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九劍群花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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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子」江峰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也是一口悶氣,因為他再若接碴,難道把追隨多年的得力幹部,一齊立即殺掉? 但江峰雖然咽下氣,不敢接碴答話,目光卻盯著金不換,充滿了詫異神色。 金不換笑道:「江大谷主不必驚奇,你不是口口聲聲叫我『金大神偷』麼?既稱『神偷』,便應該有這種本領!一般的『偷兒』,只會偷物,成了『神偷』便除了偷物,還會偷心!『天心』『仁心』,坦白無私,無可偷竊,但只要一有『私心』『虧心』,卻決逃不過我這雙炯炯神目!先哲曾雲『暗室虧心,神目如電』,故而,不論是大頭鬼、小頭鬼、吊死鬼、無常鬼,他們只要一萌毒念,一起狼心,便立被我這『神偷』,從意念中偷出機密,從目光中偷破端倪,難免有辱江大谷主英名盛望,替你丟人現眼的了!」 語音頓處,把手一揮,一面與尉遲天雄、尉遲巧巧父女、冷秋水等,走入群鬼夾立的『迎賓鬼巷』之中,一面卻眉梢雙揚,朗聲笑道:「常言道得好:『不是猛龍不過江,不是猛虎不下崗,又道是:『沒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你們若是不信,何妨把那些鬼鬼祟祟藏在暗中的破銅爛鐵,一齊施展,看看是否傷得了我們半點毫髮?」 可憐兩側群鬼,雖然真有些毒辣伎倆在身,卻被金不換這樣一叫一唬,完全鎮住,哪個人還敢動上一動? 江峰的臉在發紅,邢飛的脖子在變粗,但他們除了臉紅脖子粗,相視苦笑外,根本毫無對策! 尉遲巧巧本與冷秋水並肩而行,特意搶前半步,向金不換悄聲問道:「金大叔,你……你當真還會偷心?……」 金不換「噗哧」一笑,壓低語音答道:「這是我乘著江峰的抬舉,故示神奇罷了。其實你金大叔是個普通鼠竊,只會偷物,不會偷心,我只是趁著晨間暗入『惡鬼谷』之際,悄悄撕了『火判』邢飛的一頁『生死簿』兒!」 尉遲巧巧聽不懂金不換言中之意,正待詢問,金不換又複加以解釋笑道:「邢飛功力不在他那本隨身攜帶的『生死簿』上!」 他這樣一說,尉遲巧巧方始恍然,連冷秋水也頗為高興,低聲說道:「如此說來,金前輩對『惡鬼谷』中一切毒辣措施,都已瞭若指掌……」 他的話猶未了,金不換便已面含苦笑,向冷秋水搖頭說道:「不然,不然,冷老弟不能對我期望太高,因為『火判』邢飛並不算核心人物,我在他身上發現的只是週邊機密,那『鐵心謀士』苟不理,也在谷中,他那陰損毒辣,令人難測難防的鬼點子,定還多得很呢!」 尉遲巧巧笑道:「金大叔,你和苟不理,一個『血心』,一個『鐵心』號稱正邪兩大謀士,這次在『惡鬼谷』中,應該好好鬥上一鬥,看看誰是正牌鬼谷?誰是水泊軍師?」 金不換方笑了一笑,冷秋水已向尉遲巧巧搖了搖頭,軒眉說道:「巧妹不可作這種建議,金前輩與苟不理之間,無論鬥智鬥力,都應該另作安排,在今日環境之下,若非鬥出個勝負高下,豈非太不公平?……」 尉遲巧巧的眼珠一轉,便告恍然有悟,向冷秋水嫣然笑道:「冷大哥是否認為在這『惡鬼谷』中,天時、地利、人和,都被苟不理等人占盡?」 冷秋水道:「自古吉人均有天相,天時到未必在他,但對方為了此會,準備多時,在地利、人和方面,均占了太大優勢,巧妹怎可在這種顯然吃虧的情況下,要求金前輩和苟不理鬥盡心思,絞盡腦汁?」 說話之間,谷勢開闊,前面現出了一座相當巍峨壯麗的高大殿堂。 本來綴在尉遲天雄等身後緩行的「鬼影子」江峰,突然袍服一閃,搶到前面,在那匾額橫書「森羅大堂」的殿宇之前,側身肅客。 冷秋水冷眼旁觀,覺得這位「鬼影子」超掠之間,果然捷逾鬼影,便知對方至少在輕功方面,已有極上乘的修為,決非浪得虛譽! 他生恐「鬼影子」江峰初出谷口迎人,便被金不換盡情戲弄,惱羞成怒之下,會對尉遲天雄或金不換,不顧一切地施展甚麼絕情毒手,遂向尉遲巧巧略施眼色,兩人一個在左,一個在右,把尉遲天雄與金不換夾在當中,以便防護! 但江峰因見尉遲天雄等前來赴宴,共僅四人,覺得任憑對方修為深厚,本領通天,自己方面也穩操勝算,何必在大宴之前,示人笑柄,樂得大方一些。 由此之故,一路行來,並已進入「森羅大堂」,仍未發生甚麼別的事變。 堂中地勢,極為廣闊,一切用具,均已撤去,只擺設了兩桌盛宴,空出好大一片,顯然不出大堂,即可互較所學,來得十分便利。 