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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因「冷雪仙姑」萬古寒,為「羅浮」一派掌門,對這白髮道姑,說話時低聲下氣,禮貌十分恭敬,遂向身邊所坐的副掌門人「姑射仙姬」卜玉華,悄悄問道:「卜副掌門人,這白髮道姑,是否『羅浮派』下人物?」

  卜玉華點了點頭,低聲答道:「她叫無名道姑,算來還是我的師姊,武功頗有獨到之處。」

  俞一飛聞言,想囑咐「氣煞」藺如璧多加小心,但因藺如璧業已走到場中,遂只好雙眉微蹙,緘口不語。

  藺如璧到了場中,見那白髮道姑,飄然走來,遂一抱拳,朗聲叫道:「在下『括蒼』藺如璧,尊駕通名。」

  白髮道長微打問訊,念了聲「無量佛」號,答道:「貧道『無名』。」

  這「無名」二字,本是白髮道姑法號,但藺如璧卻以為對方是鄙視自己,不肯通名,遂不禁無名火起地,獰笑厲聲說道:「管你有名無名,吃我一掌。」

  掌隨聲發,挾帶著一片疾風勁氣,便向白髮道姑的胸前擊去。

  這種猝然出手,違反江湖規矩,不是「氣煞」藺如璧這等成名人物的應有舉措。

  但因「毒指神君」俞一飛來時,已對手下人物,嚴加囑咐,對於「羅浮」之戰,只求勝利,不擇手段,並儘量速戰速決,藺如璧才對那白髮道姑,採取偷襲之舉。

  白髮道姑似乎想不到對方竟會如此無恥,幾乎被藺如璧掌劈中,趕緊吸氣飄身後退八尺。

  藺如璧那裡肯放過先機,跟蹤追擊,一連幾掌,便把那白髮道姑,圈入了掌影之內。

  論起雙方功力,原是那白髮道姑略高一籌,但被藺如璧這一無恥搶先,卻暫時打成了平衡局面。

  「冷雪仙姑」萬古寒看得滿面怒色,「毒指神君」俞一飛則得意點頭,只有「海岳游仙」梁天奇,神色平和,不現絲毫喜怒。

  約摸鬥了三十來招,兩條人影,倏然往中一合。

  「砰」然巨震起處,一片澈骨寒飆,四下飛卷,使得演武場中這些武林人物,個個均覺得奇冷無比。

  「名煞」錢通神失聲叫道:「藺五弟小心,這是『羅浮』絕藝,『天寒冰魄手』……」

  一語未畢,「氣煞」藺如璧業已全身僵直地,僕倒塵埃,但那白髮道姑,也有點身形搖搖,仿佛互相狠拚之下,亦複略受傷損。

  「色煞」伍則天一躍而出,先對藺如璧加以察看,見他全身冰冷,已告氣絕無救,遂猛挫鋼牙,意欲再尋白髮道姑,為盟弟報仇雪恨。

  但此時那白髮道姑,已被「羅浮派」掌門人「冷雪仙姑」萬古寒親自攙扶歸座,並服侍她服下一粒丹藥。

  伍則天目注白髮道姑,厲聲叫道:「老賊婆到底是誰?『天寒冰魄手』是『羅浮派』的傳宗絕藝,只有執掌門戶之人,也許……」

  語方至此,司徒玉飄身閃出,搖手叫道:「伍朋友,不必再費唇舌,你難道忘了貴派掌門人,今日各盡全力,互不留情之語?就拿你們奇襲『羅浮』,在『勾漏』暗埋炸藥,企圖害死舉世群雄的所作所為來說,更那裡演顧什麼江湖規矩?」

  「色煞」伍則天知道司徒玉雖然年輕,姿質太好,又是「海岳游仙」梁天奇唯一高足,所得傳授太高,自己未必准是對手。

  故而,趁著司徒玉發話之際,屈指暗彈,三根見血封喉的「黑眚毒針」,已化為三縷黑絲,從袖中電射而出。

  這「黑眚毒針」,針身既極細小,伍則天的發針手法,又極快捷,再加上雙方對面而立,照說司徒玉絕難有僥倖。

  但「毒針」才近司徒玉身旁,便被他早已默運防身的師門絕藝,「先天一炁」所阻,「叮叮」微響,三針折成六段,一齊趺落地上。

  司徒玉目光略注,冷笑一聲,抱拳恭身叫道:「徒兒請示恩師,此人下流無恥,心狠手毒,又以『色煞』為號,是否有可殺之道?」

  「海岳游仙」梁天奇尚未答言,突在半空中響起一絲柔和悅耳的女子語音,說道:「當年『北天山萬梅石屋』血案,有他一份在內,殺無赦。」

  聽語氣,發話人應該是「柔情仙子」孟冰心,但卻不知這位武林奇俠,人在何處?

