惡毒安排、卻不單自己不曾露面,連人影都未現出半個,全是利用一些體能特異,不易遭擒,擒住亦無法逼問口供,被殺又無甚足惜的猴子們,來為惡作業! 盈盈氣得從後山坡上,趕了回來,一面撲救茅屋火勢,一面神情淒然,舉袖不住拭淚。 田伯光隨後趕來,正想對盈盈安慰,盈盈已向他傳聲說道:「田兄不必對我慰解,我知道地窖甚大,並另有出口,李大夫與胡氏兄妹必安然無恙。這淒然落淚之舉,是故意做給那刁猾萬分的『猴子精』勞德諾看的!我要他以為林平之師弟,已遭劫數,志得意滿,敵心稍減,不至於乘我們遠去『華山』後,又起疑懷凶念,回轉『王屋山』去,亂找亂碰!萬一被他找到『回春洞』中,豈不添了方證大師不少麻煩,並為孟大神醫靜心施醫之舉,有所打擾!」 田伯光好生佩服盈盈的隨機變能力,遂也猛敲邊鼓的,長歎一聲叫道:「嫂夫人不必過份悲哀,林平之老弟的劍下殺孽也重,這次難逃劫數,可能屬於天意!我們且把這樁變故,趕緊告知令狐兄,大家合力找尋那靠猴子起家的勞德諾畜牲,為林平之報仇就是!」 盈盈叫道:「他日我必殺勞德諾,但今天晚上的這口氣兒,卻總得出上一出,才不會蹩得難受!田兄,你搜西北,我搜東南,不管是人是猴,見一個便殺一個!……」 田伯光心知盈盈是要把群邪完全嚇退,才好使胡氏兄妹,和李醫生從地窖中悄悄脫身!遂點頭應諾,手握快刀,與盈盈分頭向黑暗之內,作勢搜索。 群邪彷佛拿定主意,決不與盈盈等正面動手,故而皆已分頭遠遁,慢說人影,連猴子也沒被他們發現一個、 盈盈怒無可泄,只得趁著作勢搜索,暗向地窖中的胡震、胡萍、和李醫生等三人,暗暗告知外間情況,命他們趁著天光欲曙末曙前的最最黑暗時間,悄由地窖的另外出口脫身,到約定地點,與自己暨田伯光聚合,再定下一步的行止。 經過大半夜的排搜,盈盈和田伯光雖甚勞累,但卻可確定勞德諾等群邪,大概見茅屋下已無活人動靜,以為謀設林平之一舉的心願已諧,犯不著再和他們一向所怯懼的盈盈再作硬拼,遂連人帶猿,全數避開,不肯正式露面。 事既至此,盈盈見李醫生的茅舍已毀,雖然自己可償以金銀,使其重振舊業,但萬一勞德諾等,經過此鎮,被群凶認出,豈不仍有危險?…… 李醫生自聽盈盈告以令狐沖興滅派,繼絕世的意念打算之後,心中十分欽佩,笑稱「華山」氣劍合宗,重新開派,用人之處必多,自己反正孑然一身,並無故土之戀,不如與胡震、胡萍兄妹,一同投奔西嶽。 盈盈正為他安全躊躇,聞言大喜,加上與令狐沖別亦多日,甚為想念,遂命胡震、胡萍還了本來面目,莫再假扮林平之、許平裝束,從明處上路,自己與田伯光、李醫生,在暗中相隨,立即渡河入陝,去往華山。 晉境無事,渡河無事,到了陝西境內,仍然無事,但十分出人意料的,在到了「華山」地頭,反而發生事故! 因已到達「華山」,盈盈認定必然不會生出事變,無需再把五人分為明暗兩路。 誰知五人才一會合,由對「華山」比較熟悉的田伯光,和盈盈指點煙嵐向李醫生、胡震、胡萍,講解五峯三嶺的形勝之際,突從一角山崖之後,走出一個身材瘦削,神態相當陰騖漂悍,年齡約在三十四五,手執長劍的黃衣人來,向五人目光一掃,揚眉問道:「你們五個,看來都是練過三年五載的江湖人,其中有沒有令狐沖?又有誰會用劍?」 這幾話兒,問得著實可謂突如其來,連向來反應最靈快的盈盈,都被弄得宛如丈二的和尚,一時摸不著頭! 田伯光向這語氣神情都太賺微慢,咄咄逼人的黃衣漢子,打量兩眼,失笑問道:「朋友把來意說得清楚一點好麼?你為何要找令狐沖?並問我們之中,有沒有人用劍則甚?……」 黃衣漢子道:「我聽說令狐沖時常在『華山』一帶出現,你們之中,若是有他?便拔劍和我一鬥!否則,凡屬自認擅於用劍之人,也不妨和我較量個三招五式,或自行把劍折斷?……」 他話方至此,田伯光已截斷了他的話頭,向他搖手叫道:「朋友,快請住口……」 黃衣漢子愕然道:「住口則甚?」 田伯光道:「華山號稱『西嶽』,五峰三嶺,山風甚大,尊駕再不閉口,恐怕會閃了你的舌頭!……」 黃衣漢子盯著田伯光,看了又看,詫聲問道:「莫非你就是令狐沖?……」 田伯光搖頭道:「我不是令狐沖,卻是令狐沖的朋友!尊駕說得這樣狠天狠地,好像劍法之妙,業已天下無雙,你究竟怎樣稱呼?是哪一門派中了不起的好漢?」 黃衣漢子道:「我叫左劍魂!……」 盈盈因江湖中姓左之人,本就不多,這一聽得對方報稱姓左,不禁立與在華山思退崖洞穴中,死在令狐沖劍下的左冷禪,發生聯想,並彷佛覺得這黃衣漢子的眉目部位,確實與左冷禪有若干相像之處?…… 於是,她盯了那黃衣漢子幾眼,揚眉問道:「尊駕叫左劍魂,與先前當過一任五嶽派總掌門的左冷禪,是一家麼?」 那自稱左劍魂的黃衣漢子應聲恨恨答道:「你該知道我們之間的仇恨,更深了吧?左冷禪正是先父!以前,我潛心絕藝,火候未純,只得暫摒百務,如今,業已通過第九段的劍士測驗,遂來『華山』,尋找令狐沖了!」 田伯光叫道:「奇怪,我對江湖中事,知道得不算少啊?怎麼從來就沒聽說過左冷禪還有一個學劍的兒子!……」 左冷禪道:「我爹爹期我大成,不願自己培數,在紮好本門劍法根基以後,便把我送到他老人家一位了不起的朋友門下,盡摒百務,一心參研各種上乘劍術,作一名無敵劍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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