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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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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演武場右邊的圓形門戶之中,走出一行人來,當先一個青衫書生,一個白衣女子,臉上均垂有面紗,後面則是七八位「羅浮」弟子。 俞一飛當然不會把那些「羅浮」弟子,看在眼內,他心神震駭之故,只是為了那位青衫書生。 因為對方雖然臉上垂有面紗,但那份瀟灑舉措,飄逸步履,太像是自己最忌憚的「海岳游仙」梁天奇。 俞一飛始終認為那位「海岳游仙」尚半身不遂地癱瘓「黃山」,如今忽然發現這青衫書生可能就是梁天奇,怎不心神震駭。 但他雖然震駭,卻還不太懼怕,反從臉上浮現出一絲獰笑。 一來,俞一飛自恃毒功練成,今非昔比,可與「海岳游仙」梁天奇,互作一搏。 二來,他發現青衫書生雖似「海岳游仙」梁天奇,但那白衣女子,卻不像是「柔情仙子」孟冰心。 自己手下三位副掌門人之中,「百變瘟君」米元通雖然稍弱,也是一流好手,「天魔聖母」丁娘娘則功力頗高,那位「姑射仙姬」卜玉華,本是「冷雪仙姑」萬古寒的師姊,因欲奪還「羅浮」道主,曾痛下苦功,從她偶然表現的火侯看來,也決不在「天魔聖母」丁娘娘之下。 其餘幽靈婆婆、金風惡道等人,也無不藝有專長,縱令青衫書生真是「海岳游仙」梁天奇,自己仍占了相當優勢。 俞一飛有此衡量,故在略一震駭之後,便自鎮定心神,向那緩步從容,飄然走來的青衫書生,一抱雙拳,「哈哈」大笑說道:「『羅浮仙姑』既稱今日有俞一飛的當年舊友在內,尊駕就是我闊別已久,極為想念的梁天奇兄麼?」 青衫書生一面落座,一面伸手扯去臉上垂紗,點頭答道:「正是小弟,俞掌門人我們一別十數年,今日在此重逢,應該大家恭喜。」 面紗一去,俞一飛再度震驚。 因為這位「海岳游仙」梁天奇,那副宛若玉樹臨風的飄逸丰采,仍然一如往昔,好似十五年悠長歲月和名譽遭損,身負奇冤的嚴重心理打擊,並未在他的臉上,刻劃下什麼痕跡。 這種現象,一方面既顯示了梁天奇的內功修為,已過可以駐顏不老的無上境界,一方面也顯示了這位元「海岳遊仙」的心性修為,已到不惑、不懼、不憂的聖者程度。 俞一飛邊自吃驚,邊自含笑問道:「梁兄這大家恭喜之語,應該怎樣解釋?」 梁天奇臉上,和顏悅色地,微笑說道:「勾漏山上青松谷口的一坯黃土之內,曾經埋過『毒指神君』俞一飛的梟雄骸骨,如今梟雄復活,重振『勾漏』聲威,難道不算一喜?」 俞一飛臉上一熱,頷首說道:「我承認對我而言,確是喜,但不知梁兄的喜從何來?」 梁天奇笑道:「『北天山萬梅石屋』的血海沉冤,使我『海岳遊仙』四字,含羞蒙垢,十五六年,今日得能洗刷乾淨,等於與俞掌門人一樣,是爬出墳墓,重睹生天,對梁天奇說來,這一喜還算小麼?」 俞一飛「哦」了一聲,揚眉問道:「梁兄已把昔日『北天山萬梅石屋』之事,洗刷乾淨了麼,你是怎樣洗刷?」 梁天奇尚未答言,坐在他左側隔座之上的白衣女子,已自含笑一聲叫道:「俞一飛,你還想狡賴,憑我身入『青松谷』魔窟的所聞所見,難道不能證實昔年『北天山』的萬惡之事,是你假扮梁天奇兄的形貌所為?」 說完,伸手取下面紗,赫然正是潛入「勾漏魔窟」,並曾借用「柔情仙子」孟冰心名號向「迷宮五煞」等刺探機密的柳無垢。 俞一飛見是柳無垢,自然無法再辯,只好微挫鋼牙,獰笑叫道:「柳無垢,你雖費了一番苦心,探去機密,但孟冰心對梁天奇仇恨太深,能相信麼?」 柳無垢微笑答道:「不勞擔心,我與孟姊姊至交,可以代表她,拿定一切主意。」 俞一飛揚眉問道:「孟冰心也要來麼?」 柳無垢嘴角微披,哂然答道:「俞一飛,你是何等心機深沉的聰明人物?今日想系報應臨頭,才變得如此愚蠢起來。」 俞一飛詫道:「愚蠢?我……我蠢在何處?」 柳無垢指著自己與梁天奇之間,所隔的一張空椅,冷笑說道:「你認為梁天奇兄身邊的這張空椅,是留給誰來的?」 俞一飛臉上微熱,目光注向「海岳游仙」梁天奇身邊那張空椅,不禁凶心大動。 他深知孟冰心的武功造詣,不在梁天奇之下,自己倚仗多年苦練的各種毒功,雖可與梁天奇一搏,但若再加上一位孟冰心,局面便相當複雜。 故而,目前最佳對策,便是搶在孟冰心到達之前,先把「羅浮」人手,儘量加以殲滅。 