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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司徒玉靈機忽動,恍然頓悟,知道自己所料不差,這「巨斧樵夫」卜義仁,真是個厲害絕倫,殺人不見血的陰險毒辣腳色。

  孟冰心聽完話後,目注曾耐寒、姬興渭、林勝逋等,其餘「神州三逸」,冷冷說道:「三位對『巨斧樵夫』卜義仁兄的這種解釋,同不同意?」

  曾耐寒等一齊點頭,表示完全同意。

  孟冰心轉過臉來,又向「巨斧樵夫」卜義仁揚眉朗聲叫道:「卜兄,我有一項問題,想問你。」

  巨斧樵夫笑道:「孟仙子儘管請問。」

  孟冰心道:「卜兄适才說是絕無其他可能,我卻認為尚有其他可能。」

  巨斧樵夫詫然問道:「孟仙子請講來聽聽,此事還會有什麼其他解釋?」

  孟冰心「哼」了一聲,剔眉說道:「你說『黃山』癱瘓臥病的梁天奇是真,『北天山』殺人行兇的梁天奇是假,則自然也可以易而言之,即『北天山』的梁天奇,才是真人,『黃山』的梁天奇,卻是偽裝假扮。」

  巨斧樵夫「呀」了一聲,似乎被孟冰心問得張口結舌,無從答話。

  司徒玉心中雪亮,知道巨斧樵夫适才在明面上,雖是為師傅「海岳游仙」梁天奇竭力辯解,實際上卻意在誘發孟冰心的這種反面問話。

  如今,目的已達,破綻卻絲毫未露,自己若非事有湊巧,早就警覺在心,也決不會對他起什麼懷疑,可見得此人心機,是何等深邃陰毒?

  孟冰心見「巨斧樵夫」卜義仁囁嚅難答,遂目光移注其他「神州三逸」,揚眉問道:「三位『天池』舊友,你們既承認『黃山』是真,『北天山』是假的第一種可能,大慨對於『黃山』是假,『北天山』是真的第二種可能,也不致有所否認。」

  「羅浮梅叟」曾耐寒,「放鶴老人」林勝逋,「寒江釣雪翁」姬興渭等「神州三逸」,面面相覷,沉默了好大一會,姬興渭方緩緩說道:「既有第一種可能,當然便有第二種可能,不過……」

  孟冰心目注姬興渭,冷然問道:「姬兄為何吞吞吐吐起來?有話儘管直說。」

  姬興渭見孟冰心如此逼問,只好應聲說道:「不過以我個人的體會說來,在『黃山始信峰』頭,癱瘓臥病的『海岳游仙』梁天奇,絕對不會是假的。」

  「羅浮梅叟」曾耐寒,與「放鶴老人」林勝逋,同聲接口說道:「我們也同樣體會。」

  孟冰心搖頭說道:「此事關係太大,諸位若想斷言在『黃山』癱瘓臥病的『海岳游仙』梁天奇是真,則僅憑體會不夠,除非能向我提出什麼確切證據。」

  姬興渭、曾耐寒、林勝逋等「神州三逸」,雖肯仗義直言,但聽得「柔情仙子」孟冰心一要證據,卻無法答得上話。

  孟冰心笑了一笑,揚眉說道:「諸位『天池』舊友,既然無法替『黃山』臥病的『海岳游仙』梁天奇,提出確切反證,則我再問問他的徒弟司徒玉,看他是否則替他師傅,提出有利事實?」