  那片語音,既仿佛是由虛無而生,又仿佛是由九天而降,連那功力極高,更在傾耳凝神,仔細靜聽的「毒指神君」俞一飛,都聽不出發自何處。

  司徒玉向空一揖,朗聲叫道:「弟子恭遵孟師叔法旨,替天行誅,為世除害。」

  話落掌揚,覷准「色煞」伍則天,便即淩空擊出。

  司徒玉雖然發掌,並而挾有「呼呼」掌風,但也並不見有震山搖嶽般特殊淩厲。

  「色煞」伍則天,左足微撤半步,腳下站穩子午,雙掌齊推,發出一片強勁掌風,迎向前去,口中並獰笑叫道:「司徒玉小狗,莫要強狂,憑你也配殺……」

  他這句「憑你也配殺我」的最後一個「我」字,尚未出口,兩股掌風,已自淩空互接。

  伍則天只低低「哼」了一聲,整個身形,忽然淩空飛起。

  他不是向前飛,是向後飛,但飛得不遠,約莫四五尺光景,便告「砰」然墜地。

  人一墜地,七竅之中,立即齊沁血絲,一動不動,便告氣絕死去。

  轉眼之間,「迷宮五煞」中的「氣煞」、「色煞」,業已雙雙殞命。

  「五煞」的老大,「名煞」錢通神簡直目中噴火地,向「毒指神君」俞一飛瞥眼偷窺。

  他以為俞一飛定會暴怒如狂,有所處置,誰知這位「毒指神君」,只把兩道眉頭,皺得緊緊,根本片語不發。

  原來,俞一飛如今的整副心神,都放在自己最大強仇,「柔情仙子」孟冰心的身上。

  方才,他已聽得孟冰心的語音,卻偏偏不知道那位「柔情仙子」的蹤跡何在?

  這種現象,太可怕了,俞一飛心頭反復盤算,也盤算不出對方如此故弄玄虛,是何用意?

  這時,「名煞」錢通神因見俞一飛對於「色煞」伍則天,「氣煞」藺如璧之死,視若無睹,遂站起身形,抱拳叫道:「啟稟掌門人,屬下願率阮二弟、石四弟,為伍三弟、藺五弟報仇雪恨。」

  俞一飛未置可否,卻向身邊的副掌門人「姑射仙姬」卜玉華問道:「卜副掌門人,你看……」

  「姑射仙姬」卜玉華不等俞一飛話完,便即冷冷說道:「雙方仇怨太深,今日之事,無非強存弱死,真在假亡,不必再講什麼江湖過節。掌門人命他們便宜行事便了。」

  俞一飛獰笑兩聲,目注「名煞」錢通神道:「你們既願出陣,便須各盡所能,莫要再挫了本派的聲威銳氣。」

  語音甫落,司徒玉劍眉雙挑,朗聲狂笑叫道:「俞一飛,你不必再打腫臉兒充胖子子了。『勾漏派』上陣兩人,遺屍兩具,還談得上『銳氣』二字麼?」

  錢通神舉手一揮,與阮效籍、石邁崇二人,雙雙縱出,把司徒玉圍在其中,厲聲叫道:「司徒玉,常言道得好:『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你僥倖勝一陣,何必賣狂?準備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話方至此,蕭弄玉嬌軀一閃,也自縱到場中,與司徒玉並肩而立,面若秋霜,冷然接口說道:「錢通神,你說得對,殺人須償命,欠債要還錢,今天就是十五年前,『北天山萬梅石屋』中那筆血債的本利清還之日。」

  錢通神目注蕭弄玉道:「蕭姑娘也要賜教?」

  蕭弄玉哂然說道:「你們兄弟三個,我們姊弟兩人,大概總不能怪我們倚多為勝吧?」

  錢通神獰笑說道:「好,我們也不必規定比較兵刃暗器或是比較拳掌,反正大家盡力而為,誰有什麼本領,誰就施展什麼本領。」

  司徒玉點頭說道:「這樣打法最好……」

  「好」字剛剛脫口,「卟」的一聲,當空密佈點點寒星,並帶著濃烈酒氣。

  這是「酒煞」阮效籍,欲為伍則天、藺如璧報分,竟趁著司徒玉發話分神,似乎未加提防之際,施展出他仗以成名的「酒雨飛星」絕技。

  蕭弄玉生恐司徒玉疏神有失,猛地衣袖一揚,已聽得司徒玉向自己悄聲笑道:「玉姊,我看出這廝眼珠亂轉,凶芒四射地,似要搞鬼,我業已在我們身前,布下了「先天一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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