在尉遲天雄等進入「森羅大堂」之前,筵席上業已坐了八九位武林人物,冷秋水目光掃處,覺得除了在「天雄堡」壽堂之上曾見過的「鐵心謀士」苟不理,「鐵心龍女」周亭亭外,幾乎全極眼生,遂向尉遲巧巧悄然問道:「巧妹,我對九邊人物,甚是陌生,你知不知道座中,有沒有值得特別注意的厲害腳色?」 尉遲巧巧妙目流波,向四外略一掃視,微搖螓首,低聲笑道:「我也不熟,但那位身披繡花披風之人,服飾雖怪,風采不俗,有點像是傳說中的『天山俠隱』秋海棠呢!」 冷秋水目光一閃,點頭說道:「巧妹說得不錯,我也曾聞其名,但秋海棠俠譽甚高,他怎會和『鬼影子』江峰這等陰險小人,沆瀣一氣?」 話方至此,突然有個洪鐘似的語音,在堂中響起,狂笑叫道:「尉遲堡主,別來無恙!」 雖然僅僅八個字,卻如霹靂當空,焦雷震頂,令人耳中嗡嗡,心神生懾! 由此可見發話人的功力之高,並有點故意賣弄,存心如此! 尉遲天雄剛剛在主人「鬼影子」江峰安排下,坐上座位,聞言之後,又站了起來,向隔席所坐,适才發話的白髮黃袍老叟,抱拳說道:「真想不到一別多年竟在這『惡鬼谷』中,巧遇呼延兄的法駕,尉遲天雄垂垂老去,雙鬢漸斑,除了尚願以一腔熱血,三尺青峰,組織在野民力,協助朝廷軍旅,保衛疆土,防禦強鄰之外,已對私人恩怨的江湖鋒鏑,不再感覺甚麼興趣!」 常言道生薑畢竟是老的辣,尉遲天雄三言兩語之下,業已把立場表明,堵截了苟不理、江峰等人企圖遊說之口!那黃袍白髮老叟,便是與尉遲天雄結過夙怨,在關外白山黑水間,極具威力的,「黃袍老祖」呼延烈,他聽完尉遲天雄話後,冷然一笑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尉遲堡主雖然自謙雄心略淡,卻未封刀退隱,新仇縱或不結,舊賬怎可不清,呼延烈要借江谷主階前尺寸之地,再度領教你能使九邊拱手,齊拜天雄的震世『金沙重手』!」 冷秋水一旁笑道:「呼延烈老祖何必急躁?我等是來赴江谷主的『閻羅大宴』,如今菜尚未上,宴尚未開,哪有先打架的道理?且待酒過三巡,菜上五味以後,彼此間有甚過節,不妨儘量交代!」 這幾句話兒,也合情占理,鋒利如刃,把位「黃袍老祖」呼延烈,頂撞得幾乎透不過氣地,狠狠看了冷秋水一眼,厲聲喝道:「答話人胎毛未褪,乳臭未乾,是哪門哪派的後生下輩,替我自報名來!」 他已經動了粗口,冷秋水卻仍神態從容,哂然一笑,正待報名,尉遲巧巧已經替他朗聲說道:「『九劍書生』冷秋水!」 「黃袍老祖」呼延烈聽得為之一怔,向冷秋水盯了幾眼問道:「你……你是『九劍真人』的門下弟子?」 冷秋水懶得和他多話,左手執劍略舉,九柄小劍:從劍身上騰空飛起,精芒電閃,繞堂一周,掉頭飛回,仍輕輕落向劍身,合成長劍劍柄! 這一手,看似簡單,其實必需精於馭氣之術,方可施展,自然把「森羅大堂」上的一些厲害魔頭,全給鎮住! 呼延烈見冷秋水以氣馭劍之術,竟能煉到這等地步,不禁雙眉軒動,發出一陣震天狂笑,連連點頭道:「好,淩空馭劍,九九歸元,如此年齡,而有如此造詣,確實難得!看來你已得九劍真人真傳,可以替他承擔一些事兒的了。」 冷秋水聽出對方似與恩師相識,遂不敢狂妄失禮,把稱呼略改,抱拳說道:「呼延前輩,莫非與家師竟是武林舊識?」 呼延烈道:「與其說武林舊識,不如說是有點江湖過節,來得允當,呼延烈苦煉『戊土神掌』,十年有成,頗想向令師請教,無奈他仙蹤飄渺,無法相尋,今日巧遇老弟,並似青出於藍,冰寒似水,能替你師傅擔事,倒可了卻我積悵多年的一樁心願!」 冷秋水博學多聞。自然知曉,並也明白了呼延烈身著黃袍。暨以「黃袍老祖」為號之故?只不曉得他與恩師九劍真人,是積有什麼過節而已。 他剛想答話,身邊那位足智多謀的「血心妙手」金不換,突然「哎呀」一聲,站起身形,搶步走到隔席異常親熱地,伸手輕拍呼延烈的肩頭,含笑說道:「妙極,妙極,在下久走江湖,對於精擅『西方庚金』『東方乙木』,『北方癸水』,『南方丙火』之人,均有所識,五行絕學之中,獨缺『中央戊土』!如今,呼延兄竟擅此學:況又年高功深,必為『五行之尊』!少時施展起來,定使與會群雄,大開眼界,有瞻山鬥光彩!」 「黃袍老祖」呼延烈被金不換突如其來地這樣一頓狂捧,確實有點遍體栩栩,對金不換頗有好感,含笑問道:「兄台知道精擅「東方乙木』絕學之人麼?……」 他在其餘四種五行絕學中,單問「乙木」,便因「東方乙木」對「中央戊土」,在先天上含有克制作用! 金不換不等「黃袍老祖」呼延烈話完,便笑嘻嘻地接口說道:「巧得很,那學習』東方乙木』之人,也來參與『閻羅大宴』,人在當場……」 呼延烈目光一掃,揚眉問道;「是哪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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