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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宇文婉兒道:「是你昨晚在柴房吃飯時,我偷偷注意到你劍鞘上刻有『廣寒劍』三字,今天常伯伯到來,叔叔對他提起你昨晚闖進『白雲草廬』的事,常伯伯起初並未大驚小怪,直到我說出你身佩『廣寒劍』時,他才吃了一驚,叔叔的表情也立刻顯得大不尋常,經過他們兩人商議,才要我馬上來找你回去,因為我也曾告訴他們,你要到白雲洞,這地方的詳細位置,是叔叔剛才告訴我的。」

  易興漢暗道:「莫非宇文姑娘的叔叔和常伯伯也是乾隆手下的鷹犬爪牙?……」

  不過這意念很快便被另一個想法推翻,因為他覺得既是乾隆的鷹犬爪牙,怎可能在這種地方隱居起來,而且一住就是十幾年呢。

  但他們若非清廷派出的人,又為什麼要找自己回去?而且此刻自己所認識的武林人物,幾乎已被乾隆的手下殺盡,哪裡還有再認識自己的人?

  在這種情形下,他自然不想跟隨宇文婉兒到白雲崖,但想到對方既然已知白雲洞所在,必定也知道慧因和苗鳳飛的下落,說不定白雲洞的人,已經落在他們手中。

  想到這裡,他似乎又覺得必須冒險前往一探究竟才對了。

  宇文婉兒見易興漢久久沉思不語,不覺催促著道:「有什麼可考慮的,我看他們對你亞無絲毫惡意,只管放心。」

  易興漢略一沉吟道:「在下但求姑娘實話實說,府上此刻除了令叔和那位常伯伯外,還有些什麼人?」

  宇文婉兒似是大感茫然,楞了楞,反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易興漢道:「不瞞姑娘,白雲洞此刻已空無一人,是否都已到了府上?」

  宇文婉兒越感愕然,搖搖頭道:「白雲洞的人怎麼會到捨下去呢?我昨晚才對你說過,捨下除了當伯伯常來常往外,從沒有別的人去過,就連白雲洞在這裡,我也是剛才聽叔叔告知的。」

  易興漢雖弄不清對方的話是真是假,卻已在頃刻間下了決定,即便白雲草廬是龍潭虎穴,他也要闖上一闖。

  想到這裡,挺了挺胸道:「好吧,我隨姑娘再到府上走一趟就是。」

  宇文婉兒芳心一喜,笑道:「總算讓我辦妥了一件事,來的時候,我還一直擔心會使常伯伯和叔叔失望呢。」

  她說著,轉身在前面帶路。

  易興漢緊緊隨在她的身後,見她像只美麗的大蝴蝶般,步履間有如飛絮飄花,不難看出對方的輕身工夫,似是不在自己之下。

  他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好俊的一身輕功,可都是跟著令叔學的?」

  宇文婉兒笑道:「白雲草廬就是我跟叔叔相依為命,當然是叔叔教我的了。」

  「令叔的武功稱得上是高不可測了。」

  「你怎麼知道?」

  「昨晚我接了他一招,難道心裡還沒有數。」

  「你能接下叔叔一招,叔叔照樣也對你另眼相看。」

  易興漢再問道:「姑娘那位常伯伯是否也會武功?」

  宇文婉兒道:「當然也會,他還教過我不少招術呢,有時酒後來了興致,也和我叔叔對練,只是看不出來他們誰的身手高。」

  易興漢笑道:「他們是好朋友,當然不會玩真的,你怎能看出他們誰高誰低。」

  宇文婉兒道:「你又怎樣來的一身好工夫呢?」

  易興漢道:「當然是有人教的。」

  「是誰教的?」

  「不是你叔叔。」

  宇文婉兒「噗哧」一聲笑道:「廢話,我叔叔從前根本沒見過你,怎會教你武功?」

  易興漢道:「那就對了,我就是告訴你教我武功的是誰,你照樣也沒見過他。」

  宇文婉兒對易興漢這種似是而非又有些強詞奪理的話,不願反駁,只是漫聲道:「咱們快些走,我回去還要做晚飯,說不定今晚我叔叔會好好招待你一番。」

  說話間已到達白雲草廬前,遠遠就望見一個人站在竹籬之外。

  宇文婉兒低聲道:「這人就是我常伯伯。」

  易興漢在這刹那,不覺微微一驚,只覺這人好像有些面熟。

  宇文婉兒快走幾步,奔上前叫道:「常伯伯,您要見的人已經來了!」

  那人捋著頷下的山羊鬍子,也似吃了一驚道:「原來就是他!」

  易興漢跟上前去,望著那老人抱拳一證道:「在下拜見前輩,請恕晚輩一時間記不起來,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前?」

  常姓老人笑了笑道:「好記性,前天晚上才見過,現在就忘了。」

  易興漢心中一動,這才想起此人就是前晚在江邊蘆葦中茅屋內烤魚飲酒把自己渡過江的那位老漁夫,只因當時是在夜間,兩人又不曾多講話?故而此刻才覺得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常姓老人雖在說話,視線卻早已盯注在易興漢所佩的那口劍上,他不須細察劍鞘上所刻的字,心裡便已有了數,急急轉頭望向茅舍,高聲叫道:「老七,一點不錯,他身上佩的正是『廣寒劍』!」

  接著雙頰抽搐了幾下道:「小夥子,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竟敢把這口劍帶在身上,若被大內高手認出,還有命麼?」

  易興漢哦了一聲道:「老前輩是什麼人?」

  常姓老人道:「老夫只是個捕魚渡船的山野之人,前晚還是我把你渡過江的,難道不到兩天就忘了?」

  易興漢道:「可是老前輩怎會認識這把劍?」

  常姓老人道:「『廣寒劍』在武林中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之一,老夫當年也曾在江湖走動過,曾經見過這口劍。」

  易興漢頓了頓道:「老前輩可知道當年使用這劍的是什麼人?」

  常姓老人霎時神色黯然,歎了口氣道:「當然不可能是你了。」

  易興漢暗道:「廢話,我不過才十四歲,當然不會是我。」

  常姓老人卻望著茅舍自言自語道:「老七怎麼還不出來?」

  心裡想著,不由再叫道:「老七,你是怎麼啦,還不肯出來?」

  只聽茅舍內傳出那陰陽臉的聲音道:「三哥把他帶進來不就結了。」

  常姓老人望向易興漢道:「小夥子,隨老夫到那面去吧!」

  易興漢卻站著不動道:「晚輩不想進去。」

  常姓老人楞了下道:「為什麼呢?」

  易興漢道:「那人脾氣古怪,性情惡劣,晚輩昨晚和他見過一次就不想再見了。」

  常姓老人笑道:「他十幾年來一直是這樣子,連對我有時候都不客氣,何況你只是一個小孩子。」

  易興漢道:「你們是多年朋友,老交情,當然不必在乎,晚輩來到這裡是客人,何苦自己找氣受!」

  常姓老人伸手抓住易興漢道:「只管隨我進去,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樣。」

  易興漢只感常姓老人五指間有股似有似無的巨大力量,使得他不想走也要跟著走。

  穿過竹離,進入茅舍,只見那陰陽臉的人正坐在幾案邊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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