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九劍群花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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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換未曾直接作答,先轉變了一個話頭,含笑說道:「适才呼延老祖說冷秋水老弟青出於藍,冰寒似水,有點過甚其詞,以他年齡修為,縱令天賦異稟之人,智質再好,最多也不過能得九劍真人十之七八而已,未見得便可稱作對手?依小弟之見,以五行對五行,才算銖兩悉稱,呼延老祖若想活動,我介紹那位煉了『乙木』之人,和你對上幾掌好麼?」 呼延烈道:「那人是誰?」 金不換到了這時才斂去親熱和神色,從呼延烈身上,收回右手,指著自己鼻尖笑道:「我!」 這一個「我」字,使呼延烈知道自己飽受戲弄,幾乎從座中跳了起來, 金不換搖手笑道:「慢來,慢來」,『閻羅大宴』未開,不能先行攪局,且等酒過三巡,菜上五味以後,再用我的『先天乙木神功』,領教你的『戊土神掌』就是!」 說完,一搖三擺,回歸本席,直把位怒火沖天的「黃袍老祖」呼延烈,幹在座位之上。 「鐵心龍女」周亭亭,輕輕一碰與她並坐的「鐵心謀士」苟不理道;「苟大軍師,金不換老偷兒是不是故技重施,又在『黃袍老祖』呼延烈的身上弄鬼了。 苟不理點頭道:「不錯!」 周亭亭道:「我們要不要提醒呼延烈一聲?」 苟不理搖頭道:「不必!」 他一次點頭,一次搖頭,態度迥然不同,倒把周亭亭弄得有點發怔。 苟不理明白周亭亭慘然之意,向她看了一眼,壓低語音說道:「呼延烈是聞得尉遲天雄赴宴,為報『長白天池』的一掌私仇而來,立場並不與我們相同,態度又十分狂傲,讓他丟些東西,甚至碰個大大釘子,與對方把仇怨結得更深,才容易死心塌地,歸入我們陣營,加以掌握運用!」 周亭亭「呀」了一聲,妙目流波,看著苟不理,加以讚美道;「苟大軍師掌握輕重,分清緩急,真是一代奇才……」 苟不理也頗為得意地,低聲笑道:「為謀士者,莫逞一時之奇,當決千里之勝!我不像金不換那樣愛弄小聰明,但將冷眼觀螃蟹,看爾橫行到幾時?『惡鬼谷』中,羅網已布,他們若不歃血同盟,共為你義父曹公公的大事協力,定然插翅難逃,要在『惡鬼谷』中,多添幾名真正惡鬼的了!」 苟不理在眉飛色舞,向周亭亭悄聲自詡高明之際,「閻羅大宴」主人「惡鬼谷」的谷主「鬼影子」江峰已向邢飛喝道:「邢總管,吩咐廚下,上菜開宴!」 —陣傳呼之下,兩只有蓋青花瓦碗,和八碟熱炒,便由鬼卒呈上,分置於左右兩席。 「鬼影子」江峰一聲咳嗽,站起身形,向左右抱拳一禮,朗聲說道:「諸位江湖同道,方今朝綱不振,廷上萎弱無能,百政皆廢,江峰頗欲結合力量,另擁賢主,別開局面,故特設置粗肴薄酒,邀約歃血同盟,不知諸位同道,有無異議?」 他的語音方頓,金不換已把兩道森冷如電的目光,盯在江峰的臉上,發話問道:「江谷主胸懷大志,確非常人,但不知你所謂有擁賢另立的『賢主』,是那一位呢?」 江峰欲言又止,有點期期然地,一時竟說不出口…… 苟不理在一旁替他解圍地,接口說道:「這種人選,不能胡亂推選,必須官高位重,既能在廟堂之上,掌握相當權勢,禮賢下士,在江湖之上,攏絡大批豪傑,師旅方面,尤須結有雄厚外援……」 金不換聽至此處,便微微一笑地,揚眉接口,朗聲說道;「苟朋友說得雖合情合理,但有這等資格人物,卻恐不好找呢?」 苟不理道:「怎麼不好找?當今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曹公公,手掌軍政大權,厚結江湖豪士,外援方面,更……」 說到外援方面,苟不理雖然臉皮極厚,也不禁為之赧然住口。 