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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第二,生死還操在鄭思明手裡,也不能說了不算,二鬼即使對付莫大榮,也得先為自己設想,權衡利弊之下,只有忍氣吞聲。

  「文宗閣」裡,鄭思明先把卜星樓由書櫥中放出。

  卜星樓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二師叔,一切經過,小侄都大約知道,只有佩服二字。」

  鄭思明搖頭道:「這不算什麼,兵法有雲,『攻心為上,攻城次之』,此即不戰而屈人以兵,計之上者,但是,還有難關未過,你先把兩個媳婦帶出來,我得和姓呂的,打打交道。」

  人已向另一書櫥走去。

  卜星樓提著心,把石飛紅與楊小真一手一個,抱出書櫥。

  二女唇臉青白,全身如冰,昏迷不醒。

  鄭思明扭斷銅鎖,由書櫥中放出「鬼手毒爪」呂子君,閉了他「左右肩井」,再解他的「腰俞」穴,兩臂往胸前一抱,沉聲道:「呂副座,洒家在此。」

  呂子君穴道被閉已久,腰間一陣酸麻,睜開眼,他大約有點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沉聲道:「大師到底是誰?在下並未得罪?」

  鄭思明哈哈道:「副座要抓叛逆,豈可忘了洒家鄭老二?」

  呂子君一怔道:「大師是鄭大俠?」

  鄭思明沉色道:「副座,我們打個商量,那兩個……

  小窮酸中了副座的獨門掌毒,給他們放一手,鄭某先道謝了。」

  呂子君為之哭笑不得,暗罵自己終朝打雁,今朝被雁啄瞎了眼,竟把生死對頭當作可以利用的工具,活該倒楣。

  別說已受制於人,就算平時,也逃不過鄭老二手下,他還不知道剛才所發生過的一切情況,故意裝傻道:「鄭大俠說的是那兩個女扮男裝,無理取鬧的丫頭嗎?」

  他只想拖延時間,以待同黨趕到。

  鄭思明道:「正是,有勞副座了,鄭某本想為他們運功逼去寒毒,副座既在此,解鈴還是系鈴人,只好仍請費神了。」

  呂子君除了覺出「左右肩井」被制外,沒有其他傷損,心想,正好可資要脅,忙道:「好教鄭大俠得知,為在下掌力所傷,無藥可解……」

  鄭思明截口道:「副座是知道鄭某為人的,恩怨分明,索性奉告,兩位姑娘是鄭某師侄的媳婦,副座是想以一命換二命嗎?」

  呂子君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鄭思明的刁鑽,他是十分清楚的,一句不對頭,自己先完了!

  鄭思明又道:「其實,副座獨門掌毒,萬年溫玉可解,最好還是請副座動手。」

  呂子君暗道:「好利害!連我的底牌都知道,分明是貓戲耗子,假充好人,賴不了,不如先保全自己再說。」

  萬年溫玉,正在他腰間百寶囊裡,他當然明白,如果不老實,鄭老二舉手之間,可以先把他斃掉,再搜取萬年溫玉,簡單之至,碰到鄭老二,真無可奈何。

  最使呂子君難過的,鄭思明還口口聲聲的叫「副座」,當面罵人,只是苦在心底……

  當下,點頭道:「鄭大俠您說的,呂子君敢不從命。」

  鄭思明兩指分拂,解了他的「左右肩井」,道:「有勞,有勞。」

  呂子君吸了一口氣,活活血,頹然起身。

  冷眼一瞥之下,直了眼。

  他已看到僕倒在地的同黨,還有翻轉的書櫥,汙血肉屑,以及火燒過的痕跡,心裡一沉,失望了。

  卜星樓已挾著二女走來。

  呂子君只好解開百寶囊,解開活扣,取出那塊徑寸大的萬年溫玉,道:「把溫玉放在『百會穴』上,能再助她們加速氣血運行,更復原的快。」

  一手通過溫玉。

  卜星樓接過,先分開石飛紅的如雲秀髮,把溫玉按在她頭頂「百會穴」上。

  一掌貼在她「命門」穴上,凝功傳入掌心。

  鄭思明挽著呂子君,笑道:「委屈副座了,我們好好談談。」

  呂子君苦在心裡,怕在膽中,還要強作鎮定,擠著笑容,道:「鄭大俠有何指教?」

  鄭思明好像散步似的,沿著書櫥間的過道走在前面,似乎把呂子君當作老友,毫無戒備之意。

  呂子君跟在後面,凶睛亂轉,心情起伏不定——

  天賜良機,只要舉手之間,鄭思明整個背面洞開,以他呂子君出手之快及功力,一掌擊出,簡直會使鄭思明連轉身都來不及,好幾次,呂子君都貫勁入掌,凝足功力,但為鄭老二威名,心都要跳出。

  走著,走著,曲折間,呂子君已發現僕倒或仰倒的同黨,不禁暗叫僥倖沒有妄動。

  鄭思明似乎沒有注意那些被他閉了穴的高手,仍是從容的走著。

  到了正面的大廳,鄭思明緩緩的回過身來,含笑道:「副座,我請教一下!」

  呂子君忙道:「鄭大俠好說,在下恭聽著。」

  鄭思明沉聲道:「副座,能作肺腑之談嗎?」

  呂子君竟不敢接觸對方炯炯的眼光,低頭道:「鄭大俠,在下所說的一定知無不言,如認為在下有一說的價值,請先免去副座稱呼,免在下汗顏!」

  鄭思明肅然凝聲道:「子君兄……」

  呂子君忙道:「不敢當……」

  鄭思明續道:「我輩不拘,鄭某說句實話,彼此本是誓不兩立的死對頭,不論我落你手,或你落我手,都可想到後果!」

  一頓,凝視著呂子君道:「剛才,我想得不少,假如你由背後突襲暗算的話,我可能非死即傷!」

  呂子君一陣臉熱,吸了一口氣,愧然道:「鄭大俠太謙,別說呂於君無斗膽,也不會如此下作,鄭大俠也如泰山之安。」

  鄭思明沉聲一笑,道:「子君兄,我敬你這份心意,還算為江湖人物,不愧為在武林闖過天下的朋友,我想:人生在世,生死榮辱,只在一發之間,能俯仰無愧就好,如子君兄認為鄭某真是該殺的話,願效楚霸王被困垓下,贈頭船夫的故事,成全子君兄的一件大功!」

  呂子君滿頭大汗,急道:「該死的乃是在下,子君為貪利祿,一身是罪,當有自明。」反手一掌,自拍天靈。

  鄭思明彈指間,呂子君疾舉的右手,像麵條一樣軟垂下來。

  呂子君想了想,道:「鄭大俠,這次是我與劉清水奉命主辦這事,如一過午時,不發訊號,大批人手必然趕到,到時就無法脫身了!」

  鄭思明道:「好在我們也有後援,為免萬一,我們就快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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