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紅劍紅樓 | 上頁 下頁
一五一


  左首的中年人左掌按在香案上,乾咳了一聲道:「以下官看來,連這麼年輕的叛逆都敢這樣倔強,足見逆黨猖獗無忌,以下官的愚意,只有給他們一頓大苦頭吃吃……」

  美少年一笑:「巡閱使大人……」

  中年人忙欠身道:「不敢,貝勒卓裁,下官只是……」

  關少年淡淡地接口道:「撫台只是想發發官威,過過官癮是嗎?對這類武林人物,一般三木刑具是沒用的……」

  那老者豎著耳朵,聽到這裡,忙欠身道:「只有貝勒能夠對付這班大膽逆黨,卑職躬逢其盛,真是一生榮寵……」

  美少年冷聲截口道:「我幾乎忘了應當先由貴府訊問……」

  老者忙一躬身到地,惶聲道:「卑職無能,奴才不敢,貝勒開恩……」

  美少年一擺手。

  「貴府請坐,別讓逆黨側目。」

  美少年不耐地目光移注鬱新仁面上,沉聲道:「本貝勒很欣賞有骨頭的人,你們既已被擒,就據實招供一切,我問你答,本貝勒如認為滿意,說不定可以免你們一死,法外施恩,否則,自討苦吃,勿觸本貝勒之怒!」

  陳姑娘脫口叫道:「你就是什麼福康安……」

  卻被左首第一人,正是「百變天狼」陸鎮川一聲沉叱打斷:「好大膽……」

  就要上前「懲戒」!

  卻被美少年一揮手止住,他點頭道:「不錯,本貝勒就是福康安。」

  向左首一看,道:「這位是兩淮撫台大人。」

  又向右面泛瞥一眼,淡談地道:「這位是揚州知府,你們在這裡犯案,逆謀敗露,知罪了嗎?」

  郁新仁清楚了這三人的身份,心中一驚。

  他由恩師及鄭二師伯口中,早已知道,福康安是弘曆最寵愛的心腹,一身武功,得自「雍和宮」喇嘛和中原黑道巨梟真傳,年紀輕輕,功力已臻一流,在個性心理方面,又深得陰柔狠毒三昧,別看他說的好聽,一翻臉比誰都無情殘忍。

  想不到他會在這裡,也難怪連「百變天狼」陸鎮川也親自出馬了……

  他明白,今天落在福康安手上,如果一句不對頭,可能要受難忍的淩辱。

  他當然不能「供」出任何秘密。

  就非準備承受一切不可!

  他自己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

  但,他最不放心,最關懷的是陳姑娘。

  她是姑娘家,個性又烈,只要一開口,就可能招來眼前虧。

  因此,他先凝聚功力,向她傳聲:「娟妹,不論如何,你絕對不可開口,一切有我,你如愛我,就要聽我的話!」

  陳姑娘本已欲張的櫻唇,又自緊閉,星眸一紅,她不便有什麼表示,只有怒視著福康安,恨不得就撲上去……

  這時的郁新仁和陳姑娘,除了「左右肩井」被制外,已能言行自如。

  兩淮巡閱使喝道:「大膽逆賊,貝勒問話,為何不招?」

  鬱新仁仰面道:「我們無罪!」

  福康安一笑道:「罪大如天,有何狡辯?」

  鬱新仁喝道:「身為大明子孫,驅逐入寇異族,複我中華,堂堂正正,何罪之有?」

  巡閱使與知府都變了色,張開口,那是又驚,又怒,而又不便發威的尷尬模樣。

  福康安向左右兩邊黑衣人迅掃一眼,喝道:「確實大膽,單是這幾句狂言,就該淩遲處死,本貝勒問你,你師父名列『八逆』之第三,他現在何處,其他七人又在何處,快說!」

  鬱新仁雙眉揚起,長長地哼了一聲,沒有開口。

  福康安嗔目大喝,聲如沉雷:「本貝勒言出如山,據實招來,保證特赦你二人,否則,當知本貝勒會如何做!」

  陳姑娘尖叫道:「大不了一死,你這……」

  即被鬱新仁一眼向她看來,她氣得櫻唇抖顫,怒得全身發抖,強忍住的珠淚,再也受不了委屈,淚滾雙頰,泣道:「仁哥,我願先『走』……」

  她想咬舌自盡!

  福康安微一揚袖,已點了她的「聞香」、「喉突」二穴,厲聲道:「到底是女人,只會哭,拉下去!」

  陸鎮川暴喏一聲,就已移步伸手!

  鬱新仁大喝道:「你站住!無恥的走狗……娟妹,寧可流血,不要流淚!」

  他雙目通紅,只向陸鎮川眈眈虎視。

  陸鎮川為之一呆,老臉漲紅,哼道:「找死!」

  福康安喝道:「只要你實答本貝勒的訊問,決不會難為這女娃!」

  一招手:「退下!」

  陸鎮川狠狠地看了鬱新仁一眼,退回原處。

  鬱新仁吸了一口氣,目注福康安,大聲道:「我有條件!」

  陳姑娘花容煞白,一震,向他看來,欲言又止。

  鬱新仁沒有看她。

  福康安緩聲道:「你還有什麼條件?」

  鬱新仁沉聲道:「請問弘曆現在何處?你先告訴我,我再回答你……」

  「弘曆」二字一出口,全場如被雷擊,巡閱使和知府面如土色,陸鎮川以下,都抽了一口冷氣!

  誰敢犯「聖諱」,直呼皇帝之名號?

  連福康安也是身形一震,目中凶光迸射,吸了一口氣,只掙出一句:「好大膽!氣煞我也……」

  砰地一聲,一掌拍在香案上,整座梨木做成的香案,全被震裂。

  福康安暈怒之下,凶性大發,身形立起,左掌連翻把鬱新仁隔空打得滿地亂滾。

  他是左右開弓,打鬱新仁的耳刮子。

  鬱新仁功力受制,和常人差不多,只有挨打的份兒。

  隨著福康安左右開弓之勢,他站立不穩,身形也隨著左右亂晃,終於受不了奇痛與強烈的打擊力道,翻倒地上。

  福康安並不因他倒地而停手,仍是隔空劈出力道,這一來,鬱新仁由面到腳,全是縱橫的掌印,一片青紫,不成人形。

  陳姑娘早已急怒攻心,原想向福康安撲出,無奈穴道受制,轉而本能地想護住鬱新仁,剛向鬱新仁撲去,卻被陸鎮川陰森森地一把抓住左臂,一用勁,疼得她直流冷汗,咬牙作響,嘴角溢血,卻不出聲。

  福康安呼了一口氣,放了手,戟指鬱新仁怒叱道:「無知鼠輩,你敢犯聖諱,饒你不得,先讓你嘗嘗本貝勒的滋味!」

  一揮手:「備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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