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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不過易興漢並未施出全力,所以他摔倒後仍可勉強爬起,只是不敢再跑罷了。

  易興漢見既已鬧事,小鬧和大鬧又有什麼分別,乾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等著安慶知府到來,也讓他嘗嘗厲害,一泄胸中之憤。

  以他的武功,早已算得是頂尖高手,只是內力火候尚差而已,若對付像舒泰、秦志彪那等千中選一的大內高手和達哈、阿波羅兩喇嘛,自然差了一等,但現在他面對的只是小小的安慶府,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特殊高人出現,根本不需膽怯。尤其官府中的仗勢欺人,他也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他料定乾隆即便身邊的鷹犬爪牙再多,也不可能佈滿天下,也就是說,此時此地,絕不可能再有人冒認他是什麼小王子,而且也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分來歷。

  他顧慮看熱鬧的客人將受到誤傷,隨即抱拳拱手道:「各位鄉親,這裡馬上便會有一場生死拼搏,官府一向是草菅人命的,為免受到誤傷或牽連,諸位還是馬上離開的好。」

  剩下的幾十名客人,哪能不知事態嚴重,各自互望了一眼,紛紛擁下樓梯。

  他們對易興漢方才施展的幾招絕活兒,既震驚,又讚歎,更覺大快人心。當然,待會兒府衙的大批人馬到來,他們也不能不擔心易興漢的安全,但卻誰都不敢出言相勸。

  這些人下樓之後,出得酒館,並未遠離,一個個幾乎全聚集在酒樓靠窗或靠門處的街道上,提心吊膽地準備看次熱鬧。

  一些過路人不知是怎麼回事,也有不少自動停下,然而卻什麼都看不到,人性就是如此,越看不到反而非看不可。

  但此刻摟上大廳卻毫無動靜可言,和外面街上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易興漢依然在自斟獨酌,連看也不看俞班頭等四人一眼。

  俞班頭等四人則呆呆地靠牆站著,連眼皮也不敢抬一下,和方才來時那種狐假虎威的神氣,前後判若兩人。

  掌櫃的則率著幾名夥計在忙著收拾碗盤,他們一方面擔心待會兒桌凳遭殃,一方面也是為的及早整理出樓上花廳好供知府大人使用。

  直到易興漢把一頓酒飯吃完,樓梯上才有了聲音。

  這次上來的一共七八個,為首的是一年在二十開外錦衣華服的花花公子模樣的年輕人,一看便知必是官宦人家的紈絝子弟,僅憑他眉目間的一團邪氣,便不難知道他自幼缺乏家教。

  緊跟著華服少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壯碩殺氣騰騰的大漢。

  再後面的幾個,則都是一般衙役公差打扮。

  原來為首的華服年輕人,便是安慶知府唐璜的兒子唐玉,緊跟在他身旁的,則是安慶府總捕頭高雄。

  他們也是奉知府唐璜之命,到「望江樓」來看看準備得怎麼樣了。

  安慶府總捕頭高雄見樓上已無客人,僅有一名少年坐在靠窗一角,便問掌櫃的道:「那個年輕人怎麼還沒走?」

  掌櫃的還沒回答,俞班頭已奔了過來,抓耳撓腮地道:「稟總捕頭,屬下們被人打了!」

  高雄和唐玉剛上樓時,並未發現俞班頭等四人,原因是他們都老老實實地靠牆站著,像四隻看門的狗一般,根本不易發現,如今忽然冒了出來,反而使高雄和唐玉等人吃了一驚。尤其俞班頭臉上的血污尚未擦淨,更令他們大感意外。

  高雄皺眉大楞之下,急急問道:「俞青,你怎麼啦?被什麼人打的?」

  俞青手指易興漢道:「就是這小子!」

  高雄越感詫異,兩眼急速地眨了幾眨,喝道:「俞青你這小子被人打成這種樣子,居然還敢跟我開玩笑,憑一個奶黃未幹的毛孩子,你們會怕了他?」

  俞青咬牙裂嘴地道:「屬下怎敢騙您,本來就是被這小子打的。」

  高雄依然不信,冷冷笑道:「你也學過幾手把式,四個大男人會被一個毛頭孩子打了,不但我不信,任何人也不會相信。」

  俞青乾咳了幾聲道:「不信您就問他。」

  高雄只好望向易興漢道:「小子,他們真是被你打的?」

  易興漢搖搖頭道:「不是我要打的,是他們送給我打的。」

  高雄「咦」了一聲道:「怪事,他們為什麼要送給你打?」

  易興漢道:「可能他們皮癢,不挨幾下不舒服。」

  高雄楞楞地回過頭來道:「俞青,這又是怎麼回事?如果是找他撓癢,未免撓得太重了?」

  俞青咽下一口唾沫道:「總捕頭,你怎麼也被他耍得一楞一楞地,誰癢會癢在臉上?」

  高雄這才有些明白,再望向易興漢道:「看樣子你這小子手底下還真會兩下子,敢不敢也給本總捕頭撓撓癢?」

  易興漢不動聲色道:「你身上雖然癢了,在下的手還不到癢的時候。」

  高雄瞥了唐玉一眼道:「少爺,這小子好像把咱們根本沒放在眼裡,要不要拿下?」

  唐玉冷聲道:「你身為總捕頭,連拿一個毛孩子還要問我?」

  高雄自恃身分,不願自己動手,立即吩咐身後的手下道:「上去兩個把這小子拿下!」

  他吩咐手下上去兩個,顯然已對對方起了戒心,否則對付一個毛頭孩子,何至如此勞師動眾。

  立刻,其中兩名大漢應了一聲,如臨大敵般揉身撲了上去。

  不過他們並未動用兵鬼,足證仍未把對方完全放在心上。

  易興漢動也不動,直到兩人撲近身前不足三寸之際,才雙手左右一分,推出兩掌。

  但聞兩聲悶哼之後,那兩名大漢的身子竟像天外飛石般,向後摔撞而去。落地之後,半晌爬不起來。

  明眼人不難看出,易興漢並未施出全力,只是在給對方一點教訓而已,否則,這兩名捕快勢必當場震斷五臟六腑。

  這一來高雄終於明白了俞青等人被打不是怪事,他自忖以對方這等功力,縱然自己親自上陣,也討不到好處,若令手下一擁而上,也必定傷亡慘重,又想到知府大人已決定在這裡宴客,若把樓上弄得血肉狼藉,又如何交代?

  無奈之下,只得側臉說道:「少爺,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依高某看,不如把他放走算了!」

  唐玉哼了一聲道:「你忍得下這口氣,我還忍不下這口氣,堂堂總捕頭帶著八九名手下,居然連個毛頭小子都制服不了,一旦傳揚開去,連我爹也該卷行李滾蛋了。」

  高雄憋得臉色有如豬肝,剛要動手,忽聽一陣樓梯聲響,奔上一名捕快高叫道:「大人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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