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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忘我大師只好苦笑著點首接道:「好!算你們兄弟厲害。只是,這麻煩等於是林志強替我找來的,看他以後如何向我交代。」

  白文山神秘地一笑說道:「我想他一定有最合理的交代的,大師,我這就去請令嬡她們啦!」

  忘我大師苦笑道:「這真成了『醜媳婦難免見公婆』,好!你去請吧!」

  邵友梅含笑對白文山道:「師弟,順便將你二師姊也請來。」

  「好的。」

  白文山恭應一聲,轉身匆匆離去。

  忘我大師注目問道:「邵大俠,對於林志強的腦部手術問題,你們是否曾經試行解除過?」

  邵友梅正容說道:「不瞞大師說,有關解除腦部禁制的原理和技術,這些天來,在下同拙荊業已大致弄清楚。不過,由於此種手術太過精微,稍一不慎,就……就……」

  忘我大師也正容接道:「就有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的後果。」

  邵友梅苦笑道:「所以,在下同拙荊,雖然也算是懂得了這種手術,卻總希望能更加熟悉而有絕對把握時,才正式著手,因而一直遲遲不敢進行。」

  忘我大師笑道:「其實,像這種手術,如僅在學理上探討,而不求實驗,除非是公冶如玉那種不把人當人的人,否則,任誰也不敢貿然行事。」

  邵友梅怔了怔道:「實驗?這種手術,如何去實驗,又找誰去實驗?」

  忘我大師笑道:「但事實上,貧僧卻已做過多次實驗了。」

  邵友梅訝然注目之間,白文山、古若梅、朱玫,許雙文、許雙城兩姊妹,已魚貫地走了進來。

  這一來,免不了又是一番熱鬧,尤其是許雙文兩姊妹父女團聚,而朱玫又曾是忘我大師的乳母,關係都不尋常,雖然對於別後的一切,忘我大師只是粗枝大葉地說了一遍,也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算平靜下來。

  室內平靜下來之後,許雙文又撒嬌地說道:「爹!您真狠心,如非是邵伯伯和白叔叔二位,故意拿話將您,您竟然不願見我們。」

  忘我大師苦笑道:「孩子,爹有不得不狠心的苦衷,因為,爹很慚愧,爹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許雙城嬌笑道:「爹!過去的不用提了,從現在起,您可不能再逃避做父親的責任呀!」

  也不知是過於興奮,還是太激動了,忘我大師的臉上,雖然浮現著苦笑,但他那本來就淚光迷濛的雙目中,卻滾落兩顆豆大的淚珠。

  朱玫的情緒,也顯然還沒平靜下來,她,也是眼含熱淚,語聲微顫地接道:「元良,我不管你出家不出家,既然你已回來,我這個姥姥的責任,就已經解除,從現在起,這兩個娃兒,就交還給你了。」

  忘我大師苦笑道:「朱姥姥……」

  朱玫正容接道:「叫我祖奶奶也不行,從現在起,你必須負起做父親的責任。」

  忘我大師道:「可是,我已是出家人。」

  朱玫道:「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又不曾剃度過,把頭髮留起來就行啦!」

  許雙城拍著纖掌笑道:「對啊!橫直您是大廟不收,小廟不留的假和尚,還是留起頭髮來,作我們的父親吧!」

  忘我大師啼笑皆非地長嘆一聲道:「你這孩子簡直是胡鬧!」

  許雙文噘著小嘴不依地道:「爹!胡鬧的是您自己啊!」

  這時,邵友梅才含笑接道:「二位賢侄女,請暫時退回去,令尊要辦正經大事,須要有一個絕對寧靜的心境才行。」

  許雙城嬌聲說道:「邵伯伯,我聽您的,可是,您要負責將爹留下來啊!」

  邵友梅連連點首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接著,又聲容俱莊地說道:「這兒,立即要替林志強進行腦部手術,諸位都請暫時退出去,在外面警戒著,以免受到意外的干擾。」

  其餘群俠都退出之後,這靜室之內,又只剩下邵友梅與忘我大師二人了。

  邵友梅微一沉思之後,才注目問道:「大師,方才你說,曾經實驗過這種手術,那是怎樣實驗的?」

  忘我大師莊容接道:「我的實驗對象,就是令師……」

  「啊!」

  邵友梅截口一聲驚「啊」之間,忘我大師又正容接道:「令師與貧僧,也同邵大俠一樣的,對這種腦部手術,儘管自信已懂得,卻因事關重大,而不敢貿然下手,在彷徨無策中,令師才提出了以他自己作為實驗的笨辦法,他認為,唯有從實驗中獲得的經驗,才能絕對保證林志強的安全,至於他自己,如果萬一手術失敗了而沒法挽救時,叫我以壯士斷腕的精神去將他殺掉,以免危害江湖,也算是他自己應得的報應……」

  邵友梅禁不住喃喃自語道:「他老人家太偉大了,太偉大了……」

  忘我大師輕輕一嘆道:「這種實驗,當時,我不知婉勸了多少次,但經不起他的苦苦央求,同時,我自己也知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可解林志強之危,才不得不勉強接受下來。」

  邵友梅禁不住問道:「那是說,必須先使他老人家,像林志強這樣,失去神志,然後再恢復正常?」

  忘我大師點點頭道:「是的,這些天來,對這種手術,我已反覆實驗了五次,總算邀天之幸,不曾出過毛病。」

  邵友梅長吁一聲道:「這真是謝天謝地!」

  語音略為一頓之後,又注目問道:「大師是否須要調息一下?」

  「不必調息。」忘我大師含笑接道:「這種手術,動用真力還在其次,主要卻在心境寧靜……」

  邵友梅起身含笑接道:「那麼,大師請隨我來。」

  兩人相偕進入緊鄰的一間密室之後,約莫過了袋煙工夫,邵友梅才獨自退了出來,當門獨坐,凝神地戒備著……

  這地下密室中分不清晝夜,但那滴漏銅壺,已顯示出是寅初時分,也就是翌日的黎明時候了。

  忘我大師是醜初時分進入林志強的密室的,經過了將近一個時辰的工夫,應該早已功德圓滿的了,為什麼直到現在,密室中還沒有一點動靜呢?

  這情形,自然引起邵友梅心中的疑念,因而略感不安地起身向密室中走去。

  當他在密室門外悄然向內一瞧時,不由目光一亮,但立即又蹙起了眉頭。

  原來他目光所及,只見林志強已趺在床上,正合掌垂簾,滿臉安詳神色地運氣行功。

  至於忘我大師,則是臉色蒼白,與林志強成強烈對比地斜倚一張椅子上閉目養神,由外表看來,好像就是這不足一個時辰當中,突然之間,蒼老了十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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