就在俞一飛凶心大動之際,中座少林方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合掌當胸叫道:「俞掌門人,你既傳柬普邀天下武林人物,于清明佳節,共赴『勾漏』,為何又前來『羅浮』,向萬掌門人尋釁?」 俞一飛詞窮理屈,無法答對,只好冷笑兩聲,剔眉說道:「你們呢?你們還不是未赴『勾漏』,卻來此地。」 武當掌教接口說道:「俞掌門人,我等各派首腦,雖來此地,卻已均命各派重要人物,前往『勾漏』。」 俞一飛狂笑叫道:「我們另外派人前去,我也另外派得有人接待,只不過……」 話方至此,陡然響起一聲脆生生、嬌滴滴的少女語音,接口說道:「只不過是『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你如今便報應已到,才毒計不成,未能把舉世武林的赴會人物害死,僅將『勾漏山青松谷』的萬惡魔窟,炸成劫灰,並使你手下凶邪,盡化冤鬼而已。」 人隨聲降,一位美絕天人的白衣少女,和兩位英俊倜儻的少年俠士,並肩飄到,在這「演武場」中,巍然卓立。 俞一飛雖尚未與蕭弄玉朝過相見,但也一望便知,愕然問道:「你就是孟冰心門下弟子『白衣龍女』蕭弄玉?」 蕭弄玉點頭答道:「正是,這位是我『陰陽寶扇鐵書生』程怡超大哥,這位是我『玉龍劍客』司徒玉師弟。」 俞一飛目光微掃程怡超、司徒玉二人,向蕭弄玉問道:「你……你剛才說是……」 蕭弄玉先與程怡超、司徒玉,向「海岳游仙」梁天奇,及「冷雪仙姑」萬古寒等各位武林尊長,行了參見之禮,然後再轉過身來,面對俞一飛,嫣然笑道:「你不是定下毒計,命弟子化裝你的形相,作為替身,在『勾漏魔宮』,款待清明大會的赴會群雄,然後再由心腹弟子,點燃預先埋伏的地雷火藥,來個玉石俱焚,把各門派的舉世豪雄,一齊害死。」 俞一飛見極高度的機密,又告洩漏,不禁氣得雙目凶光連閃,低低「哼」了一聲。 蕭弄玉繼續笑道:「但常言道得好:『千算萬算,不如蒼天一算』,你率領手下首要群凶,才離『勾漏』,趕來此處,我便與程大哥,司徒師弟,實行犁庭掃穴,直搗魔巢,在清明前二日,便把你預埋的地雷火藥點燃,使『勾漏魔窟』成灰,赴會群俠,卻躲過了一聲飛災浩劫。」 俞一飛咬牙叱道:「賤婢,你休得信口開河。」 蕭弄玉雖聽得這「毒指神君」,口出不遜,卻毫不動怒,仍然滿面春風,含笑說道:「我怎會信口開河,『柔情仙子』的門下弟子,從來不打誑語。」 俞一飛冷笑說道:「我來問你,你既已點燃地雷火藥,使勾漏宮室,齊化飛灰,可知我把地雷火藥的引信,設在何處?」 語音才畢,中座武林各派的首腦人物,齊自冷「哼」聲,無數滿含鄙視和痛恨意味的目光,也均交投在「毒指神君」俞一飛的身上。 俞一飛頓覺失言,因這樣一來,無異自行承認了暗害群雄罪行,成為武林公敵。 蕭弄玉笑了一笑,尚未答言,站在她身旁的司徒玉,業已揚眉叫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把地雷火藥引信,藏在『勾漏派』所奉邪神的神像腹內,雖極隱蔽,仍然被我玉姊姊找著,正是由她親手點燃的呢!」 這番話兒,把位「毒指神君」俞一飛聽得好不震駭。 因為「明炸群俠,暗襲羅浮」的這條毒計,雖是副掌門人「姑射仙姬」卜玉華所訂,但地雷火藥的引信所在,卻只有自己和那受命點燃心腹弟子知曉。 這種甚至於連設計人「姑射仙姬」卜玉華都毫不知情的高度機密,卻是如何外泄,被對方加以利用,竟告弄巧成拙,反把基業斷送? 俞一飛越想越驚,滿身冷汗之下,蕭弄玉微抱雙拳,含笑叫道:「俞掌門人不必驚氣,彼此既有夙仇,正好互相一決,你且派人出陣,我們還是莫失武林人物本色,在手底下見輸贏吧!」 俞一飛雙眉高剔,目閃凶光,向「迷宮五煞」中的「氣煞」藺如璧,看了一眼。 藺如璧會意,離座起立,向俞一飛恭身叫道:「掌門人,屬下請命出陣。」 俞一飛點頭允諾,並向「冷雪仙姑」萬古寒,厲聲獰笑叫道:「尊掌門人,『勾漏』『羅浮』兩派,夙仇極深,不必再談什麼幾陣論輸贏,以及點到為止。你且派人出陣,我們是各盡全力,互不留情。」 萬古寒在第一陣上,當然不便煩朋友相助,遂向身邊所坐的一位白髮道姑,低聲數語。 那白髮道姑點了點頭,便自起身離座,緩步出陣。 「毒指神君」俞一飛目光偶瞥,微覺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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