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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但「不服」只是一種「意念」,而擺在眼前的,卻是「事實」!

  好一位曠代俠女,也被這使她「不服」的「事實」,打擊得有點「茫然」,竟令諸葛蘭在不知不覺下,眼邊微轉淚光。

  夏侯英見狀,不禁心神一震!

  她心神一震之故,並非看破了諸葛蘭的行藏,只是有了誤會。

  所謂「誤會」,是因為諸葛蘭女扮男裝,風神太以倜儻,夏侯英以為她是個多情男兒,對自己起了愛慕之念。

  夏侯英既起「誤會」,遂嘆息一聲,目注諸葛蘭,低低叫道:「朱兄不要難過,小妹懂得你的心意。」

  這句話兒,又使諸葛蘭吃了一驚,愕然問道:「夏侯姑娘,你……你……你懂得我的什……什麼心意?」

  夏侯英玉頰微赧,苦笑一聲說道:「我知道朱兄是位倜儻風流的多情種子,但還珠有恨相逢太晚……」

  諸葛蘭聽了這「還珠有恨,相逢太晚」之語,才知夏侯英大生誤會,連忙搖手,叫道:「夏侯姑娘,你誤會我了,我憑哪一點敢和司馬玠兄相比……」

  話猶未了,夏侯英便接口反問道:「朱兄,你哪一點不能和他相比?」

  諸葛蘭屈指計道:「哪一點也無法相比,譬如武功方面,品貌方面……」

  夏侯英連連搖手,截斷諸葛蘭的話頭,揚眉叫道:「朱兄不必太謙,你聽我說,我雖不知司馬玠兄的功力究有多高?但從你適才二指捏扁『寒鐵指環』,驚退『八臂金剛』龍嘯天一舉看來。決不會在他之下。」

  諸葛蘭自知自己在服食「紫芝」之後,功力大增,遂笑了一笑。未加辯駁。

  夏侯英繼續說道:「至於品貌方面,朱兄比司馬玠兄,更不知俊美多少?」

  諸葛蘭詫道:「夏侯姑娘你說什麼?你說我比司馬玠兄俊美?……」

  夏侯英接口笑道:「大概朱兄還不知道司馬兄平日的瀟灑風神,只是戴了一副人皮面具而已!」

  諸葛蘭聞言一怔,夏侯英又復笑道:「至於司馬玠兄的本來面目,只是雄健粗黑,雖有些男子氣概,但卻距離『俊美』二字,差的遠呢!」

  諸葛蘭喃喃說道:「有這等事?我只知道他曾故意『以俊扮醜』,戴過一副相當猥瑣的人皮面具,卻不知道他仍然是『以醜扮俊』……」

  夏侯英含笑說道:「司馬兄磊落光明,不做暗事,他在與我定情之前,先說明了本來面貌,並不風流俊美……」

  諸葛蘭點頭問道:「夏侯姑娘大概趁此機會,請他取下所戴的人皮面具,讓你看看本來面目!」

  夏侯英笑道:「正是如此,司馬兄遂展示本來面目,並告訴我若是後悔,還來得及!」

  諸葛蘭秀眉微挑,目閃神光地,看著夏侯英,緩緩說道:「無論是男子娶妻,或女子嫁夫,主要條件,均是『德行』二字,紅顏綠鬢,能有幾時?百歲夫妻,長相廝守,我想明智如夏侯姑娘,雖見司馬兄的本來面目,不太俊秀,也不會有所後悔的了!」

  夏侯英頷首說道:「男子之美,本來可分為『英健』與『俊秀』二者,司馬兄雖然毫不俊秀,但英朗雄健,仍具奇男子的醉人風神,故我毫未後悔的,接受了他那隻金梭,作為定情之物。」

  至此處,目光如冰地,盯在諸葛蘭臉上,嫣然一笑又道:「但像朱兄這等人物,實可謂『內德外貌』兩者得兼,『英健俊秀』二美皆具,委實使小妹起了『還珠』之恨,自嘆無緣!我若是在遇見司馬兄之前,先遇見你……」

  這位「辣手玫瑰笑羅剎」,一向豪邁大膽,倜儻無儔,但如今竟也臉泛紅霞,嬌羞無那地,說不下去。

  諸葛蘭一見苗頭不對,趕緊移轉話鋒,低聲自語,口中連道:「奇怪……奇怪……」

  夏侯英聽得有些奇怪起來,目注諸葛蘭,揚眉詫聲問道:「朱兄,你……你在奇怪什麼?」

  諸葛蘭道:「方才那『八臂金剛』龍嘯天說這『金蟬脫殼』,換走司馬玠兄之計,竟是『病金剛』焦健,出的主意?」

  夏侯英皺眉問道:「莫非朱兄不以龍嘯天此說為然?」

  諸葛蘭不便說明「病金剛」焦健,曾對自己白髮紅顏,有過畸戀,只得沉吟說道:「我是覺得那『病金剛』焦健既獻這『金蟬脫殼』之計,何必又大費心力地,從夏侯姑娘身邊,把解蠱藥物,盜走則甚?」