  司徒玉聽得不禁暗暗叫苦,因為自己也提出不任何證據,能證明恩師是真實的「海岳游仙」梁天奇,而非旁人假扮。

  孟冰心語音一了,果然轉過臉來,向司徒玉冷然叫道:「司徒玉……」

  這「司徒玉」三字才出,忽然在「無名洞」上方的一塊突石之後,響起銀鈴似的語聲,接口嬌笑說道:「不必問司徒玉,我就有足夠為他師尊梁老前輩洗刷清白的確切證據。」

  隨著語音,一條白衣人影,恍疑天仙飄墜,俏生生飛落當場,不帶絲毫聲息。

  不僅「神州四逸」臉紅,連「柔情仙子」孟冰心,都好生赧然生慚。

  因為以他們的修為身份,有人潛伏右側,而不自知,簡直足為江湖笑柄。

  「巨斧樵夫」卜義仁首先一震,因為這條白衣人影,竟是「神州四凶」中的「天魔冰女」玉嬌娃。

  曾耐寒、姬興渭、林勝逋等,也相當驚奇,弄不懂「天魔冰女」玉嬌娃,為何這樣大膽地,獨自趕來?並發話聲稱,她有確切證據,能為「海岳游仙」梁天奇,洗刷清白。

  其中只有司徒玉心頭雪亮,因為他早在「括蒼迷宮」之前的「中秋大會」之上,便獲得傳音密語,知道那位「天魔冰女」玉嬌娃,是他玉姊姊「白衣龍女」蕭弄玉所扮。

  孟冰心一見蕭弄玉所扮玉嬌娃,便自沉聲問道:「來人是誰?你有什麼證據?」

  蕭弄玉笑而不答,也未恢復本來面目,只在髮際拔下一根鳳釵,向孟冰心雙手呈上。

  孟冰心接釵一看,神色大變,目注蕭弄玉,顫聲問道:「你……你……」

  蕭弄玉恭身肅立,異常婉轉地接口笑道:「這是家師所賜。」

  孟冰心目光電閃,急急問道:「你師傅如今何在?」

  蕭弄玉恭身答道:「現在東嶽『泰山』的『觀音峽』『無情洞』中,勤參妙課,靜禮空王。」

  孟冰心忽然喝道:「一派胡言,你且接我一掌。」

  語聲方落,一掌徐徐推出。

  蕭弄玉先行退了半步,然後右掌徐伸,居然與「柔情仙了」孟冰心,雙掌相觸,合在一起。

  雙方才一掌,孟冰心便收回手去,微笑點頭說道:「好,我去『泰山』,看你師傅,這裡的事情,完全交給你了。」

  跟著又對「神州四逸」略一揮手,白衣電閃馳出「南荒死谷」。

  孟冰心如此一走,不禁把「神州四逸」,都弄得目瞪口呆。

  「巨斧樵夫」卜義仁首先叫道:「大家走吧,孟仙子已去『泰山』,我們還呆在這『南荒死谷』之中則甚?」

  誰知他身形才飄,卻被司徒玉阻止去路,劍眉雙挑,冷然說道:「慢著,孟仙子能走,你不能走。」

  巨斧樵夫怔了一怔,皺眉問道:「司徒老弟此語何意?三山五嶽,任興遨遊,我怎麼不能走呢?」

  司徒玉微笑答道:「你難道忘了我先前要在這『南荒死谷』之中,『準備窩弓擒猛虎,安排香餌釣金鼇』麼?」

  巨斧樵夫「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司徒老弟竟把我當作奸細?」

  司徒玉冷笑說道:「不是把你當作奸細,你本來就是奸細。」

  這種斬釘截鐵地斷然答話,把曾耐寒、姬興渭、林勝逋等其他「神州三逸」,聽得相顧一震。

  巨斧樵夫反倒鎮定下來,含笑說道:「司徒老弟,你怎麼出爾反爾?關於奸細嫌疑,你不是早就替我開脫了麼?」

  司徒玉哂然答道:「那是使你安心,怕你中途溜走,不肯來此入網,我才第一個便替你把嫌疑開脫。」

  巨斧樵夫一陣「哈哈」大笑,目光電掃曾耐寒、姬興渭、林勝逋等,揚眉問道:「三位老友,你們相不相信我『巨斧樵夫』卜義仁,會是奸細?」

  曾耐寒等,覺得進退兩難,遂不約而同地,暫時默然不答。

  但他們默然,司徒玉卻不默然,接口冷笑說道:「你不是『蔔義仁』,你是『不義人』。」

  巨斧樵夫勃然震怒叱道:「司徒玉,你不要目無尊長,隨意血口噴人,你說我是『不義之人』,有證據麼?」

  司徒玉點頭說道:「當然有……」

  巨斧樵夫沉不住氣地,接口叫道:「既有證據,怎不拿來我看?」

  司徒玉軒眉笑道:「我的證據,就是你那柄威震武林的成名巨斧。」

  巨斧樵夫掣出巨斧,看了看,厲叱道:「快說,你為什麼從這柄巨斧之上,要猜疑我是不義奸細?」

  司徒玉問道:「你這柄斧兒,重量多少?」

  巨斧樵夫不耐煩地答道:「早就對你說過,一百三十六斤,你卻一再問這無關緊要之語則甚?」

  司徒玉一抱雙拳,向曾耐寒、姬興渭、林勝逋等,施禮含笑叫道:「我有一樁有關『巨斧樵夫』卜義仁前輩的秘聞軼事,想要請教,不知三位老人家中,是否有人知曉?」

  曾耐寒點頭說道:「司徒老弟儘管請問,我們與他相交多年,彼此互知的事兒,頗不少呢!」

  司徒玉道:「有位業已作古的武林前輩,『賽歐冶』孟康,不知三位老人家是否與之熟識?」

  姬興渭含笑道:「不太熟識,但我卻知道此人。」

  司徒玉回頭目注巨斧樵夫,揚眉問道:「你呢?你知道麼?」

  巨斧樵夫悻悻然地搖頭答道:「我不知道,誰認識這『賽歐冶』孟康,是個什麼東西?」

  司徒玉微笑說道:「九尾天狐難免醉後露相,任憑你如何凶狡,終於破綻來了。」

  巨斧樵夫皺眉說道:「你休要信口胡言,我露出什麼破綻?」

  司徒玉道:「據我所知,你與『賽歐冶』孟康,曾經訂過樁賭約,結果輸的是你。」

  巨斧樵夫聞言一震,「羅浮梅叟」曾耐寒忽然點頭說道:「我想起來了,確實有過這麼一樁賭約。」

  巨斧樵夫神色更顯不安,勉強鎮定地,蹙眉苦笑說道:「我怎麼如此健忘,記不得與那『賽歐冶』孟康,訂過……」

  「寒江釣雪翁」姬興渭不等他再往下說,便自冷然叱道:「你不應該忘記,那次賭的是你巨斧重量,你在賭輸之後,還向『賽歐冶』孟康作過一項承諾。」

  司徒玉劍眉雙軒,含笑叫道:「三位老人家,如今應該想起『巨斧樵夫』卜義仁前輩的那柄成名巨斧,不是一百三十六斤,而是一百三十四斤有半。」

  「放鶴老人」林勝逋怒聲說道:「司徒老弟說得對,這樣看來,這廝竟是假扮我老友卜義仁形貌,並不知從何處弄來柄巨斧……」

  「寒江釣雪翁」姬興渭接口說道:「這柄巨斧,看來頗似蔔義仁的成名寶物,並非仿鑄,只是外人不知它的實際重量而已。」

  司徒玉皺眉說道:「倘若巨斧不假,則卜老前輩的安危,便越發可慮,多半業已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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