金不換怎肯放過對這『鐵心謀士」的譏嘲機會,哂然一笑,目注苟不理道:「所謂『外援』是不是陳兵關外,對我國虎視眈眈的女真異族?」 既被金不換抓破面皮,苟不理也就無所謂起來,點了點頭,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神色,似乎引以為榮地揚眉笑道:「不錯,女真國與曹公公的交往極為密切,他們的二狼主,更是我苟某人的生死之交!」 「哈哈……哈哈……哈……」 這是一陣宏烈懾人的震天狂笑,笑聲發自九邊拱手,齊拜天雄的「天雄堡」堡主尉遲天雄口內。 苟不理雖聽出笑意不善,因當著群雄,仍不得不向尉遲天雄問道:「尉遲堡主,你突然狂笑則甚?」 尉遲天雄道:「江湖中對苟朋友贈號『鐵心謀士』,只是說你心肝如鐵,今日尉遲天雄才知道你除了心肝似鐵之外,應複面皮如牆!」 皮厚、心黑,是相當嚴厲的諷刺叱責,但苟不理居然爐火純青,仍裝作不懂地,向尉遲天雄問道:「尉遲堡主,何出此言?竟把苟某人鄙薄得如此半文不值?」 尉遲天雄聲若洪鐘地,正色說道:「曹太監身為閹人,不思侍主,反弄權攬政,陰蓄異心,貪黯誤國,上欺天子,下壓群僚……」 「鐵心龍女」周亭亭聽得尉遲天雄一開口便對義父如此辱駡貶斥,不禁氣得全身發抖,臉色煞白,雙手按桌站了起來! 但她身形才一站起,尚未發作,便覺得有人在桌下暗扯自己衣裳。 周亭亭偏頭一看,苟不理在向她暗施眼色,悄聲說道:「周姑娘,就要尉遲天雄等如此發言,才好發藉這『閻羅大宴』,一舉剷除異己,我們安排巧妙,勝算在握,周姑娘少安勿躁!」 周亭亭聞言,只得暫忍盛怒,撅著小嘴,氣呼呼坐了下來! 尉遲天雄目光一掃群雄,向苟不理、周亭亭等,嘴角一撇,又複說:「曹太監所厚結的不是江湖豪俠,而是江湖敗類,更複勾通外邦,亟思盜國,如此亂臣賊子,真所謂人人得而誅之,綁赴九廟,明正典刑,才是正理!怎麼苟朋友,江谷主等,反想推奉其篡主自帝,南面稱尊,尉遲天雄真不知你們心肝何色?禮義何存?我羞赴這場宴,羞飲這杯酒』了!」 話完,怫然拂袖,把面前酒杯,拂得跌在地上成為粉碎! 「惡鬼谷」的谷主,「鬼影子」江峰雙眉一蹙,目注尉遲天雄問道:「江峰本意是邀宴九邊豪傑,來場歃血同盟,照尉遲堡主這等口吻,是不肯參與的了?」 尉遲天雄虎目雙張,濃眉高挑地,冷冷一「哼」,朗聲說道:「一寸丹心三尺劍,別無餘物答君親!尉遲天雄于來此之時,便曾向呼延烈兄表明,除勤王報國,捍衛疆土,萬死不辭以外,對個人名利恩怨,業已完全冷卻,來來來,歃血同盟不難,誰願意赤膽忠心,同保大明,尉遲天雄便與他結為兄弟,同飲三杯血酒!」 這番話兒,忠君愛國,鏗鏘有聲,聽得冷秋水好生佩服,不住點頭,也使「鬼影子」江峰碰了個大大釘子,無法接得上口。 江峰憋了半天,方紅著臉兒,以雙目凶光,怒視尉遲天雄,厲聲喝道:「好,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既系江湖人,還是照著江湖規矩辦事! 尉遲天雄狂笑道:「對,但憑掌中藝,何必席上珍……」 邊自說話,邊自再度拂袖,剛剛端上桌來的那只有蓋巨碗,突然離席而起,向隔座的「鐵心謀士」苟不理淩空飛去! 常言道:「君子絕交,不出惡言」,尉遲天雄威震九邊,當然極有修養,雖在盛怒之下,似也不應如此失禮! 原因在於金不換又在他耳邊,悄聲密語,告知第一道菜,和第一巡酒之中,均有花樣,尉遲天雄才第一次拂袖碎杯,第二次再淩空飛碗,向那首創叛君賣國,最為凶狡無恥的苟不理,招呼過去。 苟不理淩空伸手,接住了飛來巨碗,使碗中所盛,藏有惡毒花樣,但風味絕佳的上好湯水,半點未曾灑出,他狂笑叫道:「尉遲堡主莫要逞強,更不必耍甚威風,你今天帶的人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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