  夏侯英聞言一怔,想了片刻,柳眉雙蹙,恨恨說道:「或許焦健這廝,是想使我永遠斷絕搶救司馬玠兄之念?」

  諸葛蘭問道:「夏侯姑娘,你為司馬玠兄前往『苗嶺』,向『百靈老苗』,求取『金蠶毒蠱』解藥之事,還有何人知曉?」

  夏侯英道:「絕無他人,只有我和司馬兄……。哦,還有『百靈老苗』等三人知曉。」

  諸葛蘭道:「『百靈老苗』,遠居『苗嶺』,縱令消息外洩,也不會這快傳來此間,司馬兄與夏侯姑娘更不會把這等重大機密,輕易洩漏,那『病金剛』焦健,除非有『鬼谷王禪』之道,能夠未卜先知,似乎不會曉得夏侯姑娘身藏毒蠱解藥,而起盜念的呢!」

  夏侯英怔怔說道:「是啊,照理說來,『病金剛』焦健決不會知道這樁秘密,他……」

  諸葛蘭接口笑道:「天下巧事甚多,我認為或許焦健根本不知夏侯姑娘身有毒蠱解藥,只是誤打誤撞地,被他湊巧竊去而已。」

  夏侯英秀眉微剔,含怒說道:「他若不是存心竊藥,卻在我們女孩兒家身邊,胡亂加以摸索,豈不舉措放肆,失了當代武林中,第一流人物身份?」

  諸葛蘭聽她說得有趣,不禁失笑道:「夏侯姑娘有所不知,那『病金剛』焦健,人老心不老,他雖白髮盈額,卻對絕代紅妝,特別感覺興趣!」

  夏侯英道:「我明白了,那『病金剛』的『病』字,就是指他患有『寡人之疾』!」

  諸葛蘭點頭笑道:「一點不錯,這『寡人之疾』四字,對於『病金剛』焦健,倒是極為適合。」

  夏侯英注目問道:「朱兄,那『病金剛』焦健,有『寡人之疾』,你是怎樣知道的呢?」

  這句話兒,可把諸葛蘭問得有點張口結舌!

  諸葛蘭無法答話之故,是因不便向夏侯英說明自己真實身份,只得在略一沉吟以後,緩緩說道:「只是於江湖流言之中,偶有傳聞。」

  夏侯英妙目微翻,殺氣如電,但臉上卻現出一種嫵媚笑容說道:「好老賊,『七絕谷』中,若再相逢,我非讓他嚐點厲害不可!」

  諸葛蘭道:「夏侯姑娘不要大意,那『病金剛』焦健,人極機警,武功也……」

  夏侯英接口笑道:「朱兄不必替我擔憂,我知道焦健頗富機智,武功方面,也有相當實力,絕非徒負虛名,但我會攻擊他的弱點!」

  諸葛蘭一時之間,未解夏侯英語意地,秀眉微挑,詫然問道:「弱點……」

  但「弱點」兩字,才一出口也就立即恍然有悟地,含笑又道:「夏侯姑娘所謂的『弱點』,莫非就是指那焦健的『寡人之疾』?」

  夏侯英點頭笑道:「對了,我要叫這老不正經的『病金剛』,嚐嚐『笑羅剎』的殺手滋味!」

  諸葛蘭道:「夏侯姑娘若採取這種手段,可真厲害,其人如玉,其笑如刀……」

  夏侯英目閃神光,揚眉問道:「朱兄,你曉不曉得我另一外號?」

  諸葛蘭答道:「夏侯姑娘不是除了『笑羅剎』外,還有『辣手玫瑰』之號嗎?」

  夏侯英妙目流波,嫣然笑道:「朱兄雖知『辣手玫瑰』之號,大概還不知道『辣手玫瑰』之意?」

  諸葛蘭目注夏侯英含笑說道:「這『辣手玫瑰』之意,似乎並不難猜,常言道:『玫瑰多刺』……」

  夏侯英連連搖手地,接口叫道:「不對,不對,這種以『玫瑰多刺』,形容我情性不好,手段厲害的猜想,只是表面看法!」

  諸葛蘭笑道:「夏侯姑娘可否把這『玫瑰多刺』的實際含意,對我解釋解釋?」

  夏侯英點頭說道:「好,朱兄請注意我鬢邊髮上,所戴的一朵小小紅花!」

  諸葛蘭目光微注,含笑說道:「那好像是朵人工所製的精美玫瑰?」

  夏侯英折了一節樹枝,持在手中,向諸葛蘭揚眉叫道:「朱兄你看!」

  語音頓處,將手中那節樹枝拋起了一丈四五高下。

  等到樹枝墜到距地五六尺處,夏侯英螓首微搖,一蓬紅光,立自鬢邊飛起!

  「奪!奪!奪!奪……」

  那蓬紅光,竟是夏侯英鬢邊所戴的小小玫瑰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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